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林說的確實沒錯，這男人話音落了，車內的幾人都不由得低下了頭。

    有時候經驗能幫助他們破案，可在某些時候，一昧的依賴經驗，也會造成大家都不想看到的後果。

    沉默並沒有持續很久，畢竟都是一線的警員，沒有人會試圖逃避責任。

    汽車匯入車流，就有警員開口道：“我明白了，下不為例。”

    對於這些一言九鼎的警員們來說，這就是難得的保證了。

    莫林點了點頭，車中的氣氛再一次和緩了下來。

    汽車很快就停在了警局門口，莫林邁開一雙長腿，幾乎沒有過多的停留，就直接打開了問詢室的大門。

    莫林冷峻著臉快步走進，卻是在開門抬眼的瞬間皺了眉頭。

    陸鹿已經坐在了桌子的一側，對上莫林的視線時就不由得一愣。

    而那男人瞳孔微縮，利刃般的目光定定的看向審訊椅上的男人。後者也在起初的怔愣之後猛地白了臉色，宛如看到什麽煞神一樣哆嗦著嘴唇：“你……”

    倒了八輩子的黴！怎麽會剛剛好撞進這人手裏！

    而莫林沉下臉色，語氣也有些冷凝：“還記得嗎，當時綁了我的人有兩個。”

    莫林沒有移開視線，而那男人已經在他的注視下輕微的發起抖來：“雖然他們都遮住了臉，但是從身形和聲音來判斷，他就是其中之一。”

    “得來全不費工夫？”陸鹿也是沒想到還能有這種巧合，她稍稍挑了挑眉，衝著那已然坐立難安的男子抬了抬下巴，“既然如此也就別費心思遮掩了，一並撂了吧。”

    說起這事兒，陸鹿也還真有些好奇：“你說你明明知道莫隊的身份，到底是多大的膽子才敢上手綁他的啊？”

    “你，你們說什麽，我，我可不知道！”男人努力控製著手指的顫抖，強自梗著脖子拔高聲音：“你們冤枉好人！”

    “挺倔啊。”莫林冷嗤一聲，直接將記錄冊甩到桌上，沉悶的響聲惹得男人一抖，如鷹般的墨眸攝住他的眼睛，低沉的聲音充滿了壓迫感。

    “昨晚你在哪兒？”

    那男人打了個哆嗦：“我騎摩托兜風……”

    別說莫林，陸鹿都不由得冷笑出聲：“騎摩托啊？誰家兜風先坐麵包車然後轉乘摩托的？後邊還能換上人家外賣小哥的電動車，你這兜風兜的挺有意思啊。”

    那男人吞了吞口水，老半天都說不出什麽話來。

    整個問詢室就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靜。

    而莫林和陸鹿好整以暇的坐在對麵，隻神色越發的冷了起來。

    就在那男人掙紮抗拒的時候，莫林猛地將聲音抬高。

    “說不說？！綁人勒索，抗拒抓捕，再牽扯到涉黑，你自己再不爭取個坦白從寬，信不信你這小半輩子都出不來了？”

    不得不說，就是坐在旁邊的陸鹿都給這男人嚇了一跳。

    好在工作當前，陸鹿不會去拆那男人的台，還跟著開口道：“你當現在的警察都是傻的啊？從你騎摩托車開始，我們的監控就都可以捕捉。到底做了什麽，你真覺得能瞞得過？”

    陸鹿和莫林一唱一和，那男人的心理防線就不由得一寸寸潰敗。

    “沒，沒那麽嚴重吧。”男人一抖，牙齒都打起了顫：“那人說，我也就頂多判三年……”

    “三年？”陸鹿嗤笑出聲，可憐的望著他：“法盲都沒有你這麽盲的吧？接連三次綁人，其中一次綁的還是警察，你怕是直接進十年的門檻哦。”

    “不可能，那人和我說我就是簡單的帶個人，不算從犯的，沒罪！”

    看著男人瞬間灰敗的臉色，陸鹿聳了聳肩，深刻體會到了普法運動的任重道遠。

    “你要是坦白加檢舉的話，就算是汙點證人。我們會給你當情節寫進去，爭取少判點。”陸鹿跟著莫林混了這麽久，也心知怎麽樣才能踩到這些人的軟肋。

    而事實也確實沒有出乎陸鹿的預料，不知是害怕還是絕望，這男人死死地閉了閉眼，隨後才眼圈通紅的哽咽出聲。

    “我就是想搞點錢給家裏換個大房子，他們都說我不成器，就是個一事無成的垃圾，我就想讓他們看看，讓他們也知道我有多……”

    說到這兒，這男人語氣一頓，狠狠搖了搖頭。

    知道這人已經扛不住了，莫林與陸鹿交換了個眼神，二人這才稍稍放鬆，就接著詢問道：“什麽時候開始參與綁人的？是怎麽碰到對方的？”

    “記不清了，大概是一年前吧，我想搞點錢，但是又不知道幹什麽。那人就拉我入夥，說是幫忙帶幾個人，一次一萬。”

    這人語氣顫抖：“那可是一萬啊，一萬！多高的價錢，我以前幾年都掙不到這個數！”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陸鹿抿了抿唇，一時沒有開口。

    “被抓之前一共帶過幾個人？”莫林危險的眯起眼睛，眼中隻有深不見底的黑。

    “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就是他們說帶誰我就帶誰，也就賺了沒多少錢……”男人怕得不得了，身子抖如篩糠，呐呐的哆嗦，可從神色上來看，確實不像是在說謊。

    可這也證明了一點，從開始到現在，這男人作為團夥的幫凶，怕是帶走的人多到自己都不記得了。

    莫林神色一沉：“你知道被帶走的人之後怎麽樣嗎？”

    一旦被攻破了心理防線，接下來的一切都簡單得很。這男人現在是啜泣著問啥說啥，恨不得將自己知道的全都抖摟出來。

    “我們就約在那個大街的咖啡店的一號包間，我隻負責把人帶過去，之後的我就不知道了。”

    聽了這話，莫林嗤笑一聲：“讓你帶人你就帶？你有沒有考慮過，如果他們要殺人呢？那你不就是從犯？”

    那男人打了個哆嗦：“我，我不知道啊！我也問過他們，他們就跟我說這些人都是欠了高利貸，是簽了合同的！我把人帶過去不犯法，是他們活該……”

    果然是那個咖啡店！

    莫林神色一凜，心中對於那個麵色和善的老板的懷疑不由又重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