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寶帶著一腔疑惑推開錢府的大門。

    才一進去，頓時就聞到了空氣中濃厚的腐臭味，險些讓人嘔吐。

    沒走多遠，王德寶又踩著了一團如同爛泥的東西裏，同時，那種濃臭的味道更重。

    王德寶此心頭隱隱有一個大膽的猜想，這種念頭一出，讓他全身的雞皮疙瘩都蹭蹭地全冒了出來。

    虎子正左右觀察，沒注意到王德寶已經停了步子，他一頭懟了上去，當即把王德寶撞了出去。

    王德寶被他撞到在地上，摔了一個狗啃屎。

    王德寶抬起臉，嘴裏的髒話脫口而出：“你咋走的，沒長眼睛呐……”

    等看清楚麵前的東西，王德寶瞬間失聲了，此時，他的臉麵前對著的是一顆麵目全非的腦袋。

    真的是沒長眼睛。

    王德寶腦袋一懵，感覺渾身的血液仿佛都凝固了般，他身體本能的冷得打顫。

    “鬼啊——鬼啊——”他無聲的呐喊，無比恐慌地想要逃開這個鬼地方。

    越急越容易出錯。

    他很想起來，可身上的力氣像是被什麽東西抽走了一般，他使不上一點勁。

    虎子見王德寶整個人木楞地呆著，也不起來，以為自己把他撞得不輕，又是自責又是懊悔的，手忙腳亂地把他從地上扶起來。

    此時天已經亮了不少，虎子見王德寶臉上全是泥土，還帶著惡臭，有些潔癖的他有些受不了。

    他放開手。

    王德寶抬腿要跑，可他像是不會走路了般，不知道是左腳絆了右腳還是右腳絆了左腳。

    他再次狠狠地摔了出去。

    而這次，他運氣便沒有剛才那般好了，他撞上的不是泥土而是一座倒了的假山石頭。

    也不知道磕到了哪裏，石頭都被他鮮紅的血液染紅了。

    趙氏瞧見這一幕驚呆了，她伸手推了把王德寶：“當家的？”

    王德寶本來還沒有暈，被趙氏一推，瞪著眼睛就滾到地上，徹底暈死了過去。

    趙氏登時慌了神，抓著王德寶用力地搖：“當家的，你可別嚇我啊！”

    “你醒醒，你快醒醒……”

    這一搖，王德寶的五官頓時流出血水來。

    趙氏：“……”

    “爹？爹！娘，你別在搖爹了！”虎子受不了趙氏，他怒喝一聲，顧不得王德寶身上的髒汙，躬身在趙氏麵前，“快把爹扶上來，我背他出去。”

    趙氏被虎子吼得一愣一愣的，徹底失去了主張，聽著虎子的話，把王德寶扶著到虎子的背上。

    虎子使出吃奶的力氣才把王德寶背起來。

    進園子時緊張還沒察覺，現在走出來才知道這路難走。

    當初寒潭被衝垮，帶著山上的泥土流了下來，整個錢府有大半都被埋在了泥土裏，這泥土厚，經過幾天的日曬，外麵已經幹了，看著硬邦邦的，但踩下去全是泥沙和亂石，很容易讓人陷進去。

    又深根本不好走。

    何況他的背上還背著王德寶。

    虎子算是明白了，這哪裏是好挖金子的地方，這明明就是要命的地方！

    他們被薑氏給誆騙了！

    虎子一邊咬牙想著薑氏一邊心中發誓，一定要把薑氏給整治一頓。

    最後，硬是憑著一身硬氣把王德寶給背到了平整點的地方。

    他小心翼翼地把王德寶放下，讓他靠在一旁的石頭上，扭頭對趙氏道：“娘，你去鎮上給爹叫個郎中過來，快點。”

    “好好。”趙氏連忙應聲，才走幾步，又返回來，望著虎子。

    虎子見她踟躇不去，不耐煩地問，“怎麽了？”

    “娘身上哪裏有銀子，你先拿點銀子給娘？”

    虎子磨牙：“你是我娘，你問我要銀子？”

    趙氏一張臉憋得通紅，她又沒有出去做活，王德寶平日又沒有給她花銷，她哪裏有銀子！

    虎子怒了，“你平日補貼小白臉有銀子，現在給爹請郎中就沒銀子了？”

    聽見兒子的指責，趙氏的臉紅了黑，黑了又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她張張嘴：“我、我哪裏有補貼……”

    “你不補貼人，人家又沒瞎會……”看上你！虎子嗤笑道，後麵難聽的話始終說不出口。

    畢竟這個女人不是旁人，而是生養他的娘。

    就是因著這層關係，虎子難受極了。

    正在兩人吵鬧之時，錢府裏麵有人大聲地喊道：“挖到了！我挖到了！”

    虎子一聽兩眼一亮：還真有？

    他提著腳邊的鋤頭就要往裏麵衝，被趙氏抓住了手：“虎子，你可不能把你爹晾在這裏。”

    虎子揮開她的手，看了眼地上的王德寶，咬咬牙：“你先在這裏守著爹，我一會就回來，我們沒銀子，拿什麽給爹看病？還不如現在去弄點！”

    趙氏想想也是，於是在門口望著虎子離開的背影焦急萬分地搓手等著：“那你小心點。”

    ＊

    等虎子趕過去才知道，有人挖到一小箱女子的珠寶首飾，那一箱東西都被那一群人瓜分完畢，連空箱子也沒給他摸一下。

    他隻得在附近挖了挖，可挖了許久，除了些衣服、鞋子、家具，便沒有其他的收獲。

    一群人挖紅了眼睛，正幹得熱火朝天的，突然聽到一聲怒喝：“嘿，你們在裏麵幹什麽？”

    起初還沒有人在意這聲音，直過了一會有人抬起頭才發現來的不是跟他們一樣來挖寶的人，而是一群穿著勁裝的官兵，頓時嚇傻了。

    也不知道是誰喊了一句：“快跑啊，當差的來抓我們了。”

    那一群人才四散飛快地跑了。

    虎子急忙抬頭朝後麵望了一眼，果然見從後麵走過來兩個穿著威風的官兵。

    虎子慌了，他提著鋤頭朝旁邊被壓倒的大樹根後躲著。

    想著等這些人走後，他再出來。

    可惜，想象很美好，現實很殘忍。

    沒過一會，兩士兵便把狼狽的虎子從大樹旁拖了出來。

    等虎子被帶出來後，他才發現，這哪裏是什麽一般的官兵。

    隻見錢府門口停著兩排高頭大馬，大馬中護著一輛尊貴非凡的馬車。

    而大馬後是望不到頭的士兵，他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官兵，這些人均穿著齊整，身上是亮眼的鎧甲，身側配劍。

    這麽一望隻覺得銀光刺眼，滿是威嚴、氣派。

    虎子什麽時候見過這樣的陣仗，這一看差點就要尿褲子，再去找王德寶和趙氏，兩人都不知道躲到什麽地方去了。

    虎子本想問兩句，他們是什麽人，憑什麽抓他們，可觸及到這些士兵冰冷的目光，他感覺自己的胸口像是被堵住了般，什麽話都問不出來。

    隻默默地感受著兩根腿抖如篩糠。

    不多時，之前一同在裏麵挖寶的十幾人也被帶了出來，被士兵統統摔在地上。

    這些人看著一幕，也非常懵逼：挖個死人堆而已，至於讓官府這麽大動靜嗎？

    他們眼裏同樣的恐慌跟虎子差不多，連句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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