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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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錢多不是第一次麵對死亡,卻頭次感到手足無措,溫熱的血順著手掌滑至手腕滴落在青磚縫隙中,怎麽都止不住。

    【人級H類變異者的能量正在外泄,吞噬可增強體魄】

    係統再一次提醒。

    “救……命!救命!”錢多慌張至極,“手……手機……急……救。”

    於燈用力抓住他的手,“看清楚!看清!”

    【警告】

    【人級H類變異者的能量正在外泄,吞噬可增強體魄】

    【是否吞噬】

    錢多手忙腳亂地捂住傷口,眼角有點濕,他知道自己該做什麽,去看一眼周圍有誰還是站著的,記住那張臉,或者聽係統的,決定要不要吞噬。

    可他現在慌張至極,他要先救人!

    “救……命啊!”錢多摁壓在於燈胸口的手逐漸感受不到那鼓點般的心跳,向來冷漠的雙眼漸漸失去光彩,堅毅的脊背撐不住身體重量,漸漸彎了下去。

    “不……不!”錢多用腿抵在於燈後背,將他側放,在身上摸找著手機,手掌和胳膊都是麻木的,絕望像是第一次死亡那天晚上的春雨,浸入身體,連鼻腔裏都是腐臭的味道。

    【人級H類變異者能量即將散盡,是否吞噬】

    會死麽?錢多神魂落魄地跪倒在於燈身旁。

    【會】

    這是係統第一次回答。

    能不能救他?

    【未知……】

    於燈手中緊握著的,是純黑色手槍,錢多向來生活在和平時代,從來都沒有觸摸過,嚐試拉開槍栓,哆嗦著舉起指向太陽穴,而後閉眼用力扣動扳機!

    --

    耳邊傳來麻雀嘰嘰喳喳的鳴叫,略帶陰涼的樹影落在臉上,惹得錢多不由皺眉,初春未過,還是冷的。

    “你看到那個人是誰了?”於燈見人醒了立刻詢問,隻要知道是誰,循環就可以被打破,這些在循環裏的人就能重獲自由,即便要殺掉對方,於燈也絕不手軟。

    錢多起身後拉著於燈前後左右的看,像是個媽媽打量剛剛摔倒的孩子,生怕哪兒的傷痛藏著掖著沒看出來。

    “是誰?”於燈幾乎是拎著錢多的領子將他拽起來,“是你認識的人麽?”

    錢多確定眼前的人沒事後整個人都泄了,蒼白的臉色逐漸複原,推開於燈癱在長椅上,剛剛那個瞬間真是千鈞一發。

    錢多現在有點小得意。

    循環是因為男人離開而觸發,到自己死亡回到起點,那麽於燈的到來就是意外,公園裏所有人死了之後還會重新複活,隻有他不會!

    或許是操控一切的變異者沒有將他計算在內,亦或他本來就不屬於這段時間的循環。

    所以一旦死亡,就是真的徹底死了。

    “快……跟……跟我……道謝。”錢多悠然地揚眉,略帶稚氣的臉龐此時才有幾分男孩的模樣。

    於燈莫名其妙,“道謝?為什麽?那個人到底是誰你快說!”

    “我……我救……救了你!”

    對於之前的記憶於燈當然是記得,最後因為窒息完全陷入黑暗時,難受冰冷,溫度流失,他難得有種解脫的感覺,直到被槍聲驚醒。

    陽光明媚,人來人往,無數好奇眼神打量著他,以及趴在自己身上暈死的錢多,一切回到開頭。

    於燈倒是沒想明白錢多是怎麽救了自己,但當下最重要的就是知道那個人到底是誰!

    錢多在得意之後很快迎來萎靡,當時光顧著著急了,確實沒看到誰還活著。

    “我……我沒……看到。”

    於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跨步上前一把摁在錢多左肩,用力之大差點將長椅摁翻,“你說什麽?”

    來回溜達的老袁見狀停了腳步,雖是看著公園門口,卻時不時撇著正在鬧矛盾的兩兄弟。

    錢多吃痛,臉都紅了,“我……能解……解釋。”

    “解釋!”於燈這次單手將錢多拎起來,眼神冰冷,恨不得將他挫骨揚灰,“你知不知道我們錯過了多好的機會!知不知道這個方案隻能在對方完全不知道的情況下使用?這些困在循環裏的人,足足一千多個,在這裏釋放著人性,殺戮不盡流血不止,你猜猜外麵現實生活中的他們在做什麽?一旦這個真給他們精神或身體造成傷害,你說怎麽辦!啊!”

    錢多被於燈咬牙切齒的怒吼嚇得麵色又白回去,一句話都插不上,巨大 麻雀的屍體在腦中不停回放。

    “我……解釋……”

    於燈用力將錢多摔在長椅上,後者捂著手臂吃痛不已,一肚子罵人的髒話和解釋說不出口。

    我是為了救你啊煞 筆!得把這些話打出來,你個孫子就等著跪下給我道歉吧!

    上次手機給於燈時他就沒還回來,錢多滿頭冷汗,伸手朝著他褲兜掏過去,褲子都沒碰到就被一拳頭狠狠砸在臉上。

    錢多撲倒在地,滿臉不可思議地捂著臉,舌尖掃過,有兩顆牙齒晃晃悠悠的,隨時有脫離崗位的危險!

    “草……草泥嗚”

    錢多髒話還沒說出口,於燈的第二拳就衝著腹部過來。一招一式簡潔幹練,腰腹發力腿腳精準,對一個連打架都不會的人來說,基本等同於單方麵的毆打。

    於燈氣錢多沒用,另一方麵是氣自己愚蠢!

    怎麽會相信這個人!

    萬一這是唯一的辦法,萬一沒解決好這件事兒,萬一上麵那些狗東西借此發揮迫害其他變異者,怎麽辦?公園裏無辜的上千人要怎麽辦?

    這該死的變異!

    “小於,我們隻是跟普通人不一樣而已。”

    “變異本來就是異常,你見過什麽樣的異常能在試驗中被允許的?”

    “老大……”

    最後一腳用力凶猛,好在於燈及時收勢轉變了方向,但腳背還是掃過柔軟,追攆著狗趕來的男人應聲而倒,三部手機從手中滑了出去。

    錢多趴在地上,渾身疼得起都起不來。

    “嗷嗚……”大喜衝到錢多旁邊嚎叫嗚咽,惹得一群看熱鬧卻不打算上前的人湊堆兒。

    “誒誒誒,你怎麽回事?打人是吧?小夥子要不要報警?”老袁問向錢多,後者被於燈直接拎起。

    錢多鼻青臉腫,每說個詞口水混著鮮血便洶湧而出,“不……不用……”

    “小夥子真沒事啊?”大媽上前遞上紙巾,“別怕,告訴大媽,警察來了我能給作證。”

    “我們都能!”小苗在旁邊咋呼。

    錢多聽得心髒抽痛,“不……不用,我……我們……是兄……弟,親的!”

    “呦,那就是家暴了,從小到大都挨揍的吧?我告訴你,不能這麽忍著!”大媽說話間用眼神狠狠剜著於燈的脊背,“看你這麽瘦,不會東西都被人搶去吃了吧?”

    “他還把人給踢暈了!”小苗指著暈倒在長椅上的男人,半邊臉腫得老高。

    老袁拿出手機連連點頭,“我在報警了。”

    於燈從腰間拿出證件,“我就是警察。”

    一時間人民群眾安靜許多,拿出手機的老袁也愣住了。

    “假的吧?”小苗扯過證件,按照記憶中的小細節對比好一番後遞了回去,小聲嘟囔,“還真是真的。”

    於燈麵不改色,“此人涉及到一係列犯罪,請各位配合辦案,不要紮堆,該散開的趕緊散開。”

    周圍又是一片寂靜。

    老袁收起手機憤慨,“現在報警電話都打不通了?看來還是治安太差,嘖!”

    錢多距離老袁不到半米,聽到這話心頭歎氣,肯定是打不出電話,否則我第一時間得打急救。

    “好了好了,都散了吧,我們這兒有監控,大家不要擔心。”老袁安撫著讓大家離開,“同誌,這人真的是……”

    於燈心情不好,麵色顯得冷酷,“我來處理。”

    “好,有需要叫我。”老袁轉過身,看到大喜時臉上閃過煩悶。

    長椅上躺著個暈倒的,坐著個受傷的,還有個肥身子胖屁股的二哈,於燈看著來回瞎溜達的人,迅速頭腦風暴。

    如果不能在對手無意時破了這個循環,那就隻能迎麵剛一下,或者找到對方弱點,一舉拿下。

    “對……對不……起。”錢多一瘸一拐地走過來,“我……不知……計劃”

    “是我沒說,抱歉。”於燈快速打斷,“現在,我們隻能硬來了。”

    隻要男人不走出公園,一切都不會發生。

    春風依舊如蘇,陽光始終燦爛,甚至時間都不再變化,而所有人也不會發現,他們被困在分秒之間。

    於燈將所有考慮的計劃全盤托出,包括對錢多的利用,以及最後一定要擋住那支樹枝的原因。

    “你如果死了,一切會在刹那間重回,對方是誰我們根本察覺不到。”

    錢多這才明白為什麽於燈會這麽生氣。

    “汪~汪~”大喜叫喚兩嗓子。

    男人身旁的手機不停震動,來電顯示是女兒班主任,對方掛斷,顯示未接來電有十個,幾秒後繼續震動,再停下,還是十個未接來電。

    “接……不接?”錢多拿起手機,屏幕被摔得稀碎。

    於燈點擊接聽鍵打開擴音,傳過來的卻是“嘟嘟”的盲音。

    錢多冷汗直冒,之前見到男人時他是在打電話,還是有問有答的那種,現在想來,還是說……那個時候循環就已經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