陸鹿點了點頭，神色有些莫名。

    “怎麽了？”

    莫林就沉聲開口道：“他當時的身體被攪碎，其實是無法判斷內髒的情況的。但是因為我們先入為主的認為這個凶手就是內髒交易組織的成員，所以判定他丟失了器官。”

    “但是現在想來，這個點很奇怪。”

    莫林體貼的給陸鹿留出了思考的時間：“一個黑市組織，需要這麽大動幹戈的去設立一個裁決者的人設嗎？或者說，黑市的人取走器官，需要像是裁決一樣留下字條嗎？”

    這話音落了，陸鹿也明白過來莫林的意思：“你是說，這有可能是兩批人作案？這個黑暗中的裁決者，也有可能不是黑市組織的成員？”

    莫林遲疑片刻，既沒有肯定，卻也沒有直接否認：“我們現在沒有足夠的證據，一切都是基於情況的推斷。所以兩種可能，我們都需要考慮在內。”

    陸鹿當然也明白這個道理：“如果這個裁決者不是黑市組織的成員，這幾個案子就需要重新考慮。”

    說著，陸鹿看向了躺在地上的死者：。

    裁決者如果是組織成員，就應該直接摘除器官，再進行密封。但是他沒有，不合品質的器官他沒必要摘取，那也就沒必要殺人，這是其中一個疑點。”

    “如果他不是組織的成員，死者沒有被摘取器官的原因，就有可能是組織的成員進不來這個山莊，或是對這次死者的器官不感興趣。”

    陸鹿呼出口氣。

    她還戴著手套，連抓一把自己的頭發都做不到，隻覺得焦頭爛額。

    正常的案件分析，也多得是需要推翻重來的情況，可以往遇到的案子，那些單獨作案的殺人犯根本就鬥不過係統的執法組織，總是會被輕而易舉的抓到馬腳。

    這次可好，一個龐大的陰暗的地下組織虎視眈眈，還冒出一個立場不明的黑暗裁決者——陸鹿隻覺得額頭突突直跳。

    莫林已經和警員們開始檢查起了現場的痕跡，幾人將有可能發現指紋的位置都進行了采樣，隻等著回去進行比對。

    而莫林繞著那巨大的酒桶走了一圈，就再一次開口詢問：“你們上次看到這位股東的時候，還是一周之前的時候？”

    酒廠的老板點了點頭。

    莫林就指了指麵前的酒桶：“那這個酒桶是什麽時候進行密封的？”

    酒廠老板稍稍思考了片刻：“我們的酒都是釀造之後密封進酒桶保存，上邊都貼了密封的時間標簽。這個就是上周才密封的。”

    “上周？”如果在案件中，有一個時間節點出現過很多次，那它就一定意味著什麽。

    “具體是哪天？”莫林神色嚴肅了起來，明顯給這個酒廠老板帶來了莫大的壓力。

    “就是，就是他來品酒的那天！他就是聽說有新酒要下窖，這才過來品酒的！當時密封結束之後，第一杯就是他品嚐的！”酒廠老板一著急，竹筒倒豆子似得抖了個幹幹淨淨。

    密封當天？

    撒這種輕易就會被揭穿的謊言毫無意義，這老板的話音一落，莫林的視線就落在了那被打開的酒桶邊緣。

    密封當天，死者還喝過密封後的酒，那也就證明了一點——他是在酒液密封之後才死亡的，能被封在酒桶裏，就一位置這個凶手對酒桶進行了二次密封。

    那麽——

    莫林看向身後的人群：“上周是誰密封的這批酒桶？”

    那老板頃刻就明白了莫林的意思，趕忙催著下頭陪同的員工去找人。

    基層的員工當然不會在客戶麵前出現，這密封的員工被拉來酒廠地下，神色還有些迷茫。

    “怎麽了老板？是不是密封出什麽問題了？”下邊的混亂顯然還沒有傳到地上，這員工看到被打開的酒桶，第一反應就是詢問情況。

    不等那老板開口，莫林就直接命令道：“你來看看這個酒桶的密封邊緣，是你做的嗎？”

    這員工聽到一個全然陌生的聲音，原本還有些疑惑。可他視線一轉，看到莫林身上筆挺的警服，就知道事情不對。

    “這，這是……”

    那老板擺了擺手，示意他不要多問：“照他說的做。”

    這員工趕忙壓下心底的疑惑，就兩步走到了酒桶跟前——這下可好，被遮掩在人群後頭的陸鹿和屍體，也暴露在了他眼前。

    就是傻子也該明白這是個什麽情況了，這員工愣愣的站了半天，才捂著嘴去看那已經打開的酒桶。

    到底是專業的工作人員，負責密封的員工不過繞著酒桶轉了兩圈，又伸手摸了摸酒桶的邊緣，就十分篤定的對莫林開口道：“這個密封有問題。”

    “具體說說。”這結果並沒有超出莫林的預料，這男人麵色不變，隻點了點頭。

    “這幾個位置都不對，我們密封是要用專業工具來做的，像是這個酒桶的密封來看，周圍有氣泡，密封的狀況也不細致，時間長了一定會造成空氣的流通。”

    “按照你的說法。”莫林稍作思索，緩聲開口：“這不是專業人員完成的？”

    這員工遲疑片刻，還是點了點頭：“應該不是。至少我們酒廠的員工，沒有哪個會把密封做成這樣的。”

    莫林辦了那麽多年的案子，普通人有沒有說謊，他幾乎是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這員工不過是個普通人，看到屍體和警察時的慌亂不像是偽裝。

    莫林點了點頭，將酒廠普通員工的嫌疑度做了調整，但臉上卻是分毫不顯，還一本正經的低頭做了記錄：“我們已經了解了相關情況，如果有需要，會繼續聯係你做後續的調查。”

    這員工趕忙點頭，顯然是一刻也不想在這兒多待。

    警員將他送出了地窖，這男人一路上走的十分克製，就在邁出大門前的那一刻，忍不住回頭瞟了一眼正在屍檢的眾人，嚇的打了個哆嗦。

    而後邊的莫林並沒有在意這個小插曲，他看向酒廠的老板，按照流程繼續詢問：“酒窖裏的監控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