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春花秋月何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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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進賢正在皇城司當值。聽聞小黃門傳皇後口諭,不一會,就到了福寧殿門口。

    通傳後,劉進賢進殿施禮。

    宋皇後道:“劉都尉,香水鋪子的賬目,本宮已經看了。你們做的很好,這一次,給國朝,給皇上解了燃眉之急。”

    劉進賢恭恭敬敬得回道:“皇後娘娘過譽了,這都是羽皇子的功勞,小人沒有做什麽事情。”

    宋皇後正色說道:“劉都尉也不要過謙,有功就是有功,等皇上回來,一定重重有賞。不過,劉都尉,本宮一向禮佛,佛門戒貪。佛法對錢財的看法,有淨財和不淨財之別:用清淨正當的方法得來的錢財就稱為淨財,如果是巧取豪奪或偷盜詐騙得來的錢財就稱為不淨財。所以,這次香水鋪子收益豐厚,本宮想多問一句,這幾萬輛白銀,是淨財還是不淨財?”

    說到此處,平素裏慈眉善目的宋皇後,雙眼看著劉進賢,神色沉靜,但是自然流露出皇後的威儀。

    劉進賢被皇後盯著,心道:“都說宋皇後慈悲為懷,這才知道,宋皇後的慈悲,是對市井百姓,升鬥小民,還好是皇後平素裏不理政事,如果是皇上也這樣,估計貪贓枉法的文武官員,會被處罰得更厲害。”

    雖然想到這些,但是劉進賢從心底來說,對宋皇後更進一層的佩服。

    當下恭恭敬敬得回答道:“回皇後娘娘,香水鋪子所售賣香水,買主都是官宦家庭或者商賈人家。所以,賺取的銀子也是從這些人手中賺取,沒有平民百姓的一分一厘。羽皇子以前說過,這個叫奢侈品,不會觸及民生。之所以生意這麽好,隻是因為香水製作是獨門技藝,而有禦用的招牌,也沒有人敢仿製,所以做的是獨一門生意,羽皇子稱其為壟斷,因而獲利豐厚。所以,按照皇後娘娘的話,這些用於前線的錢,都是淨財。”

    宋皇後聽到此處,方才將懸在空中的心放了下去。點了點頭說道:“本宮知道了,後麵我給皇上去信的時候,也一並說明,皇上在前線也好安心北伐,不會想著後方商賈之事,從而擔心國朝本末倒置。”

    福寧殿中,皇後正期盼趙匡胤北伐順利。文德殿裏,監國趙德昭和同平章事趙普,以及禮部新任尚書丁傑,鴻臚寺卿邵士梅正在商討吳越王歸附的問題。

    趙德昭說道:“北漢劉繼元道開封後,近段時日,可還安分?”

    鴻臚寺卿邵士梅說道:“劉繼元到開封後,因為這是國朝開國沒有遇到過得事情,後蜀,荊湖,南漢,南唐,這些國主歸降之時,皇上都在開封,自然可以直接祭告天地。但現在皇上在北伐前線,所以,這劉繼元現在暫時以外邦君主之禮待之,鴻臚寺為其準備了一處館舍,最初還聽聞劉繼元好女色,正不知如何是好,但是等他到了開封後,劉繼元整日隻是閉門發呆,偶爾寫寫字,看看書,從不和外界聯係,包括前日裏臣故意通知劉繼元楊業歸降之事,劉繼元隻是淡淡的哦了一聲,臣走後,伺候的下人回報到,下午在院中長籲短歎了一陣,也就和平日裏一樣了。”

    趙普說道:“這劉繼元看來是死了心了,等皇上凱旋後,祭告天地,劉繼元就安排在別處去住了。正如李煜一樣。”

    趙德昭說:“違命侯李煜,現在在豫州,有沒有特別的消息?”

    趙普說說道:“李煜醉心於詩詞歌賦,倒也是安分,平素裏也沒有南唐舊臣去找他,不過前日裏還寫了一首詞,可謂名篇。”

    一眾官員都是文人出身,聽說有好詞,頓時來了精神,但是趙德昭在一旁,又不敢僭越。

    趙德昭看著禮部和鴻臚寺兩位官員急切的表情,微笑著問道:“趙相不要賣關子了,說說看,什麽絕妙好詞。”

    趙普微一沉吟道:“斥候的下人說道,是一天早上,小雨過後,李玉有感而發、詞牌是虞美人,這詞喚作春花秋月何時了,因為確實是上乘佳作,臣記了下來,

    春花秋月何時了?往事知多少。

    小樓昨夜又東風,故國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欄玉砌應猶在,隻是朱顏改。

    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趙普說完,周邊三人都是若有所思。

    趙德昭率先說道:“絕妙好詞,絕妙好詞!這首詞的意境,和孤的弟弟羽皇子的詞,各有千秋,都是傳世佳句啊。”

    鴻臚寺卿邵士梅也道:“這首詞單從遣詞造句來說,清新婉約,意境雋永,和羽皇子的香水詞,綠肥紅瘦,都是自然雕琢,渾然天成,確實妙啊。”

    唯獨禮部尚書丁傑小心翼翼的道:“這首詞會不會是反詞啊?故國不堪回事,故國乃是南唐,亡國之君,用此等詞句,意欲何為?”

    監國趙德昭笑道:“丁尚書過慮了,一首詞而已,他李煜無錢無兵,就文人傷春悲秋而已,翻不了天,再說了,就是有錢有兵的李煜,我們大宋也不活捉了來,賜了一個違命侯,放在豫州,沒見有什麽問題。”

    趙普看著趙德昭自信滿滿的說這一段話,眼神中閃過一絲讚許。

    丁傑繼續說道:“監國氣度宏偉,臣佩服。”

    趙德昭說道:“不隻是我這樣,就算父皇回來了,估計聽到反詩一說,也就一笑了之,因詩詞獲罪,那是暴秦才做得出來的事情,我大宋不屑為之。”

    遠在豫州小院的李煜身披冬衣看著牆角的梅樹,突然打了一個噴嚏。

    他不知道自己剛才在生死間走了一遭。

    在原本的時空中,違命侯李煜因為做了這首詞,被宋皇趙光義下令賜酒,酒中下有雙份的牽機藥,喝完酒後,李煜就暴斃於軟禁之處。

    而現在,趙光義已經被魏羽捅死,趙匡胤還是皇帝,繼位者也是宅心仁厚的趙德昭,對這種詩詞都有相當高程度的寬容。

    魏羽的到來,正在一步一步,但是堅定的撥動著曆史的走向。(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