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活一世 第一百三十四章 記憶中的偏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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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瑤華宮的時候,香淇已經煮好藥膳。
林煙對這兩個大宮女還是信任的,沒甚猶豫便將藥膳用下,隨後遣退了兩側的宮女,獨自坐在窗邊沉思。
腦海中不斷回想傅嬪的話,仍然覺得心有餘悸。
傅嬪神色真誠,那駭人的話頃刻便勾起了林煙刻意忽略的、前世今生都存在的各種異常。
就像她對傅嬪的印象,大多都是從旁人口中得來的。
不論前世傅嬪如何,至少今生,傅嬪是真的歇了爭奪的心思。
一副生死看淡的模樣,若不是因為還有家人惦念,恐怕早就下去陪傅含月了。
按傅嬪自己說的,她極為敬重傅含月這個長姐,入宮也是因傅家拿捏了父兄的性命,迫不得已。
入宮後又親眼見了傅家對傅含月的無情,才徹底心死,想要早些解脫。
但這裏繞不開的死結便是,傅嬪的父兄,還在傅家手上。
她也在強撐著,撐到傅家先一步垮台,再自我了結,去與家人團聚。
想到這,林煙反倒是歇了再去探望傅嬪的心思。
家人既然已經成了傅嬪最後的掛念,她便不會冒著更多的風險,給自己透露其他訊息。
除非她是宗政越,能掌握父兄的生殺大權。
這幾日宗政越來瑤華宮很頻繁,也同林煙說了很多朝堂中的事情,林煙依舊是靜靜地聽著,從來不做任何的點評。
她重活一世,對傅家做的那些醃臢事,心裏早就有底了。
但沒想到的是,安妃之死居然也與傅家有關係。
宗政越謹慎地用了“可能”二字,可若沒有確切的證據,宗政越是不會輕易向外人,尤其是林家的女兒透露這等重要的消息。
宗政越說,當時林家勢大,鎮國公府又一向與林家交好,傅家心急。
正逢安國三皇子奪嫡失利,想要借外戰立功造勢。
傅大學士與三皇子一拍即合,安妃便成了他們籌劃權利的棋子。
林煙聽得心驚,更覺悲涼。
想初見安妃時,她還是飛揚跋扈的公主,滿心都是對自家兄長的依賴。
誰曾想,真正動手的,竟然隻她的血親。
隻是,若此事是真的,那傅家便不是一句罪孽深重就可輕易揭過的。
朝廷上的結黨營私,欺上瞞下貪腐不絕,一而再再而三的暗害政見不合的朝廷命官,現在又多了通敵叛國。
真要清算起來,大半個朝堂都要震蕩起來。
宗政越心中也有數,林煙暈倒牽扯出傅嬪後,他當即封鎖了宮內全部的消息。
留下傅嬪,也是為了放鬆傅家的警惕,暗中將局布完!
往後幾日,傅嬪怕是要重獲恩寵,一飛衝天越到林煙頭上去了。
這件事,宗政越沒有隱瞞林煙。
她剛受傅嬪暗害,自己便複寵傅嬪,怎麽想都會委屈了這小丫頭。
萬一刺激過渡,又是小產,宗政越怎麽也原諒不了自己。
好在林煙不是不明事理的人,聽了宗政越的話,隻是問:“皇上對外宣稱傅嬪染病,便是為此鋪路嗎?”
宗政越笑著點頭。
雖說傅家人顧不上傅嬪,但誰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聽聞傅嬪複寵後,再度進宮。
把危險掐滅在搖籃裏,才是宗政越一貫的作風。
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定要斬草除根。
次日,去探查鐵礦金礦的人回宮傳報,南洲雙礦確實屬實。
不少大臣當即進諫提議,即刻開采雙礦,充盈國庫。
宗政越正有此意,不過負責這件事的,總得找個可靠的人。
像這樣的肥差事,有不少盯著,宗政越稍稍透露開采的意願,就有不少的官員毛遂自薦。
但是宗政越卻直接繞過了這些人,選了皇商林沛旻,讓他全權負責這件事。
林沛旻人原本在海外闖蕩,剛穩下腳跟,宗政越的暗衛便帶著密信過去請他回國。
林沛旻對暗衛能這般迅速找到自己萬分驚奇,回程的路上一直纏著想要撬開暗衛的嘴,結果自然是沒有半點收獲。
倒是到了京城,麵見皇上後,沒少被打成羨慕嫉妒恨的眼神刀死。
這裏可是百年難得一遇的肥差,稍稍動手改個數,便能有千萬兩黃金的進賬,他們如何不羨慕?
林煙聽說皇上就是過海,也要把二哥待會京城負責雙礦後,險些一口氣沒提上來。
二哥經商多年,半點不通這官場的陰私彎繞。宗政越對二哥重用確是好心,可二哥究竟願不願、能不能勝任,還不得而知,說不準就是一種負擔。
宗政越像是一早就猜出了她的顧慮,下詔當天下午,便讓林煙與林沛旻見了一麵,自己還特別體貼地避開了。
沒了外人,林煙說話也少了幾分顧忌:“二哥,你可願意接這差事?若是你真覺得為難,妹妹這就去皇上麵前求情,讓他收回這旨意。”
這話說得容易,君王一言九鼎,又怎會輕易改變旨意?
林煙就算知道這些,也不願意讓林沛旻受委屈。
林沛旻看著自家妹妹如此袒護自己,說不感動當然是假的,隻是他也有自己的傲氣和抱複:“煙兒莫要擔憂了,此次開采雖然備受爭議,但對二哥而言好處居多,是一個難得得機會。”
然後又小聲的添了一句,“你二哥可是做生意的,什麽時候會讓自己吃虧?”
這礦是林家人呈上的,宗政越自然更偏信林家。
畢竟人家整個礦脈都不要了,開采的時候,還能貪墨不成。
二來,這也是宗政越對林家的一個試探。
做得好了,林家在帝王心中,就是實打實的純臣,再不會與猜疑沾染上毫分。
林沛旻不知道在宗政越這,還壓了一樁林相與渝州貪墨有關的事宜。
但他當初就是為了讓林家今後的路走得順暢些,才主動遠離官場,如今有機會讓減緩父兄身上的膽子,他怎麽會輕易拒絕?
林煙知道林沛旻是為了寬她的心,才會這樣說,但心中的忐忑終究放下了不少。
還想再說些什麽的時候,宗政越又帶著海德福進來了,身後海德福捧著的托盤上還有塊金色的令牌。
宗政越知道,若林煙不親自見到自己對林沛旻的許諾,定是不會安心,但直接將人留在禦書房,將自己與林沛旻商議前去南洲的細節聽了個全乎。
那塊令牌,也是宗政越給林沛旻最大的底牌。
有這塊令牌在,南洲各官員,雖說不能直接聽從林沛旻調遣,也不能阻礙他行事。
林沛旻恭敬地接了聖旨,意氣風發地離開禦書房。
林煙看著自己二哥堅定的背影,最後的那點擔心也抹去了,這男人還是厚待她二哥的。
她站起身來,對宗政越感激的行了一禮,不過才剛做到一半,就被宗政越攔了下來。
“這又沒有別人,煙兒同朕不用這般客氣。”
林煙麵露淺笑,開口道:“臣妾隻是覺得皇上對臣妾的家人甚好,心中歡喜。”
宗政越見她心情不錯,自己心中的那一份鬱結也都散去了。
當晚宗政越就留林煙在乾坤宮過夜,沒有再折騰回去。
這在整個大宗王朝都不是常見的事情,會算了多少嬪妃暫且不提,隔天一早太後的詔令便遞到了林煙麵前。
林煙興致缺缺,太後叫她過去總不會是好事,沒準又要劈頭蓋臉的訓斥一頓。
但許林煙送上了雙礦,太後這次的訓斥都溫柔不少,不過還是告誡林煙懷有身孕,不該留夜在乾坤宮。
淑皇貴妃在一旁幫林煙說話,“本就是穎姐姐身子重,晚間露水又大,不願意再奔波回瑤華宮,也是情有可原。”
太後見淑皇貴妃開口求情,也就將這件事翻過篇去。
林煙一直都是低眉順眼的模樣,堅持貫徹左耳進右耳出的方針,絲毫沒把太後的話聽進心裏。甚至還在想著宗政越預謀的計劃,能不能順利進行。
正當這時,外麵有嬤嬤進來傳話,說是對抗安國的鎮國將軍大獲全勝,如今已然班師回朝。
太後一聽,激動不已。
林煙臉上也掛上笑,感歎道,“可算是回來了。”
淑皇貴妃看了林煙一眼,也笑著問嬤嬤,“嬤嬤可知道本宮長姐何時而歸?本宮還想著等她回來,同穎姐姐一起好好聚上一聚。”
她這話一出,那嬤嬤神色驟然難看了起來,支支吾吾了半天沒說出個所以然。
在淑皇貴妃的追問下,那嬤嬤才低聲說了:“鎮國公長女和相府長子戰死沙場,至今......沒找到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