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寧妃又談起住在安妃同一宮殿的瑛貴人，當初後宮妃嬪晉位，瑛貴人也成了瑛嬪，日子卻沒好多少。

    直到安妃被打入冷宮，瑛嬪自己成了一宮之主，才太平了些。

    林煙對瑛嬪的印象並不深，聽寧妃這麽說也沒真的放在心上。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平靜，中間淑貴妃提過想將中宮之權分給林煙一半，但風頭還沒起來，便被太後直接壓了下去。

    給出的理由不外乎林煙現在懷有身孕，之前還小產過，身子更該仔細養著，不可被這些瑣事煩心。

    嘴上說得好聽，實則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太後是在防著瑤華宮。

    近些時日慈寧宮那邊不再催著立後，可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偏向淑貴妃的。如若淑貴妃此番誕下的是皇子，太後怕是要拚盡全力將人推上皇後的位子。

    如若在以前，林煙少不得要爭鬥一番，現在她最大的願望，隻是讓自己腹中的孩子平安問世。

    權勢不過身外之物，她並不在意。

    李青樺班師回朝之日，宗政越特許林煙在後宮備小宴款待，淑貴妃自然也受邀前來。

    席桌間，淑貴妃對李青樺格外熱絡，好似已經忘卻了當初的不快。

    李青樺本就是個直率性子，如今淑貴妃主動示好，她自然隻剩下高興。

    淑貴妃緊緊握著李青樺的手，紅著眼睛感慨戰時不易，不若趁著這個機會，放宮中年歲大的宮人出宮，就當為國祚祈福。

    她說得情真意切，也沒有什麽錯處，太後許是為了給淑貴妃造勢，一口答應了下來。

    宮裏管事瞬間忙碌了起來，沒少受到各宮之人的巴結，唯有瑤華宮沒有半分動靜。

    香凝香露是林煙的陪嫁丫鬟，從未有過外心，如今放人，她們都表示要一直留在林煙身邊。

    林煙心中感動，心中也有了自己的打算。

    這二人都是自小跟著自己的，如今還未到婚配的時候，繼續跟著也未嚐不可。來日若是有了中意的郎君，她也可以做主將她們風風光光的嫁了。

    宮裏少了老人，自然也得新進一批宮人，瑤華宮照例分了一批丫鬟。

    在宮裏待久了，誰都明白，這是安插人手的好時機。林煙並不想在此時惹出事端，麵上和善地將這批宮女留下，實則半點進入自己寢殿的機會也不給。

    香露心思活泛，看著這批宮女的眼神滿是憂慮：“娘娘，這個時候清換宮人，不明擺著有問題嘛，若是混了個心懷不軌的，恐對您不利啊！”

    林煙如何不知？隻是宮中大勢偏向淑貴妃，她若是想要給其他宮裏塞人，是不會缺由頭的。

    這般光明正大，倒顯得坦蕩，她們也好防著。若是在自己視線之外溜進害人的老鼠，這才真真可怕。

    香露卻不服氣：“明明是淑貴妃要用這陽謀監視各宮，卻成了她菩薩心腸，憂國憂民。那江山都是鎮國公打下來的，真有這份心思，怎麽不見她和青樺姑娘一樣......”

    “香露！”

    還未等香露說完，便被林煙厲著聲音打斷。

    看著林煙越發森冷的神情，香露心裏一緊，終是反應過來自己說了多麽荒唐的話。

    新宮女方入宮，本就隔牆有耳，她卻這般口無遮攔，長久下去，定然會被有心之人利用。

    “香露，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若今後再犯，你自己去慎刑司領罰。現在，給本宮去外麵跪著！”

    香露滿心委屈，她分明說的就是實話，為何要被這般訓斥？

    香露看不明白，香凝卻暗自發愁。她最是了解自家主子和姐妹的性子，這次沒罰得狠，香露也記不到心裏去。

    香凝歎了口氣，直接拉著香露去殿外，強迫她跪著。

    香凝比香露大幾個月，說話向來是有威信的，香露也隻好聽話跪著，隻是撅著嘴一臉的不情願。

    但香凝的態度卻絲毫不退讓，嚴厲開口道：“若是因為你一時口舌之快，害了咱家娘娘，那就不是罰跪這麽簡單了，到時候將你換了或是趕出宮去，自有你後悔的時候！”

    香露是個沒心沒肺的，聽香凝這些話沒想著反省，反倒是驚歎香凝今日說了這麽多。

    香凝見此也不理她，轉身回了殿中。

    不過香露說的話雖然容易落人口舌，但也不是全無道理。林煙也不曾讓那些新來的宮人近身，隻是在瑤華宮中做一些灑掃的粗活。

    香凝這幾日更是謹慎觀察這些人，沒有發現有不妥之處，才稍稍放下心來。

    除開換了一批宮人，宮內便沒有什麽大動作，一連半月都過得異常平靜，就連太後向林煙找茬的次數，都少了許多。

    宗政越忙著處理渝州的事物，少有時間看望林煙。怕她難過，便每日將賞賜如流水般送進瑤華宮。

    林煙正懷著孕，一些雲錦蜀繡到還好，胭脂水粉卻大多都用不上，想來放著也是浪費，便都賜給了最親近的香凝和香露。

    這二人得了這麽多好東西，自然是欣喜萬分，尤其是香露這不知收斂的性子，直接打扮上去宮中招搖。

    晨起，香露照舊精心打扮一番出了房門，迎麵對上新到瑤華宮中來的灑掃宮女。

    那宮女對香露畢恭畢敬，不過言談話語中，總是暗指香露帶著的簪子沒有香凝的成色好，這下可是把香露氣壞了。

    “管好自己的嘴，幹活去！”

    那灑掃宮女見香露不高興了，連忙謝罪後就去院中幹活了。

    可是香露這心裏還是堵了一個大疙瘩，她本就是愛打扮的性格，最喜歡有人多誇她幾句，今日竟然剛出門就被人說簪子不如香凝，如何能咽下這口氣？一早上的都黑著一張臉。

    香凝不知道她這是怎麽了，以為她又犯了小脾氣，沒有過多理會，隻是在給林煙梳發的時候，提及了幾句。

    “娘娘，奴婢看香露這幾日總是性子浮躁，想著是不是該多約束些？不必過多怪罪，但也要讓她將性子收斂收斂。”

    畢竟，現在宮裏可有不少眼睛盯著她們，絕對不能在自己人這掉鏈子。

    林煙感歎香凝性子細膩，將手上的鐲子摘下來戴在她手上、淺笑說道：“難得你有心了，本宮能得你和香露兩個心腹，也是三生有幸。”

    香凝心中感動，哪裏是她家娘娘三生有幸，分明是她們三生有幸，能遇上這樣的主子才是。

    她們說是當奴婢的，可是相府從來沒虧待過她們，出去時也比尋常人家的女兒高上一頭。現在更是瑤華宮一等宮女，光這份名頭都夠她們出宮後半生順遂，她們感念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