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是幻覺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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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順著枯藤往上看,那些白骨包裹著皮囊,猶如風幹的工藝品,在斑駁的陰影中呈現出不一樣的美感,讓人渾身雞皮疙瘩掉滿地,哪怕是豔陽天,也有莫名的冰冷。
空氣中有股淡淡腥臭,像是腐化多年的肉,鑽進鼻腔令人作嘔。
“被……監視……了?”錢多聲音顫抖,那些空曠的頭骨眼眶,像是無數雙眼睛陰森森的注視,看得人脊背發寒。
於燈朝著山頂繼續走,似乎這些習以為常,並沒有任何不適。
錢多快步跟上,“等……等等我……昨天……到底怎……怎麽回……回事兒?”
“任何東西都不會無中生有,就連想象也是。你心誌不堅,變異但凡對你略加點引誘,你就會不覺上當。”於燈邊說邊走,腳步放緩,“之前在精神病院,那個變異的異能就是如此,你被迷惑情有可原,但它,這個能力應該不是專長。”
錢多聽來聽去大概明白了,於燈這是說自己意誌力不堅定。
“你真想過我會殺了你?”
錢多腳下被絆整個人趴在地上,這處山坡實在陡峭,加上落葉頗厚,踩上去就容易滑倒,加上錢多穿著板鞋,幾乎是一步一停,聽到這話更是整個人都不好了。
想過麽?
肯定的啊!
除了第一次見麵時還算和善,後來哪次見麵不是凶狠殘忍外帶嚇唬?
“沒……沒有。”錢多厚著臉皮說謊,扶著旁邊大樹起身時看到一塊塑料紙,隻覺奇怪倒也沒放在心上,小步挪著跟上於燈。
當年旅遊開放時形成的小路早就消失,四處都是參差不齊的野草,山林長得密集,幾乎兩米就會有棵樹,為了爭奪不多的陽光,所有樹木都是牟足了勁兒伸高,比起山外樹木,高了三四米都不止。
越往上走山坡越陡,最後幾乎都成了九十度角,錢多抱著一棵樹懷疑人生,從外麵看,這座山的坡度沒那麽誇張才對。
“於……於燈。”
“嗯?”
“這坡是……不是……太陡了?”
“是奇怪。”於燈左臂拉扯一根大腿粗細的樹木,“這裏不應該這麽陡峭。”
周圍安靜得連風聲都沒有。
錢多體力值有限,這會兒直挺挺地靠在大樹上,意圖通過頭頂的太陽方向來確定時間和方向。他的手機壞了沒來得及配,本以為於燈會帶著手機,結果他也是兩手空空,現在兩人不僅沒法跟外界聯係,就連具體幾點都得連猜帶懵。
於燈也靠著樹,一條藤蔓在他身後宛如細蛇般靠近。
錢多還以為自己看錯了,確定那尖銳的一頭沒有眼睛不會張嘴後立刻飛撲過去,給了於燈腦袋一拳,連話都沒來得及說。
“啊!”錢多捂著手發出悶哼,那細藤直接穿透錢多手掌伸出五厘米,隨後硬生生拔出,迅速後退,留下一處咕咕流血的洞。
於燈手中的槍直指細藤,麵色不變地連開,直到細藤稀碎,動也動不了才罷休。
錢多高舉右手,痛苦讓麵部皺巴得厲害,連眼睛都睜不開,鮮血順著胳膊浸透衣衫,竟然一滴都沒流到地上。
“沒事吧?”
“我操……疼……疼死!”錢多咬著牙悶哼出聲。
於燈同樣也見到錢多的傷口,直接扯過來細細觀察,“沒有毒素,隻是破了個口子,也沒傷到筋骨,不礙事!”
錢多呼吸急促,要不是他現在神經在跳舞,無暇顧及於燈的冷言冷語,早就懷疑自己為什麽要出手救人。
“別動。”於燈手裏出現了急救包。
當冰涼的液體噴灑在手背和手掌,痛感絲絲緩解,錢多這才鬆了口氣,渾身是汗地坐在地上,甚至一隻腳還得蹬著樹根,生怕會順著坡滑下去。
當神經逐漸熟悉痛感,抬頭看到於燈正在穿針引線,直接把手抽回來,“你……你要……幹什麽?”
“急救,不縫上的話,萬一鑽進小蟲子,你可有的受了。”於燈眯著眼睛,雙手緩慢對接針孔和線頭,臉上難得凸顯出鐵漢柔情。
“不……你還是……直接殺……了我吧……殺了我……等我……醒了身……身體自然……就好了。”
於燈思考一秒鍾,手中多把槍,隨即抵在錢多的腦門,“有道理。”
“你……你住手!”錢多整個人拚命往後挪,臉上驚懼比剛剛的痛苦更甚,“我救……救了你!”
“謝謝。”於燈麵色誠懇,扣動了扳機。
錢多連忙把手遞過去,“縫……我縫!”
於燈收起槍,再次眯著眼睛穿線。
一分鍾後,錢多的痛苦叫喊穿透整座矮山,驚起旁邊兩座高山中的飛鳥,撲棱棱騰起,在空中特意繞過矮山上方,滿世界亂竄。
錢多左手抱著樹幹,要不是不好咬,他真就能把樹皮啃下來,等縫合結束,他懨懨地鬆口氣,像是在酷刑中得到了些許休息時間。
“沒……沒有……麻醉麽?”
“有。”
“……為什麽……不用?”
於燈搖頭,“我拿捏不好計量。”
“……”錢多冷眼看他,卷發本來還能看,現在幾乎貼在頭皮,與主人的憤怒同仇敵愾。
“能走麽?”於燈起身。
錢多點點頭,臉色蒼白的起身,手倒是被包紮得不錯,就是疼痛鑽心入骨,導致雙腿打晃。
繼續往前走了幾步,錢多感覺越來越不對勁兒,頭暈腦脹,於燈背影晃蕩得厲害,潔白的紗布被沁出來的血染得通紅,看起來觸目驚心。
什麽情況?是沒縫合好麽?錢多匍匐在地,看著自己的手發呆,也是,於燈怎麽著都隻是軍人,怎麽可能會包紮呢?
趴在地上,錢多越來越累,心跳加速,呼吸急促,眼前像是出現幻覺,一個不應該出現在山林的塑料就在眼前,一切都在告訴他情況很不好,甚至可能是相當糟糕。
那個樹藤真的是樹藤麽?會不會是蛇變的?
驚慌把錢多的思維完全發散,抬頭看向如履平地的於燈,心中萬般不是滋味。
這次來,怕是除了拖後腿什麽都沒做成!
想到這兒錢多悲從心中來,要不是咬死牙關,怕是會像個女孩兒般哭哭啼啼,可男兒有淚不輕彈,絕不能哭!
抓緊塑料起身繼續爬,錢多麵色通紅鼻腔泛酸,沒走幾步就覺得腳步犯軟。
右手疼得厲害。
錢多實在是沒力氣繼續走下去,不,準確的說是爬下去,整個人趴在地上,意識迷離之際,看到的是於燈抬起的腳後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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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燈看著纏繞著白骨的枯藤,眉頭微皺,如果這些人是三年前出事兒,不應該被這麽高掛著,那個時候的名單在網上都能查到,所有屍體都被運送回去,不會留在這兒,那麽眼前的這些,怕是後來一波波送進來的變異。
想到錢多昨天也是被吊在樹藤上,於燈心理防線瞬間拔高。
地上沒有任何殘物,食物什麽的不算,就連破舊的背包都沒有。凡是進山多數都會準備充足的補給,塑料、布料都是很難被土地消解的東西,即便有可能會被動物拽走,但這未免也太幹淨了!
這山上,說不定有別的人。
有破空聲衝著自己而來,於燈立刻避讓,隨後錢多的拳頭也揮舞過來,那是一隻可以隨意移動的枯藤。
於燈掏槍瞄準,連續幾下能看到飛濺出去的木屑。
難道這個“它”真的能夠動用非生命體?
“啊!”錢多嚎叫得誇張,於燈細細檢查包裹,然後就看到他以一種詭異的姿勢趴在地上原地匍匐著前進,重點是一步都沒走出去,像是被困在原地的烏龜。
還陷在幻境中?
於燈不像樂福那般能用能量罩隔絕別的能量,他的能量是能具象化出任何看過的東西,包括武器和生物。
“錢多?”於燈試著把人叫起來,無果後隻能把人扛在肩頭,繼續往前走。
沒走幾步,幾道破空再次襲來,撞擊在半圓形的盾牌上。
於燈順勢抓住一隻,力氣極大,不停拉扯,緊接著,更多的破空聲傳來,白光閃過,能量波動隨著蔓延開,周圍樹木折了幾十根,而那無數條衝過來的樹藤碎成了渣渣。
早先於燈看到的報紙中有說山怪,但具體是什麽無人知曉,山中又多是體型較小的昆蟲,最多的便是蟒蛇,隻是從被拍到的照片來看,又不像。
那是完全不像任何一種動物的體型,如果非要說的話,有點像曆史中被文人墨客稱讚無數遍的,龍。
於燈繼續往上走,無數枯藤在周邊快速蔓延跟上腳步,想伺機偷襲。
半神類變異的能力會是偷襲?
越是強大的變異,能力便越是呈現攻擊性,這與等級無關。
比如很多S類的獸級變異,身體會隨著變異發生而逐漸強大,麵對人級H類變異,有時候都是占著足夠的優勢,更別說很多變異的異能隻能對人類使用,在實際戰鬥中更是廢物。
於燈見過太多被普鬆大廈吸收的變異,異能實在不適合戰鬥,但為了活命,隻能加入,卻在戰鬥中不停死亡……
於燈想到這兒突然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