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澤陽從未想到過，自己竟會被一名人類給逼到這種地步。

    盡管他這幾十年以來，一直在做的事情，就是在人類的社會中小心翼翼，不暴露自己。

    也正因為此，他學會了人情世故，學會了爾虞我詐，也懂得了什麽叫權力。

    這個時候的他，甚至已經有些理解，為何族內的那些頑固派寧願舍棄身體，也不願意對外擴張。

    曾經的他，熱血、激情四射，守舊的神之一族，在他看來都是腐朽得快要退化了的老古董，這也是以他的實力，卻自告奮勇打入藍星人類的原因：不擴張，就隻有等死。

    而現在，想想自己在潛伏的幾十年中碰到的人、事、物，那個幾十年前的熱血少年，突然有些理解了守舊派的想法。

    穩定，才是王道。

    這也是他幾十年以來，實力裹足不前的原因之一。

    這個時候的衣澤陽，卻已經學會了給自己找理由。

    作為一個古老的種族，神之一族已經失去了新鮮的血液，失去了奮鬥的勁頭，而我，衣澤陽，是為了給族人們尋找新希望。

    這樣的我，即使實力不強，也依舊擔得起首領的位置和職責。

    我，就是神之一族潛伏者的首領！

    這個念頭在腦海響起時，衣澤陽這才驚覺，眼前這名跟他相比還要大了幾十歲的人類武者，竟然在他沒有絲毫察覺的前提下，催動了自身晉升大宗師時獲得的能力。

    而正是對方的能力，使得他產生了一係列近乎於反思自身的回憶和聯想！

    懺悔！

    這正是肖宏在剛剛晉升大宗師之後，獲得的能力。

    到了大宗師這個境界的武者，已經不能將之看成是單純的武者了。

    無論是最基礎的力量、速度，還是更高一個層級的意誌、心性、精神，都達到了一個前所未有的高度。

    隻差一線就能升華，成為震古爍今的肉身神明！

    從古到今，能達到這個境界的，屈指可數，而大宗師的意誌力，會不由自主的激發一種具有強烈的個人特色的能力。

    就連大宗師本身，也不會知道，在能力激發之後，會產生怎樣的效果。

    而懺悔，顯然針對的是精神攻擊。

    這一結果，也是肖宏根本沒想到的。

    當然，他並不會錯過這麽好的機會。

    將全部的心神、力量匯聚到了一起，依舊是毫無花俏的一記直拳。

    單腳踏出。

    一拳打在了衣澤陽的胸口。

    ......

    ......

    “老肖！你什麽意思？”

    這個時候，李義看到自肖宏跟他傳音說了那一句話後，場上的兩人全都一動不動的站著，他立刻就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的地方。

    因為從剛剛開始，他就感覺到，肖宏的氣勢一直在瘋狂的暴漲！

    由於不清楚兩人隻見到底發生了什麽，李義倒是沒敢驚動一旁的異族首領衣澤陽。

    於是他表麵上不動聲色，實際在心裏瘋狂的呼叫著肖宏，從剛剛開始，他就感覺到老肖的狀態有些不對勁，當時他還以為是因為實力大進，外加突破了宗師巔峰。

    “老肖？”

    “小李......”

    “嗯？”

    “之後就拜托你了。”

    “喂......”

    李義還沒來得及再次發出傳音，眼前突然爆發出一道劇烈無比的強光，讓他不自覺的閉上了眼。

    緊接著，一股無匹巨大的衝擊力徒然砸到了身上，他不自覺的舉起雙手想要格擋，也被衝擊波推行了足足有幾十米遠。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的肖宏，連帶那異族潛伏者的頭領，齊齊消失不見，隻剩下先前已經倒下的異族人和古武一脈。

    這......

    李義將係統雷達開到了最大功率，試圖尋找兩人的蹤跡。

    無果。

    他想要從係統任務之中找到一些線索，依舊無果。

    到底怎麽回事？

    李義心裏嘀咕著，雖然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麽，但從殘留的氣息之中，他感受到了肖宏強烈的戰意和磅礴的生命力。

    這讓他稍微放下了心。

    希望人沒事。

    ......

    另一邊。

    “這就是你的力量？大宗師？”

    衣澤陽嘶啞著嗓子，冷笑的看著麵前一言不發的人類大宗師。

    雖然語氣很是不屑，但此刻他的樣子，看上去要多淒慘就有多淒慘，渾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的皮膚，臉上的肌肉似乎完全無法支撐一般，混合著血肉不住的往下掉，搞得身前的一大塊地麵一片血肉模糊，而他一張一合的在說著話，臉上隻看得見森森的白骨，仿佛一隻活過來的骷髏。

    那畫麵，要多詭異有多詭異。

    肖宏盯著對麵非人一般的怪物，淡淡的說了一句：“沒打中，可惜了。”

    “哈哈哈哈哈。”

    不知為何，聽了這話，衣澤陽突然瘋狂的大笑起來，以至於渾身都在不住的顫抖，而這，更是加劇了血肉不住從身上滑落的頻率。

    啪啦。

    一團團的血肉如化膿一般不住的滴落在身前的地麵上，剛剛稍微有些幹涸的地麵再次獲得了補充，重新淪為一片名副其實的血肉之地。

    伴隨著衣澤陽仿佛永不停歇的瘋狂笑聲，剛剛還巋然不動站得筆直的肖宏，身上突然出現了一道細細的裂縫。

    隨後，這道裂縫擴展開來，短短不到十秒鍾的時間，就蔓延到了全身，以至於肖宏吐出最後一口氣的時候，聲音也變得模糊了起來。

    “下次，我會瞄準的。”

    嘩啦啦一陣聲響過後，剛剛看上去還完好無損的肖宏，整個身體都寸寸碎裂開來，一片片混雜著無比精純的武者氣息碎片隨風散落，一片片散落在了地上。

    而這一幕，也恰到好處的出現在了李義眼前，讓他看到。

    李義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一絲顯露出來的表情，散落在半空中的碎片，有一部分飄到了他身上，他沒有試圖拂去那些碎片。

    相反，他一步步走到了剛剛肖宏站立的地方，一句話也沒說，蹲下身子，開始收集起那些碎片來。

    衣澤陽沒有阻止他的動作，或者說，以他現在的狀態，他也無法阻止。

    作為一個全身血肉都被武者意誌摧毀了的異族人，此時的他，應該用行動不便來形容要更為恰當一些。

    過了一會，李義將能收集到的碎片細心全都放入了一隻玻璃瓶中，放入次元背包。

    這才抬頭，看向衣澤陽。

    “你幹的？”

    “還能有誰？”

    “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