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 第一百一十四章 微服私訪 (已重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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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除了林煙之外,宗政越又隨意挑選了幾個低位嬪妃帶著,也是為了混淆視聽,讓成王放鬆警惕。

    經過多方考慮,他們最終選擇走水路前往寧西。

    林煙很少坐船,第一晚就被來回的顛簸折騰得苦不堪言,次日醒來,整個人的精神都萎靡了下去,更絕望的是他們還要在船上待上好些時日。

    宗政越見她如此難受,不自覺蹙起眉頭,讓人傳喚隨行的太醫醫治。

    但太醫開的藥,大多是安神靜氣的效用,頭暈能緩解,但腹中惡心隻能林煙自己扛著。

    宗政越陰沉著臉送走太醫,隨後更是直接留在林煙的屋內,盯著她用藥之後才走。

    盡管臉色不好看,但態度明顯柔和了不少。

    可林煙對宗政越的看法依舊沒有改變,就算接受他現在的好,也無法釋懷之前的傷痛,所以態度一直都是淡淡的,對於他的照顧,也是規矩的謝恩後,再無其他。

    宗政越知道林煙身子不舒服,也不計較這些小事,自顧自地過問林煙的情況。

    也虧得他白天日理萬機,晚上還要花心思在後宮妃子身上。

    國不可一日無君,除開政務,朝中老臣也需有人銜製,宗政越深知皇宮那邊需要有皇室子弟坐鎮,而最好的人選,自然是珣親王。

    在宗政越離京的這段時間裏,珣親王被恩準住在宮中,以便處理朝堂中獲得大小事宜。

    而後宮諸事,則交給淑貴妃調理。

    禦書房中特意給珣親王另設了一套桌椅,珣親王初見的時候,還覺得宮人細心,忙了一個來回,心裏隻剩下疲憊。

    這皇帝可真不是人當的,連篇的奏折砸下來,連用膳的時間都沒有。想他在封地的時候,多麽的逍遙自在,如今卻要困在這宮中替宗政越管爛攤子,真是辛苦!

    他捏著肩膀起身,準備去外麵轉轉,歇歇緊繃一日的神經。

    怎料想這麽一轉,就遇上了淑貴妃。

    珣親王的神經還沒鬆下,便險些崩斷了,立時想轉身離開,卻聽得淑貴妃帶著哽咽的聲音:“珣親王,如今是見本宮一麵也不肯了嗎?”

    淑貴妃看著麵前身姿挺拔的男人,眼中閃過哀怨和恨意,這是她曾經深愛的男人,明明曾花前月下海誓山盟,可這個男人卻要放手了。

    那一日,他主動找到自己,淑貴妃還以為他是來帶自己遠走高飛的,卻聽得這男人用最溫柔的聲音,說出了最無情的話語。

    他說,淑妃娘娘,君臣有別,你我就此別過吧。

    淑貴妃如何能甘心?林煙安排他們相見的時候,她跪倒在男人麵前,說她不屑什麽榮華富貴,不願享這所謂皇家權勢,隻求與君白首相依。

    她再次問珣親王,你願不願意帶我走?

    珣親王猶豫了,最終依然拂開了她的手,冷漠道:“我們今後,還是不要再見麵了。”

    多麽可笑啊,他們自小便存下的情誼,在巍巍皇權麵前,一句輕飄飄的話,便能全部抵消了?

    “珣哥哥,我們.......”

    沒等淑貴妃說完,珣親王便退後一步淡漠道:“淑貴妃謹言慎行。”

    淑貴妃見珣親王態度這般冷漠,麵上的神情越發楚楚可憐,似是強忍著悲痛。

    她低下頭,苦笑道:“太後娘娘擔心您受累,特意吩咐本宮過來,給珣親王送些吃食酒水。”

    珣親王麵色一僵,不自覺移開視線。

    淑貴妃對身後招手,便有宮女拎著食盒上前。

    淑貴妃抬起頭,讓珣親王看到自己通紅的眼眶,滿是柔情道:“這是宮裏珍藏的金莖露,清而不烈,最是適合鬆神,不過說到底還是酒,珣親王......還是自己定奪吧。”

    見她這般,珣親王到底是心有不忍,接過食盒,在園中淺酌佳釀。

    他以為這到底是在皇宮中,麵前的人兒也已是貴妃之尊,不會亂來。

    未曾想淑貴妃竟在酒中下了迷藥,迷蒙間,珣親王隻覺得熱氣上湧,溫香軟玉入懷後,便不肯放手,被淺淡得香勾得神智盡失。

    他僵著轉頭往下看,見到淑貴妃落滿痕跡的背時,心徹底沉了下去,氣血翻湧間,竟是在喉中覺出陣陣腥甜。

    當初下定決心遠離淑貴妃,就是為了讓她在深宮中不被人以此欺辱。

    這天之前,在他心裏,淑貴妃還是溫柔似水光風霽月的白月光,他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麽淑貴妃會變成這副模樣?

    珣親王一句話也沒講,倉促穿好衣裳,幾乎是落荒而逃,今後怕是不會在與淑貴妃有半點往來。

    屋內再次重回寂靜,良久,淑貴妃才慢慢起身,啞著聲音喚道:“蓉兒,扶本宮洗漱。”

    蓉兒顫抖著身子進來,頭埋得極低,恨不得將自己的眼睛刺瞎,什麽也看不見。

    淑貴妃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迫她直視自己泛紅的眼眶:“本宮都不慌,你又慌些什麽?”

    蓉兒險些哭出聲,輕聲吸氣道:“娘娘息怒,娘娘仔細著身子,太後娘娘還等您過去回話.......”

    太後太後!不過是手中握著些權勢,憑什麽這般欺辱本宮!

    淑貴妃氣急,狠狠甩開蓉兒的臉,大幅動作之下,身上酸痛瞬間炸開,令她不自覺皺起眉頭。

    這珣親王,說到底不過是貪戀權貴的懦弱之輩,裝什麽深情清高的模樣?

    那檔事做得真真極爛,甚至比不過皇帝身邊一個替身!

    至少上次,自己可沒有這般難受。

    將屋內擺件狠狠摔碎,宣泄出心中的鬱結,淑貴妃終是脫力般陷進帷幔之中。

    為何不曾有人真心愛她?

    她曾經以為的真摯感情,也被無情糟踐。

    可罪魁禍首呢?

    淑貴妃想起自己在禦書房侍奉筆墨時,看見的東西。那是一副被宗政越珍藏的墨寶,畫上女子身姿娉婷,眉眼繪製得極為精細,隻一眼便能瞧出那女子眼中的嬌媚欣喜,也能感受到所繪之人的用心。

    畫上的,是林煙。

    是誰畫的這副圖,淑貴妃也不願再去想,她隻知道,這是宗政越珍視的東西。

    從那一刻,淑貴妃就知道,自己永遠也越不過林煙。

    多麽可笑啊,薄情寡義、輕賤情愛的帝王,竟然也能做出這等優柔之態。

    可是憑什麽?他的情愛便可高高在上的供在禦書房,自己卻要被珣親王的絕情踩到泥地裏去。

    淑貴妃閉上眼眸,掩住了眼底的悲憤。

    當日,淑貴妃染病告假,一連幾日閉門不出,後頭稍有好轉,便一身素衣,一大早在慈寧宮候著,直言要潛心跟著太後禮佛。

    太後本就喜歡淑貴妃,如今淑貴妃願意跟著她禮佛,太後自然也願意對她多加愛護和指點。

    淑貴妃心中有自己的成算。

    既然自己在皇上心中永遠比不上林煙,那攀附上太後也是好的。

    太後終究是皇上的母妃,他總歸是要忌憚的。

    素色的衣衫將所有陰鬱汙糟掩蓋,隻留下溫和賢淑的表象,一步步靠近明黃的權杖。

    .......

    禦船終於在三日到達寧西,靠岸停船後,林煙立刻走出船艙,大口呼吸著外麵新鮮的空氣。

    也不是船艙裏沉悶,隻是在遠離皇城的空氣總歸是不一樣的,有自然的味道,更有自由的味道。

    宗政越見林煙今日的狀態不錯,心也跟著一鬆。

    若是知道林煙跟著前來會受這樣的苦楚,一開始還不如將她留在宮中。

    但轉念一想,林煙為何一聽自己提起,便要義無反顧的跟來,難不成是放心不下自己?

    一想到這種可能,宗政越便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要飄起來了。

    他心情轉變得有些莫名,林煙看了十分不解,但也不在意,她隻知道自己現在身心都舒暢了不少。

    四處打量間,看見岸邊正有漁船在卸貨,林煙忽然想起小時候,爹爹帶自己去京中酒樓吃過的糖醋魚,那滋味香甜得緊,爹爹卻還感歎味道不正宗,唯有江南水鄉的魚,才最是地道。

    林煙也不想嘴饞,可是在宮裏憋得狠了,乍然出來,怎麽也忍不住。

    她喚來香凝小聲吩咐,“你去問問岸上的老伯,寧西這哪家的糖醋魚最正宗。”

    香凝剛要下船,就聽宗政越開口道:“朕之前來過寧西,也知道他們這最好的糖醋魚在哪,愛妃可願意隨朕去嚐嚐?”

    林煙被嚇了一跳,這狗男人什麽時候在自己身後的?聽到了多少?見自己嘴饞又要怎麽想自己?

    等等,口腹之欲本就人之常情,自己慌什麽?

    再說了,微服私訪,他便不是皇帝,自己為什麽要怵她?

    林煙瞬間挺直了腰杆,上下打量了一番宗政越,才做出勉為其難的樣子:“你既然都這麽說了,那走吧。”

    這神氣的小模樣,看起來和宮裏撒嬌耍滑時差不多,卻硬生生被江南的水氣襯出幾分靈動。

    宗政越也是許久沒見她這般放鬆的模樣,一時有些怔愣,隨後淩空點了點她的額頭,寵溺道:“你啊......既如此,便先去換身便裝吧,免得惹人耳目。”

    林煙忍不住嘟囔,您都這身量氣度了,有什麽能蓋住您的逼人貴氣啊。

    不過為了即將到嘴的糖醋魚,林煙特意把聲音忍到了最低,乖順地跟著走了。

    原以為宗政越身份高貴,帶她去得也肯定是那個豪華的酒樓,沒想到兜兜轉轉,竟是在一家街巷的小攤前停下。

    光是這飄出來的魚香氣,就讓林煙眼睛不自覺放光。

    宗政越見她沒有動靜,輕輕推了推她的後背,率先坐下後,熟練地叫小販點菜。

    小販的聲聲應好猶在耳邊,林煙隻覺得有些恍惚,像是第一次認識宗政越一般。

    此前她從來沒有意識到過,宗政越竟然真的會放下身段,融入這尋常市井之中。

    隻因她的一句話,便甘願與她同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