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羽正把半隻饢抓在手裏，突然背後有人一聲高喊：“抓小偷啊。”

    慌忙中回頭一看，隻見廚房門口驛丞帶著兩人，手中提著院中的掃帚、扁擔等一應家夥，把狹窄的廚房門堵了個嚴嚴實實。

    魏羽原本還有幾分睡意，這樣一嚇，睡意跑得一幹二淨。

    “抓小偷，大家快來抓小偷。”驛丞旁邊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喊著。

    “不要喊，不要喊。我沒有偷你們驛站的東西。”魏羽使勁分辯，但是覺著越是解釋越是說不清楚。

    大堂中幾人已經被吵醒，零零星星來到後院。

    蕭鳳睡眼惺忪的過來，她在被驚醒後被看到魏羽，順著聲音過來看看。

    月色昏暗，魏羽在廚房最裏麵，外麵的人看不清楚。

    圍觀中，有人吼了一聲：“把這小賊，拉出來捆了報官。”

    驛丞用掃帚柄在門框上敲得哐哐作響，叫到：“小賊自己出來，不要想著跑，仔細你的腿。”

    “跑？跑屁啊跑，我的馬還還栓在後院呢，怎麽可能跑。”魏羽一邊往外麵走，一邊心裏腹誹。

    心裏覺得也是日了狗了，堂堂大宋皇子，河東節度使，隨便做個酒，做個香水都是日進鬥金的人，居然現在跑這個鬼地方，偷一個饢？

    見到魏羽摳摳搜搜不出來，後麵的人群鼓噪起來：

    “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還有入後廚為盜者，斯文掃地，羞與為伍。”魏羽心道，這估計是一個有文化的。

    “把那賊娃子抓出來，看他有好凶，弄死他龜兒子。”好吧，這應該是一個川陝四路過來的老鄉。

    “直娘賊，敢偷東西，俺第一個扇死他。”關東大漢也來湊熱鬧了。

    “你們看到我家小哥兒了沒？”這是蕭鳳的聲音。

    小哥兒摳摳搜搜得從廚房裏麵出來，手上還抓著半隻饢，在驛丞和眾人的眼光下，已經算是人贓並獲。

    圍觀的人也不多，就六七個，主要是魏羽覺著架不住丟臉。眾人齊齊向前，正要將小賊揍一頓出氣。

    一行人正要動手，蕭鳳看到是魏羽，大吃一驚。

    不加思考的衝了過去，伸開雙手，將魏羽護在身後，對驛丞等人說：“大人，我家小哥不是小偷，不是小偷。”

    魏羽心中一暖，正要把蕭鳳拉開，卻聽得蕭鳳小聲說：“我說我不餓，小哥是不是餓了。”

    這個時候自然沒有辦法給這個直性子婆娘解釋。

    驛丞看到有人出頭，攔著眾人道：“是不是小偷，姑娘說了不算，眾目睽睽之下，姑娘怎麽解釋他半夜進驛站的後廚，怎麽解釋他手中這個饢。”

    蕭鳳連忙道：”興許是想買點吃的，但是你們都睡下了，不是偷東西，我們有錢，我們給錢、給錢。”

    旁邊又圍觀者起哄道：

    “睡下來再買東西，這不是偷是什麽？，不要狡辯，這樣子都狡辯好扯把子。”

    “怎知沒有偷其他東西。一會兒出來讓俺好好搜搜。”

    “偷一罰十。一看這小賊就尖嘴猴腮，定然不是好人，斯文敗類，聖人蒙羞。”

    “報官報官，懶得和他廢話。”

    魏羽心中窩火，吼道“沒有偷就是沒有偷，哪兒那麽多廢話。”

    驛丞旁邊衝過來一個壯漢，看身上衣服應該是驛卒，壯漢甕聲甕氣道：“還沒看到賊人偷了東西，嘴還這麽厲害的。小賊先吃我一拳。”

    說完，缽盂般大小的拳頭就要砸下來。

    蕭鳳連忙閃身擋住，驛丞也拉開了壯漢。

    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更何況自己貌似沒有什麽道理，大半夜進人家後廚，被人發現的時候還抓著一隻饢，真可謂是黃泥巴糊褲襠，不是屎也是屎了。

    蕭鳳還在急著打圓場，問驛丞“大人，這隻饢多少錢，我們買，我們有錢。”

    驛丞道：“這不是饢的問題，按契丹律，偷盜是要處以鞭刑的，輕微的偷盜是十鞭。契丹律法，想必姑娘也清楚。”

    蕭鳳一聽，急了。

    契丹的鞭刑不是牧羊人用的鞭子，而是專用的行刑鞭，更粗更長，而且由官服行刑的衙役執行，打的重的話，幾鞭子就可以讓一個壯漢幾個月下不了床。

    魏羽這個小身板，弄床上去躺著，估計就一兩鞭子的事情。

    穿越前作為曆史專業的學生，大概也知道中國古代鞭刑的利害，一聽這玩意兒還要受刑，魏羽心裏麵一萬隻羊駝飛奔而去。

    蕭鳳繼續不停地向驛丞求情。

    驛丞想了想，和旁邊兩個驛卒商量了下，說道：“既如此，那驛站給你們兩個選擇，第一，現在就捆起來，天明就報官，官服怎麽判就怎麽判；第二，近日部族軍抽調了幾位驛卒，我們人手不夠，這位，咳咳，這位小哥兒給驛站做五天活，沒有工錢，驛站隻管吃住。”

    當事人魏羽在後麵，心中焦躁。

    蕭鳳沒有等魏羽說話，連忙道：“我們願意幹活，我們願意幹活，謝大人，謝大人。”

    一邊說，蕭鳳一邊使勁拉了拉魏羽的衣袖。

    魏羽無奈，也點點頭：“我選幹活，我真的沒有偷東西，大人。”

    驛丞也不理他，擺擺手，說了一句：“算了算了，這半隻饢，送給你們吃了。”

    然後招呼一聲：“散了散了！”眾人見狀，也慢慢散去。

    蕭鳳這個時候才回過頭看著魏羽，看著魏羽手裏麵拿著半隻饢，這娘們再也忍不住了，抱著魏羽哭道“小哥兒，我不餓，小哥兒你不要委屈自己！”

    這哭的是一把鼻涕一把淚。

    魏羽正要感動。蕭鳳嘟囔了一句：“以後我們不偷東西，好不好。小哥兒。”

    “我擦，偷你妹！”

    居然蕭鳳都覺得自己是真餓壞了來偷這個饢的。

    找誰喊冤去！

    第二日，驛站裏麵就多了兩個打雜小廝，蕭鳳是女子在後廚幫忙切菜做飯，魏羽負責漿洗驛卒們換下的衣服和給驛馬喂草料，打掃馬廄。如果有過往客商還要負責招呼安頓。

    天寒地凍，冰水刺骨。

    馬廄也難受，馬糞蛋子還冒著煙，一股辣眼睛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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