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 第一章 堂堂正正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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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窗柩被颯颯秋風吹得發出‘嘎吱’輕響,屋內的炭盆偶爾爆出細微的火星子,這讓原在病中的林煙更加不耐。

    揉了揉鈍痛的腦袋,林煙艱難地掀開似有千斤重的眼皮,眼前仿若有層層白霧化開,隨之入目的是雕著牡丹的黃花梨木床頂。

    長睫輕顫,她的水眸中閃過一絲驚疑,環顧四周。

    從緙絲金線牡丹屏風,浮雕的八仙桌,到鏤空花紋的支摘窗……

    林煙最終將目光定格在格架上的翡翠雕花的擺件上。

    這些東西……她不是早在三年前便讓人撤去了嗎?

    不待林煙細思,一個輕快又帶著欣喜的聲音傳入林煙的耳中。

    “娘娘……您終於醒了,真是謝天謝地!”

    緊接著,一個十五六歲,身著宮裝的丫頭闖入林煙的視線。

    林煙瞳孔微縮,香凝?她不是兩年前便墜井身亡了嗎?怎麽……?

    在林煙震驚的神色中,香凝趕忙放下手中的湯藥,伸手探了下林煙的額頭,鬆了口氣道:“還好高熱已經退下去了,娘娘若是有個什麽好歹,奴婢可真是不知如何與相爺交代呢!”

    這切實的觸碰讓林煙思雜亂的緒瞬間清明了幾分,難道……

    林煙美眸中是難掩的激動,纖白的細指拽住香凝的手腕尋問道:“香凝,現在是什麽年月?”

    香凝被她這突如其來的一問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懵然道:“今日是慶元元年九月初七,娘娘昨夜邀皇上賞月受了寒,病了一場,怎麽給病糊塗了?”

    林煙眸光瀲灩,慶元元年九月初七!正是宗政越登基的第一年!

    也正是這一年,她授封貴妃,位份僅次於皇後,入主瑤華宮,現在正是她剛入宮時!

    當年她憑借家世與美貌入宮,在這傾軋的後宮摸爬滾打三年,本以為能憑實力扳倒皇後,鬥倒那些世家貴女,成為最後贏家。

    沒想到這後宮諸多種種,不過全在宗政越那個狗逼男人的股掌之中!

    這後宮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不過是他製衡朝堂的棋子而已,一腔癡心錯付,怒急攻心間,她也十分不體麵的七竅流血中毒身亡了。

    想到此處,林煙臉色黑了黑,為了個狗男人,她這精心嗬護了十幾年的花容月貌最終竟死得如此慘不忍睹!

    香凝見林煙的臉色由晴轉陰,眼看就要疾風驟雨了,難道是因為自己差事沒辦好嗎?

    香凝心情忐忑:“昨夜因為娘娘受了寒,奴婢便沒來得急讓內務府將宮裏這些奢華之物給撤下去,明日奴婢一早便差人來換了。”

    林煙打小就在丞相府極盡嬌寵,既然入宮,這殿內一應陳設也都是按照原先相府閨閣盡量還原,但如今的皇上可是出了名的節儉勤政的好皇帝!

    聞言,林煙思緒回攏,頓時想起了這茬,當年因宗政越不喜奢華,偏愛柔弱清貴的女子,她便一改往日作派,打扮得清雅素靜,故作楚楚地憋屈了整整三年!

    如今上天眷顧,讓她重活一世,不就是告訴她,她當初的委屈都是錯誤的嗎?

    她應該堂堂正正做自己才對!

    林煙越想越覺得有道理,“不必換,就這樣挺好的。”

    誰愛憋屈誰憋屈去吧,她就不!

    香凝雖然疑惑自家小姐為何忽然反悔,但從前在相府的時候也沒少聽她想一出是一出,所以隻是將放溫的湯藥端到林煙麵前,“娘娘趕緊把藥喝了,奴婢打聽到,今夜皇上會過來看您呢!”

    林煙心裏“咯噔”一聲,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當年她邀約宗政越賞月,把自己賞病了,第二日夜裏趁著宗政越過來探病,自己便大著膽子將人勾著有了肌膚之親……

    想到這些,林煙立時如霜打的茄子,耷拉著腦袋,整個人都萎了。

    林煙向來愛美,平日裏吃穿用度也是極為精致,容不得自己有半分囧態。

    香凝誤以為林煙是在為自己的病容憂愁,趕緊為自家娘娘出主意,“娘娘即使病了,也是貌若芙蕖的仙子,奴婢這就去拿胭脂來為娘娘增些氣色,好讓皇上見之難忘!”

    誰要他見之難忘啊!

    林煙正想將會錯意的香凝叫回來,外頭便傳來雜亂的腳步聲,屋外傳來陣陣請安聲。

    燭火搖曳間,屏風後麵人影綽綽,緊接著一個明黃的身影繞過屏風信步而來。

    香凝連忙跪地請安:“皇上萬福金安。”

    “平身吧。”清冷的聲線響起。

    宗政越狹長的眸子微動,目光落在坐在床上的林煙身上。

    這是宗政越第二次見到林煙,不同於昨夜的盛裝打扮,今日的少女煙波婉轉的眼角眉梢間透露著幾絲嬌弱的病色,烏黑的青絲順著後背垂下。

    雖身在病中,但那未施粉黛的麵容也難掩麗色,是個麵若芙蓉枊如眉的病美人。

    林煙也抬眸,四目相對間,不得不感歎,宗政越切實生了一副好樣貌,長眉鳳目,朱唇高鼻,通身皆是清貴之氣,倨傲又冷漠。

    “聽太醫說你這病好得差不多了,今日還林相上了折子詢問。”宗政越不疾不徐的上前坐在床沿邊上。

    嗯,聲音也好聽。

    當初要不是看在這張臉的份上,她也不屑跟那群女人爭得你死我活,事實證明,藍顏禍水是她享福路上的絆腳石!

    林煙放下藥碗,往身後金絲軟枕上一倚,半垂著眸子懨懨道:“頭疼,眼酸,嗓子還澀,這屋裏的炭火還蹦出火星子吵得人睡不好,是哪個太醫在胡說八道?”

    候在一旁的海德福心驚肉跳的看了一眼宗政越,早就聽聞林相幺女嬌縱,如今一見,果真傳言非虛。

    皇上可是最厭煩矯揉造作的女人了!

    若是換作常人,恐怕真該想想往哪埋了,但這位顯然不是尋常人,這可是林相的掌上明珠,也是鎮守邊關的林大將軍親妹,滿門皆是肱骨,嬌縱一些又有何妨?

    果然,宗政越麵上無波,食指卻是下意識地撥動了一下大拇指上的玉扳指,這是他不耐煩時最喜歡做的小動作。

    “明日便讓內務府換更好的炭上來。既然病體未愈,這太醫院的藥還是得喝。”宗政越端起藥碗,舀了勺藥喂到林煙唇邊。

    這藥聞著就不舒服,林煙秀眉一蹙。

    這狗男人雖然沒有心,也不是個好東西,但畢竟人家是皇帝,這點麵子還是要給的。她這麽想著,姿態乖順地低頭喝藥。

    烏黑的藥汁入口,隨即又被猛地一口吐了出來。

    溫熱的藥汁順著宗政越修長的手指滴落,那張素來古井無波的臉上也隱隱出現了裂痕。

    但床上的小作精反應竟然比他還大,連咳了幾聲,咳得眼尾發紅,杏眸瀲灩地瞅著他,委屈得染上了幾分惱怒地道了聲:“怎麽這般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