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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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頭頂的粉筆不知什麽時候全數變成了利劍,快速且鋒利,冒出的火星足夠照出一大片地方,就連樂福的淺淡的光束都被淹沒了。

    小路撓頭,無心之語給變異打開了新思路。

    於燈具象出一塊巨石,摔在地上震碎了水泥地麵和周圍的磚塊,利劍落下發出清脆的折斷聲,幾人心領神會,全數躲進閉口處。

    “看來這個變異並不像我們想象的聰明。”趙尚從褲兜裏掏出紗布和消毒噴劑,給趙夏包紮傷口。他們常年麵對變異,死裏逃生,驚險一刻,傷痛不斷,隨身最常帶著的便是簡易消毒和紗布。

    於燈點頭表示讚同,“你們剛剛搜查時發現什麽動物了麽?”

    幾人紛紛搖頭。

    “小公園的水池中連魚都沒有,野貓野狗更是不存在,學校晚上連天上的鳥兒都會變著路線繞行,別說是存留的動物,就是活著的也就我們五個。”樂福開口,想了想又覺得忘了點什麽,“不對,還有剛剛打來電話的那個新人。”

    趙夏齜牙咧嘴,“圖書館和體育館我都看遍了,沒有,食堂裏的蟑螂都躲起來不見人,看來這個變異很不喜歡活著的東西。”

    小路拿出手機,“剛剛我說完話變異就很快改變了落下來的方式,會不會ta就在我們周圍?”

    背後巨石上發出的聲音尖銳刺耳,幾人耳膜倍受煎熬,即便知道那些或許都不存在,但隻要是能看到的東西,一旦落在身上,必定會受傷。

    這就是幻象。

    好在今天並沒有任何人類在現場,否則他們即便是拚死也必須要保護。這也是他們遇到變異不會立刻實施抓捕的原因,必須要將所有的危險最小化。

    也是因為,他們這些變異的使命就是保護人。

    而他們的命,不值錢。

    總這麽耗著不是辦法,就在他們要四散開來時,巨石上麵的聲音消失了。

    小路拿著手機漸漸疑惑,“能量被抽走了。”

    “什麽?”於燈拿過手機,小路的手機裝載著辨別能量去向的軟件,但原本一大波圍著整座學校的綠色線條此時卻在緩緩移動,目標是小公園和逸聞樓。

    巨石微閃光束消失不見,五人站起身來各自疑惑不解。

    樂福小臉微皺,聲音疑惑,“會不會是那個新人的幻境,需要變異投入更多能量?”

    “就他?”趙夏冷哼,“老大我還信,他?”

    小路拿著手機,“趙小哥你還別瞧不起人,錢多厲害著呢,知道公園循環不?那就是他破解的。後來聽老大說,血腥的很,要不是他一次次的死,到現在估計還在循環著呢。你說說咱幾個誰進去能破?要是叫飛鷹隊知道了,不得笑話我們。”

    趙夏不置可否,真正厲害的人要麽身體好要麽腦子好,可那小子看起來很小,身體又很虛弱,加上那略顯得癡呆的眼神……

    五人朝著小公園走去,一路上於燈都沒說話,撤掉能量的路麵和教學樓並沒有什麽不同,唯一的區別就是更破了些,而且還增添了點槍傷什麽的。

    --

    錢多脖子落枕,腰也擰巴地直疼,坐在椅子上更是被折磨地死去活來,不停扭啊扭,椅子腿和地磚摩擦的聲音雖小聲,但刺耳,且不斷,原本昏昏欲睡的曆史課居然沒人睡得著,幽怨的眼神圍著錢多不停旋轉,恨不得對他來個淩遲。

    曆史老師年約五十,帶著厚重的眼鏡,常年穿著橫條紋的藍色汗衫,稀疏的灰白發本就珍貴,這會兒氣得都要脫離組織。

    “啪”

    他將書狠狠摔在講台,“錢多,你咋回事兒?”

    老師帶頭,這會兒同學們的憤怒更加赤裸。

    “就是,煩死了!”

    “拗什麽勁兒,誰都睡不著。”

    “他腦子有毛病吧?”

    錢多脖子微微歪向右側,因為疼導致半邊臉火辣辣的麻木,雙眼微腫,往日清明的眼睛布滿血絲,要是再流點口水什麽的,那還真就是個傻子了。

    錢多也難受,不得不說變異還真是有邏輯性,昨天自己睡覺姿勢確實扭曲,這還真就給自己安排上了。

    變異會在每一個幻境中出現……

    錢多看著講台上氣呼呼的曆史老師,自己早就忘了他什麽模樣,但依稀記得脾氣特別好,從來不會對學生斥責打罵,哪怕學生當麵頂撞,也隻是一頓溫和的教育。

    現在看來不正常。

    錢多起身時把大家嚇一跳,然後就眼睜睜地看著他走向後退的曆史老師,抓著人家腦袋正中間的頭發。

    “說,是不是你!”

    “你……你……放肆!”曆史老師護著自己的頭發,氣得說話都結巴。

    教室裏瞬時沸騰起來,學生們大呼小叫笑彎了腰,嚴鬆半張著嘴,口水若隱若現,呆若木雞。

    結果就是曆史老師受到嚴重的心理傷害,轉而布置了大麵積作業,錢多被請家長,寫檢查,順便因為侮辱師門記了個大過,下午要對著全校宣講自己的檢查稿。

    “兄弟,你這沒事兒啊?”嚴鬆這會兒覺得哪怕自己離經叛道,也沒這麽牛逼過,“你揪著老師頭發幹什麽?”

    錢多對著空白一片的紙,心中再次有了決定。

    如果變異在自己的幻象中,那就要努力地將他翻出來,就算不這樣,那也得製造點什麽讓他露出破綻。

    自己對中學這一段的記憶並沒有多少強烈印象或者想要回來的渴望,除了劉 青朵也沒有特別的遺憾,況且自己也不是拿不起放不下的人,對於她除了釋懷也沒有別的辦法。而且論起要是特別喜歡的時光,那肯定是幼時無憂無路光著屁股到處跑的時候,而最難忘的該是大學時候。

    可為什麽變異隻是截取了中學?

    中學……

    學校?

    難道說變異隻能呆在學校?

    可這樣也不對,學校的局限性畢竟還是很大的,而且讓自己在學校裏能做什麽?總不能什麽都不做就陪著自己在這裏溫故而知新?

    錢多拿捏不準變異的心理,也找不到回到中學時代的理由。可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事情鬧大,讓所有人都顯出原形,既然是假的,肯定會有破綻。

    如果所有人都是按照自己的記憶走,那最不按記憶走的人,便極有可能是變異。

    錢多臉上露出冷笑,他自己都不知道,笑容裏滿是殘忍和滿足。

    “錢多多!你跟我說說你咋了?”嚴鬆直接坐在課桌上,一副審問犯人的姿勢,“你是不是精神不太好,最近學習壓力大?要不要跟去跑個步什麽的?”

    “你別管。”

    嚴鬆推了下他,“我不管你誰管你?你這精神狀態都差成這個樣子,不行,走,咱去精神病院。”

    “……”錢多沒想到自己回憶中的嚴鬆確實有點傻缺氣質,“我下午要道歉,煩著呢。”

    嚴鬆似是懷疑,隨後咧嘴一笑,“原來是這個樣,那你薅老師頭發幹啥?他又不針對你。”

    錢多找不到合適的理由,隻好含糊而過,等到下午開動員大會時,兩手空空走上了主 席台,先是領了表彰的獎項,再是檢討自己。

    錢多看著下麵密密麻麻的人頭,視線有點模糊,每個人的臉都看得不清楚。

    “咳咳,首先,在此我要對我的爸爸媽媽說一聲,謝謝!是你們給了我生命,讓我在人生的路途上坦蕩前行不受拘束。”

    王芬就站在人群最後,穿著碎花連衣裙,聽了這話眼眶發紅,原本要爆炸成小宇宙的怒氣接降到負值。

    “再次,謝謝班主任對我的教誨,雖然你長得很難看,三十四歲還沒找到對象,以後估摸著也找不到,但你能力強,以後可以奔著校長位置衝擊一把。”

    此話一出,下麵安靜地連根毛掉地上都一清二楚。

    班主任愣在原地,看向校長,四目相對,火花噴天。

    你小子真想當校長?

    我不是,我沒有,他是瞎說的。

    錢多仔細觀察著大家的反應,驚訝和疑惑都表現在臉上,幾個熟悉的小夥伴紛紛豎起拇指,驚歎錢多的勇氣,一切都沒有什麽奇怪。

    不行!看來得加上一記猛料。

    “其實!我不屬於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假的,你們也都是假的,趕緊消失吧!變異,你死定了!知不知道我們來了多少人抓你嗚嗚嗚嗚”

    “關上!”校長吼叫著,臉紅脖子粗不說,粗短身材幾乎是爬上高台。

    看管音響的老師手忙腳亂,一陣刺耳的轟鳴聲之後,學生們再次沸騰,嘰嘰喳喳好不熱鬧,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興奮和不解。

    王芬扶著腦袋,覺得頭疼欲裂。

    錢多是被幾個老師押送到校長辦公室的,滿頭密發的校長黑著臉,交代幾個班主任穩住好學生的情緒,尤其是現在年輕人喜歡搞“世界其實是數據”那一套,不要有任何消極的情緒蔓延。

    王芬坐在椅子上,小心地看著校長。

    氣氛一時間安靜的不成樣子。

    錢多坐在椅子上很安靜,盯著校長的頭發看了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