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賢在禦醫的銀針下悠悠醒轉，看著身旁的蕭燕燕，眉宇間一片愁緒。

    蕭燕燕心疼地拉起了丈夫的手，說道：“皇上，你保重身體要緊，其餘都是小事。”

    耶律賢紅著眼道：“虐殺女婢、勒死大臣、謀逆犯上也是小事?”

    蕭燕燕拉著耶律齊的手更緊了些，但是很篤定的說道：“都是小事，臣妾已經處理了，皇上安心休養。”

    聽到皇後口中說出來的話，處理二字咬得特別重，耶律賢想了想，蕭燕燕既是自己的妻子，耶律隻沒的皇嫂，但是更是耶律宗緒的娘親，母子連心，這蕭燕燕嘴裏都一股寒意的處理，耶律賢怎麽聽不懂。

    想到平日裏比自己果決很多的妻子，耶律賢長歎一聲，心思漸漸清明，五指用力扣住了蕭燕燕的手。

    就算現在和蕭燕燕翻臉，派人去追已經發出的命令，也是追之不及。倒不如順勢就將寧王之事平息了，至少在大軍南下之時，一眾忠心耿耿的王帳軍不會因為一個暴虐無常的寧王和皇帝之間離心離德。

    寧王，自作孽，不可活。

    想明白後，耶律賢撐著病體，傳令道：“大軍造飯後，即刻開拔，騎兵先行，騎兵兩日內趕到析津府，王帳步兵四日內趕到，違令者，斬！”

    肅清王室內部問題後，那個堅毅鐵血的契丹帝王又一次回來了。

    且不表契丹大軍埋鍋造飯，車轔轔馬蕭蕭，在太原城內，今日有事一個難得的好天氣。

    小雪初晴，長空如洗，遊人如織。

    大宋開國初年，男女之防，禮教束縛比南宋朱熹後要寬鬆很多。朱熹自己以六十多的年齡，娶了一房十六歲的小妾，留下了後世一樹梨花壓海棠的典故，不過這糟老頭子壞得很，自己倒是前衛奔放了，卻教育後世要存天理滅人欲，要三綱五常，要男女之防，要洪水猛獸。

    幸好開國之初沒有朱熹。

    幾個貴族夫人正帶著小婢女在朱雀街閑逛，看看雪景、看看成衣鋪子、看看周邊的吃食也是一大樂事。

    “我是不是眼花了？”一位豎著高高發髻的貴族夫人道。

    旁邊一起閑逛的幾位聞言，問道：“馬夫人你看到什麽了？”

    被稱為馬夫人那位，說道：“我剛才看到衡芷夫人了？”

    其餘幾位說道：“衡芷夫人極少出門，夫人是不是看錯了？”

    “我就是覺得我眼花，不過剛才看到那一身白裙，身量和法式，應該就是衡芷夫人啊。”馬夫人自己都點不敢確信。

    “要不我們去看看，看看不就知道了。”一個梳著雙環發髻的女子道。

    “那我們就去看看，夫人剛才看到衡芷夫人去哪兒了？”另外有女子附和道。

    馬夫人手一抬，指著遠處的一個店鋪，“就是那裏，禦用香水鋪子。”

    雙環發髻說道：“香水鋪子？我聽說開封的香水鋪子最是正宗，不過香水很難買到，據說太原這家，香水有些問題。”

    馬夫人笑道：“妹妹有所不知，昨日裏我家老爺回來，昨晚和我說私房話的時候說道，這家香水鋪子後台極大，成方烈成大人，宋國皇帝，還有宋國皇城司的統領，都和老板有很好的關係，之前說香水有問題是是一個妓館老鴇，昨日裏已經被香水鋪子的一個姑娘當著皇城司的麵，捆在樹上打個半死。”

    雙環發髻的女子後怕的用手遮住了嘴：“這麽說來，香水應該是沒有問題的，還好沒有去亂說，這種背景誰惹得起。”

    高發髻的馬夫人發現自己的好友完全沒有GET到昨晚自己和老爺說私房話這個重點，心中一陣失落，畢竟年過三旬，老爺還可以天天陪著說私房話，那是極為臉上有光的事情，居然都不在意，唉！

    不解風情！

    在馬夫人的失落中，幾人也慢慢走近了香水鋪子，鋪子兩旁近日裏多了兩個條幅，上麵寫道：“紅藕香殘玉簟秋。輕解羅裳，獨上蘭舟。雲中誰寄錦書來？雁字回時，月滿西樓。花自飄零水自流。一種相思，兩處閑愁。此情無計可消除，才下眉頭，卻上心頭。”

    下首的另一個條幅上是：“雪裏已知春信至。寒梅點綴瓊枝膩。香臉半開嬌旖旎。當庭際。玉人浴出新妝洗。造化可能偏有意。故教明月玲瓏地。共賞金尊沈綠蟻。莫辭醉。此花不與群花比。”

    諸位官宦夫人耳濡目染，胸中多少有些筆墨，一看到這兩闕詞，不由得癡了。

    古今寫梅花的詩詞多了，有幾個將梅花寫的如此溫婉，如此傳神！

    “夫人你看，店中正是衡芷夫人呢！”

    一個監國衡芷夫人的小婢女對自己的夫人輕輕說道，但是其餘幾人都被這句話提醒，那香水鋪子中，背對街市的身影，如寒梅入畫，似弱柳扶風。連帶著經常穿著的白裙和西域飛天供養人的法式，不是衡芷夫人還能是誰?

    看清本尊後，幾位女子紛紛進了店鋪。

    店鋪裝修別有一番格調，並不是平日裏常見的那種大紅大紫大綠的富麗堂皇風格，反倒是從小處著筆，白牆木紋，長幾上的幾卷書，博古架上的兩口白瓷器皿，使得一個鋪子沒有銅錢的味道，卻讓人覺得意趣深遠，情思雋永。

    站在衡芷夫人麵前的一位香水鋪子的姑娘也是一襲白裙，估摸著豆蔻年華，一頭長發披肩，懶懶的紮了一個發髻，斜斜插著一柄木釵，顯得清麗動人，超凡脫俗。

    白蘭正在給衡芷夫人細細講解香水的功效和工藝：“這一款香水我們是取梅花花瓣，用秘法炮製七日後，發酵調製而成，雖是梅花味道，但是味道分為四段：第一段是梅花的本味，但是稍微一聞，可以聞到一些菊花的底味，人淡如菊，菊可以清肝明目安神，用菊花做第二段的底味最是特別不過，第三段是加入了蘭花的清香，最後一段是三種花香融合為一，小店秘法，可以使得香水在手腕，耳後，脖頸處留香五個時辰以上，所以隻需要早上一滴，便可以香一整日。”

    衡芷夫人說道：“豈不是比那熏香方便很多？”(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