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扇門內傳來細密的聲音，像是有什麽人來來回回的踱步，急切又煩躁的拉扯著自己的頭發。

    不對勁。

    陸鹿的腳步仍舊十分輕緩，踩在地麵上的時候甚至沒有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門外的女警衝離開的陸鹿點了點頭，就繼續若無其事的守在門邊。

    “那個女孩子似乎也不對勁。”陸鹿呼出口氣：“她的狀態太怪，太焦躁了。”

    陸鹿剛才的舉動莫林都看在眼裏，他當然不會懷疑這個情報的真實性。

    這男人點了點頭，就將這個過分冷靜的女朋友也列入了重點的調查對象當中。

    作為共同朋友的同學們，當然也逃不過一波問詢。

    而就在問詢的過程中，陸鹿和莫林得到了一個全新的，幾乎是顛覆性的線索。

    “你覺得這種事……可信度有多高？”

    陸鹿看著手中的證詞，忍不住麵露難色。

    莫林神色稍頓：“畢竟是傳言，還需要繼續確認調查。但是無風不起浪，這件事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這話一出，陸鹿就明白了莫林的意思。

    “我們可以從這個角度出發，去嚐試一下？”

    兩人對視一眼，莫林緩緩搖了搖頭，放下了手中記錄證詞的文件：“流言畢竟隻是流言，我們找不到佐證他的證據。”

    “而且這一批人畢業已經兩三年了，你想要去確認當年的情感糾葛，其實非常困難。”

    這話陸鹿也能理解，但是這麽一來……

    陸鹿的神色就帶出點迷茫的意思來：“那我們怎麽辦？”

    莫林挑起眉梢，衝問詢室的方向使了個眼色：“流言可能是假的，但是人的反應可做不了假。”

    對啊！

    陸鹿眼睛一亮。

    再度推開問詢室的門，陸鹿的心態可是全然不同。

    兩人在死者的室友麵前落座，那男人呼出口氣，似乎是有些頹唐：“你們查的怎麽樣了？曉東他——”

    這人倒是把一個同學兼好友的神色表現的淋漓盡致，可惜麵前的兩人早就都有了決斷，壓根沒有人去接他的話。

    現場的氣氛一時就有些尷尬，等這男人結束了表演，莫林才平鋪直敘的開口道：“你跟死者，真的沒有過衝突嗎？”

    那小趙露出一副茫然的神色：“當然沒有！我們當時可是最好的兄弟，怎麽可能會有衝突？”

    聽了這話，莫林和陸鹿仍舊沒有什麽表情，在越發尷尬沉寂的氣氛裏，莫林注視著那男人，低聲沉緩的開口。

    “聽說，你和王蕊曾經有過一段戀情？”

    這話音落了，那小趙豁然瞪大了眼睛。

    雖然他很快就低下了頭，可那一瞬間的詫異和惶恐，還是分毫不差的落在了陸鹿和莫林的眼中。

    這麽看來，他們得到的證詞，應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莫林就接著開口：“為什麽之後，王蕊跟曉東在一起？”

    這句話說完，那小趙似乎才反應過來一般，就趕忙擺手爭辯：“沒有，沒有！我和王蕊就是普通朋友關係，因為曉東才走的近一點。”

    說著，這人僵硬的咧開了嘴角：“朋友妻不可欺，這話可不能亂說啊。”

    小趙極力爭辯的模樣落在陸鹿和莫林眼中，隻會顯得異常的拙劣。

    兩人並沒有當場拆穿他的表演，隻是將相同的問題詢問了這個故事中的另一位主角——死者的女朋友王蕊。

    與小趙相同，這女人同樣選擇了極力隱瞞和解釋那段流言，但是從神色上，兩人是如出一轍的慌亂。

    問題很大。

    陸鹿此時就不由得慶幸，他們在發現兩人的問題之後，就選擇了將兩人分開問詢。

    現在對於陸鹿和莫林來說，他們最大的優勢，是兩個嫌疑人無法互相交流，而最大的劣勢，則是他們並沒有十分切實的證據，來證明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不過這並不影響莫林的問詢流程，他從王蕊的問詢室中離開，幾乎是片刻不停的就推開了小趙的門。

    這趕場一樣的進度讓陸鹿也不由得抽了抽嘴角：“這……”

    莫林不動聲色的擺了擺手。

    “你們都很不甘心，對吧。”

    對上小趙已經隱隱有些震顫的眼神，莫林直言不諱。

    “你喜歡的人成了別人的女朋友，但是你們明明是有感情的。”

    小趙此時已經控製不住自己的神情，幾乎將一切的情緒都通過那雙眼睛表達了出來。

    陸鹿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過這麽簡單的問詢，以往的嫌疑人都是組織內的成員，一個個的像是沒有表情的木頭人，要麽就是極致的演技大師。

    這麽一來……

    陸鹿都跟著鬆懈了兩分。

    而莫林則撐著桌麵俯下了身體，巨大的壓力朝著小趙鋪天蓋地的襲擊而去：“為什麽殺人？因為報複，還是因為心有不甘？”

    這句話似乎打破了這男人的心理防線，莫林的神色實在是太過於篤定，似乎是早就已經知道了一切，隻等著他給出一個合格的回答。

    那小趙死死咬住牙關，話音幾乎是從嗓子裏擠了出來。

    “他，他，那是他自找的，他就是個變態！”

    這話一出，後續的證詞也就不用太過擔心。

    陸鹿放鬆了身體，竟然感受到了一種塵埃落定般的輕鬆。

    那小趙呼出口氣，臉色煞白，可神色中卻同樣帶著歇下重擔後的倦怠。

    “說實話。”

    這人歎了口氣：“我也沒什麽可隱瞞的。人是我殺的。”

    說著，小趙看向莫林和陸鹿：“我發現有些時候，一個人如果足夠低劣和下作，就會讓人無計可施。”

    “王曉東就是這樣的人。”

    不愧是受過高等教育的工程師，這人組織語言和情緒的能力同樣讓陸鹿和莫林歎為觀止。

    不過短短的幾分鍾，他就像是已經從那個被嚇破了膽的殺人凶手，重新轉變成了運籌帷幄的高級化學工程師。

    “說吧。”莫林點了點頭：“殺人動機，方法。”

    小趙聳了聳肩：“方法你們已經知道了，就是投毒。至於動機……”

    小趙冷笑一聲：“那個人渣就不配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