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乃是當世第一大城，全城人口超過百萬，種族眾多。

    所以，漢族人信奉的佛教，道教，西域人信仰的拜火教，大秦人信仰的景教，天主教，契丹人，奚族人信仰的薩滿教，都在開封府城內有自己的廟宇，香火繁盛，信徒日眾。

    薩滿教在開封府內有三處廟宇，最大的一處在汴河靠城東南角的位置。因為薩滿信奉萬物有靈，所以說是寺廟，和中原佛寺道觀差異極大。佛寺和道觀往往修築幾重的殿閣樓台，供奉如來佛祖或者太上老君等不同體係的神靈。

    但是薩滿教的廟宇隻是一處契丹人的聚居之地，在中央有一片被高牆圍起來的空地，空地中間若幹個高高低低的木樁，雕刻有各種表情各種姿態的圖騰造像。

    這些造像都被契丹人修築亭子給遮了起來，隻是平日裏，由於香火繁盛，圖騰柱前麵的香灰堆積甚多。

    圍著高牆一圈，便是若幹個紅牆的房子，裏麵居住著的薩滿巫師們，據說法力高強。頗為靈驗。其中地位最高，法力最高的是一個袖口有兩道金線的黑山大薩滿，十分尊崇。

    而蕭風因為是契丹人，所以，昨天在魏羽和劉進賢商量的時候，選了一個選擇的方式，有蕭風在幾位重臣的見證下，采用在薩滿圖騰柱下扶乩的抓鬮的方式來選擇拜倒誰的門下。

    而白天，劉進賢在趙匡胤麵前稟報的正是此事。

    當天晚上，汴河旁邊的薩滿教寺院旁，鬼鬼祟祟來了一個黑影。

    走得近處，才看見這人一身黑衣，腰間的腰帶也是黑色，但是看光澤卻不是葛布，卻是絲綢。腰帶上還掛著一隻金魚袋。

    這人影四處看了看，悄悄走近黑山大薩滿居住的房間，敲了敲門，房內一個地城的聲音。黑衣人說了幾句什麽後，房門打開一條縫，那人走了進去。

    私下裏寂靜無聲，原本是不可能有人知道這樣一幕的，但是薩滿寺院附近的一棵大榕樹上，一雙銳利的眼睛，卻將這一切看了個清清楚楚。

    不多時，黑衣人從大薩滿的房間內探出腦袋，四下裏看了看，見到左近無人後，黑衣人閃身出門，往和來時不同的路，疾步而去。而遠處的牆角邊，一名精壯的漢子從陰影處走出來，遠遠的墜在後麵跟隨那黑衣人而去。

    片刻後，見到四處再無動靜，榕樹上傳來一聲鳥鳴，四五個黑衣漢子從不知道是什麽地方鑽出來，直接撲向大薩滿的住處。

    片刻後，四人抬著一個巨大的黑布袋子，疾奔而去。

    距離此處不遠的一個小院，本是皇城司一處秘密據點。此刻，小院地下的秘密監牢裏麵，還惦著幾支火把。劉進賢和幾人坐在火光照不到的陰暗角落，聽著探子們的回報。

    “都尉，小人今晚子時，見盧多遜家中側門出來一人，身穿黑衣，腰上有一個金魚袋，往城東南角而去，一直跟蹤到大薩滿的住處，此人在大薩滿住處待了大概一炷香時間，而後往城北而去，並沒有回到盧多遜家中。現在手下兄弟還在繼續跟著，稍後回報。”

    劉進賢點點頭，也不言語。

    這時候，四名漢子抬著的大布袋來到監牢。那布袋中人兀自掙紮個不停。

    四人放下來後，打開布袋，裏麵卻是那尊崇的黑山大薩滿。

    大薩滿手腳被捆住，嘴裏也堵著一塊布。

    被放出來後，大薩滿還在不停掙紮。

    劉進賢陰惻惻的說道：“咱家劉進賢，想必你聽過。”

    說完這句話後嗎，大薩滿如遭雷擊。

    在開封府中，劉進賢這個名字絕對可以做到止小兒夜啼。隻是平日裏在曹門小院收斂起了鋒芒。

    一個密諜撤掉了大薩滿口中的爛布。

    劉進賢也不理他，自顧自說道：“皇城司隻留你一個時辰，一個時辰過後你回到薩滿廟還是丟在亂葬崗你自己選。我所有問題隻問一次，你聽好了。”

    大巫師完全沒有剛才那股狠勁，老師的像一隻鵪鶉。

    “剛才有人找你是何事？”

    劉進賢凶名在外，加上這監牢牆上各種血跡斑斑的刑具，大巫師知道這裏可沒有大黑天可以保護自己，於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來人說，明日有個貴人到薩滿廟扶乩抓鬮，到時候抓鬮，隻需要把所有的鬮都換成一個名字······即可。”

    “換成誰？”劉進賢步步緊逼。

    “小人不敢說。”

    當即，一名皇城司密諜撩起大薩滿衣服，在後背位置稍微找了找位置，，一隻手按著大薩滿，一根鋼針便插了進入。

    頓時，監牢裏麵響起了不是人類可以發出來的那種慘嚎聲。

    “我說過我隻問一遍，你可以不回答。”劉進賢陰惻惻的聲音繼續說道。

    那密諜抽出了大薩滿背後的鋼針。

    麵無表情的說道：“這背後，可以讓你臉上毫無傷痕，但是劇痛生不如死的這種位置，還有六個，我們可以再試試。”

    說話的密諜顯然是刑訊逼供的高手，但是臉上表情古井無波，仿佛在他麵前的大薩滿隻是一堆屍體或者一坨爛肉。

    大薩滿滿頭大汗，聲音嘶啞著說道：“盧相，是盧相。換成他的名字。”

    劉進賢繼續問道：“來人是誰，你可認識？”

    “認識，盧相家中的管事，姓文。”一鋼針過後，大薩滿的心理防線完全奔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等他說出這話的時候，劉進賢說道：“我問完了，一炷香過後，你會回到薩滿廟，這裏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然後，明天的事情，你知道怎麽做。”

    大薩滿額頭上黃豆大小的汗珠，忙不迭的點頭。

    幾名漢子再將大薩滿裝進袋子，抬了出去。

    這時候，另一個火炬下，一個人影站起身來，身材壯實，麵容黝黑。

    劉進賢對著這人拱拱手，那人擺擺手，仿佛有些疲憊。

    大半夜，劉進賢再回到曹門小院，小院子中人都已經睡去。

    劉進賢腳尖輕輕一掂，身形如同大鵬展翅，越過小院圍牆，定了一定，見沒有驚醒家中人，便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路過魏羽所在房間，劉進賢聽到房間中魏羽有節奏的呼吸聲，不由得笑了笑，心道：“公子難道真可以揣測人心，不是公子所說，咱家也絕不相信這平素裏光明磊落風光霽月的盧相，竟然會在這種事情上如此下作。”

    而此刻，薩滿廟旁邊的大薩滿住處，大薩滿已經回到家中，住在隔壁的下人都還沒有蘇醒。

    大薩滿忍著痛，在剛才鋼針紮下的位置一摸，此時還隻剩下一個小小的針孔，皮膚麵上，隻有一點兒血珠而已。

    大薩滿心中清楚，皇城司刑訊逼供的手段，說還有六處，就絕不會隻有五處。

    惹了盧多遜，大不了換個地方，重新開始。

    要是惹了皇城司，即便是逃回契丹，甚至天涯海角，都不一定安全。

    不過，明日的事情了了以後，明天連夜就要離開開封，畢竟在皇城司和盧多遜這樣的存在眼中，自己的性命並不比廚房裏麵的雞鴨高貴多少。

    而留著的唯一價值就是，做完明天的事情，隻是為了在皇城司的追殺之下，逃得性命而已！(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