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下的警員們已經完成了布控，莫林並不擔心這牙醫再借機拖延時間。

    這男人就站直了身體，神色沉緩：“說吧，記得交代清楚犯罪過程。”

    那牙醫冷笑一聲，神色露出幾分回憶來：“我之前，一直以為所有的人都是一樣的。”

    牙醫從血泊中撿起匕首，慢慢悠悠的摸著冰冷的刀刃：“父母離異，親戚對我非打即罵，還美其名曰是為了我好。”

    “你們知道嗎，我小時候，真以為他們打我罵我，都是為了我好的。”

    這牙醫的神色極端陰冷：“直到我上了高中，看到那些孩子跟父母說說笑笑的走在一起，看著他們有新衣服新玩具，可以撒嬌打鬧，甚至可以耍性子——”

    這男人英俊的臉有些扭曲，他緊緊握著手中的匕首，大拇指就抵在刀刃上，他卻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般。

    “憑什麽？憑什麽他們跟我不一樣，憑什麽他們的日子那麽好？！”

    這人的心理已經完全扭曲，莫林皺了皺眉，並沒有開口，隻是默默的按下了裝在口袋裏的錄音筆。

    對日後的案件審理來說，這可都是重要的參考和線索。

    接著，那牙醫呼出口氣：“我本來想著，應該長大就好了，我就可以賺錢，可以擁有更好的生活，不用在寄人籬下，不用幻想什麽父母親人。”

    說到這兒，牙醫看向莫林，一雙黑極了的眼珠像是什麽沒有光澤的石頭：“你知道嗎，那些女人，沒一個好東西，都跟我那個女人的媽一樣，沒一個好東西！”

    這男人的聲音陡然提高，就是莫林都不由得皺緊了眉頭。

    牙醫的情緒明顯的激動了起來，甚至整個人身上那種理智的感覺都已經不複存在。

    莫林沒有開口搭話，那牙醫就已經自顧自的說了下去：“要不是她跟別的男人眉來眼去，我爸也不會跟她離婚，我就不會過的那麽淒慘！”

    眉來眼去？

    莫林一挑長眉。

    這話的真實性還有待考證，而這牙醫接下來的話，則更是讓莫林和楊陽倍感憤怒。

    “你們知道嗎？女人。”

    這牙醫似乎是十分不屑的哼笑了一聲：“就是喜歡朝三暮四。”

    說著，牙醫湊近了兩分，臉上的神色看起來幾乎稱得上是可怖：“明明答應了做我的女朋友，卻還跟別的男人說話，跟別的男人一起走，一起吃飯……”

    這牙醫越說越是咬牙切齒，而莫林神色不動，心底卻是逐漸確認了自己的猜測。

    估計從小時候開始，這牙醫的心理就已經逐漸扭曲了。

    不說女孩子正常的社會交往都被他看做了背叛，就單說這種可怕的控製欲，隻要是個人都不可能承受得住。

    而事實也是如此，所有的女朋友最後都離他而去，而牙醫也在接二連三的打擊中變得更加陰沉和難以揣測。

    “你是什麽時候開始殺人的？”

    聽夠了這牙醫的身世回憶，莫林就直接開口打斷。

    估計也沒打算繼續隱瞞，那牙醫冷笑一聲：“殺人？從發現那女人不是好東西開始。”

    “我住的地方位置很好，總能看到很多年輕的女孩兒。她們明明跟男人交往，卻還是跟別的男人不清不楚——”

    這明顯就是將自己的世界觀帶入了其他的人，那些女孩兒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結束了自己生命的，竟然是十分正常的異性的交往。

    “就像這個女人——”

    說著，牙醫緩緩抬手，幾乎依戀的撫摸上了死者冰冷卻光潔的小腿。

    “明明跟我聊得那麽投緣，怎麽能跟別的男人交往？為了保證她的忠貞，我就隻能讓她死在還沒有來得及背叛的時候了。”

    這話一出，莫林幾乎是直覺不對：“投緣？你們聊了什麽，又是怎麽認識的？”

    那牙醫露出回憶的神色來：“我們？她來我的診所掛了號，問了我很多問題。”

    “你們說，一個大學生，問什麽牙醫的東西？她就是想借機要我的手機號，然後和我聊天。她不是把我當做男神嗎？”

    這男人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我可是男神，她怎麽能跟別的男人談戀愛？”

    這不僅僅是變態，還十分的普信。

    就是楊陽都有些聽不下去，忍不住暗暗啐了一口：“聊兩句就能讓你想這麽多？跟談戀愛有什麽關係？你們連普通朋友都不算，你這就已經把人家當做你的所有物了？”

    這幾乎瘋狂的牙醫顯然是聽不進去楊陽的話的，他冷笑一聲，緩慢的退後兩步：“她們都不該活著，我是為了讓她們維持純潔！”

    說完這話，這男人陡然拉開了原先遮掩窗戶的厚重幕布，就背對著窗戶一躍而下。

    “該死！”這牙醫的舉動實在是猝不及防，等莫林衝到窗前，那男人已經躺在了冰冷漆黑的地麵上。

    下邊聽到聲音的警員飛速圍攏過來，莫林和楊陽也趕忙轉身衝下了樓。

    小二樓的高度按照道理而言並不會致死，莫林抱著一絲僥幸心理站在了窗下，就看著那牙醫仰躺在地，而一柄十分熟悉的匕首，此刻就深深的插在他胸膛裏。

    “……我真是……！”

    楊陽將即將出口的國罵硬生生憋了回去：“這人對別人狠，對自己也這麽狠？！”

    對於牙醫的自殺，莫林和楊陽都沒能預料的到。

    莫林神色略顯沉凝，就緩緩呼出口氣：“來不及救了，通知陸鹿過來驗屍吧。”

    事已至此，幾人隻能飛速的控製了現場，等待陸鹿和其他警員趕到。

    那牙醫的屍體躺在地上，嘴角甚至還帶著變態的笑意。

    在等待陸鹿的過程中，莫林和楊陽再一次走上二層進行勘查。

    一開始兩人的注意力都放在牙醫身上，再加上受害人穿著白色的浴袍，兩人並沒有看清女孩的死亡狀況。

    而再一次來到二層，就算是辦案經驗豐富的莫林和楊陽，都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一瞬。

    莫林薄唇一抿，而楊陽更是直接開口：“我覺得，這個屍檢，真是太為難陸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