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玄翎低頭垂眸，一副鴕鳥姿態，陽光照得他身上有些發熱。

    其實他打心底瞧不上這樣軟弱猶豫的自己。

    她肯定也是吧。

    麵對小可憐的逃避，雲裳清冷的眼眸微微閃爍，將手中的木杯遞過去：“早起喝杯溫水對身體好。”

    又是這樣，煩。

    人類為何要有這麽多情緒？

    要是能聽見小可憐的心聲就好了。

    衛玄翎微微錯愕，抬眸睨了她一眼，捧著木杯將水一飲而盡：“謝謝。”

    兩人無言，周圍靜謐得讓人不自在。

    半晌後，衛玄翎小聲道：“對不起。”

    “嗯？”

    “那天我……”

    雲裳直接打斷：“我已經忘了。”

    不要再重複一遍，免得她拳頭硬。

    許是心意相通，衛玄翎渾身一激靈，乖乖閉嘴，時不時小心翼翼地瞥她一眼。

    應該沒有生氣吧？

    “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空間獸雙手背於身後，感慨道，“誒，小可憐真是別扭。”

    雲裳不爽地嘖一聲：“嘖，又別扭又難搞，你咋回來了？”

    “被虐了。”空間獸慘兮兮的說道，“天道爺爺近來迷上下棋，看我不會玩非逮著我殺，我輸得連褲衩子都不剩，可慘了。”

    找裳裳要錢這種話它是說不出來的，畢竟那等於要裳裳的命，惹不起惹不起，它慫。

    “有什麽可以讓我知道小可憐心底想法的東西給我嗎？”除了跟小可憐有關，其他人的事情雲裳一概不感興趣。

    空間獸搖頭：“沒有哦，這個世界不允許。”

    “我在其他世界使用過？”其他世界也有小可憐？同一個靈魂？

    眼見自己要隱藏的事情岌岌可危，空間獸馬不停蹄地跑路。

    雲裳：“嘖，不打自招。”

    確定這個事實後，雲裳心情有些微妙，看向衛玄翎的眼神多了幾分探究和溫熱。

    看得衛玄翎渾身發麻，嗓子又緊又幹：“怎、怎麽了？”

    “看你到底有什麽獨特之處。”能讓我一個世界一個世界的寵著。

    衛玄翎頓時滿眼放光，期待問道：“比如？”

    “不知道，”雲裳抬手快速薅了一把他的墨發，“不過看到你後我心情會變得明媚，但是你的別扭又讓我很容易生氣。”

    揉揉手腕，她提議道：“要不你再喝兩杯酒？”

    醉酒後的小可憐比較聽話，問什麽答什麽。

    乖得讓人心癢癢。

    衛玄翎嘴角一抿，斜睨她的眼神貌似有些哀怨？

    “你不是不讓我喝酒嗎？”

    連他一個突出點都說不上來嗎？

    ……有點失落。

    雲裳瞪回去：“誰讓你這麽難懂，什麽都要猜，我非常討厭這一點。”

    將他的失落看在眼裏，她緩緩說道：“你聰慧堅強，不會因身處汙穢沼澤而選擇與之共沉淪，幹幹淨淨清清爽爽，長相俊逸，渾身上下都很可愛，是唯一一個能讓我放在心尖上、要一輩子保護的男人，就是性子太別扭！這一點非常非常不好！”

    “我……”衛玄翎看了雲裳一眼偏過頭，漲紅著一張臉羞愧難當，想說的話很多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抹愉悅悄然流進心底。

    她誇自己了。

    嘿嘿。

    她說要保護自己一輩子。

    嘿嘿。

    真是的，自己哪用她一個小姑娘保護，他會保護她的。

    嘿嘿。

    見衛玄翎又不說話了，雲裳無奈地歎了口氣，自己的小可憐再難搞也隻能自己受著了：“我們好好談談。”

    衛玄翎正襟危坐：“……好。”

    雲裳神態認真地看著他，一語中的問道：“如果我可以向你保證不會要衛鄭陽的命，你心底的糾結還在嗎？”

    衛玄翎驚愕得睜大眼眸：“真的可以？”

    這是他心底最在意的事情。

    她真的很了解他，很敏銳。

    雲裳：“嗯。”

    衛玄翎沉思片刻後搖頭：“往小了說你們是複仇，往大了說你們是複國，不容我置喙，誰對誰錯無人可以決定。但是他畢竟是我爹，就算他能狠心殺子我也不能眼睜睜看著他被殺。”

    若你們失敗了，我就算舍棄一切也要救你出來。

    他在心底默默說到。

    雲裳挑眉點頭：“我留下衛鄭陽的性命，讓他日日夜夜跪在華氏一族墳前懺悔贖罪直至老死，你可會怪我？”

    衛玄翎這次沉默的時間比較久。

    他清楚衛鄭陽是一個自大自傲的人，將臉麵看得比很多東西重。

    但是在性命麵前……

    “不會，能活下去已是奢求。”

    他本就是冷血之人。

    雲裳滿意的點頭：“那你還有什麽逃避我的緣由，一並說出來。”

    “我倆的身份……是對立麵，我是衛鄭陽的兒子，是殺了……”

    雲裳抬手打斷他：“不幹人事的是他又不是你，不要混為一談，在性命威脅前沒人敢在你麵前置喙半分，我會擺平一切。”

    “……”

    最後一個問題。

    “你……當我是什麽？”衛玄翎咬了咬唇瓣，手指緊緊抓住褥子。

    期待又害怕聽到她的回答。

    雲裳眼神沉沉盯著他：“你心悅我，是與不是？”

    將小可憐慌亂的神態收入眼中，她指著他的心髒：“因為我看見你這裏住進了我。”

    衛玄翎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抓住雲裳指著自己的手指，緊張得連聲音都在發顫：“我心悅你，那麽你呢？”

    雲裳一字一頓：“此生惟你。”

    這一刻，她見到了世上最美的笑容。

    —

    “回神了！發什麽呆？”站在窗外，寒佟沒好氣的伸手在衛玄翎麵前晃了晃。

    笑得跟個傻子似的，一看就知道是在想大當家！

    狐狸精。

    衛玄翎眼神快速聚焦，眸底閃過一絲冷芒，看清是寒佟後收起攻擊姿態：“花小姐呢？”

    寒佟輕哼一聲，朝他翻了一個大大的白眼：“大當家親自給你買藥材去了，你個狐狸精，哼！”

    “羨慕？”衛玄翎聳肩，表情要多欠打有多欠打，“沒辦法誰讓我是你們大當家的唯一呢。”

    有了身份就是嘚瑟。

    他和花小姐心意相通了。

    嘿嘿。

    寒佟嘴角抽搐兩下，牙酸得倒吸一口涼氣：“小人得誌！”

    唯一這種肉麻的話也好意思掛在嘴邊，真是不害臊！

    可恥！

    衛玄翎繼續嘚瑟：“我就有。”

    寒佟嫌棄滿滿道：“以後可不要在糟踐你自個的破身體了，大當家可沒那麽多精力分給你。”

    衛玄翎嘴硬道：“我倆之間的事情不需要你這個外人置喙。”

    他才不會再拿自己的身體發脾氣，他要好好的活著，跟她長長久久在一起。

    寒佟說不過衛玄翎，狠狠瞪了他一眼，惱羞成怒道：“吃飯！”

    要不是大當家出門前特意提醒，他才不會叫這狐狸精吃飯。

    衛玄翎自然也是想到了這一點，嘴角快裂到耳根子去了：“有人心疼，真好，我會把飯菜吃得幹幹淨淨，可惜某人是無法體會這種感覺了。”

    寒佟：“……”

    拳頭硬了。

    來到飯堂，看到滿滿一桌的飯菜後衛玄翎嘴邊笑容一僵。

    寒佟隻覺得扳回一城，得意洋洋道：“大當家讓我盯著你吃，必須吃完！”撐死最好！

    “我會信？”衛玄翎輕蔑的斜睨他一眼，坐下慢條斯理的吃起來。

    看著他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矜貴，寒佟眼神漸漸變冷，浮躁的心情迅速結冰：“不要以為大當家現在寵著你，就會一輩子寵著你，若不是衛鄭陽那個狗東西，大當家會在嬌養中長大，普通貴家小姐享受的樂趣她也會享受，而不是像現在這般。”

    話音剛落，他轉身氣衝衝離開。

    衛玄翎動作頓住，手上力氣沒收住將筷子折斷，臉上燦爛的笑容不複存在，整個人陷入一片陰鬱之中。

    沒關係，以後他會疼她。

    吃完飯衛玄翎來到院子，聞著滿院子桂花的芳香，心底冒出一個主意。

    —

    當雲裳買完藥材回來時，一束紮好的桂花枝條迎麵而來，小可憐燦爛的笑容接著印入眼簾。

    “送你。”

    “我倆真有默契。”雲裳將花束接過來，原本她是不喜歡這麽濃鬱的桂花香，但是現在她好像變得喜歡了。

    “嗯？”衛玄翎疑惑的看著她。

    雲裳從懷中拿出一朵壓扁的小黃花：“路邊看到就摘了，送你。”

    看到這朵唯一完好的小黃花時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小可憐。

    “謝謝。”衛玄翎小心翼翼的接過來，甚至手指顫抖了兩下。

    雲裳歪頭問道：“喜歡嗎？”

    “喜歡。”衛玄翎傻兮兮的笑了笑，“那你呢？喜歡我送的花嗎？”

    雲裳聞了聞手中的桂花：“喜歡呢。”

    兩人相視一笑。

    從未見過雲裳露出這麽明媚的笑容，衛玄翎一時間看傻了眼，呆呆站著咽了咽口水。

    雲裳眸底閃過一絲笑意：“好看嗎？”

    “好看。”衛玄翎傻傻點頭，還沒回過神來。

    雲裳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你也好看，最好看了。”

    衛玄翎終於回神，回憶起剛剛的畫麵後頓時麵紅耳赤。

    過了片刻他羞澀的問道：“以後我喊你什麽呀？花小姐這個稱呼太見外了。”

    雲裳：“裳裳。”

    “我叫你翎翎可好？”

    衛玄翎燦爛一笑：“裳裳。”

    雲裳會心一笑：“翎翎。”

    空間獸：兩個傻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