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手機？手機上為什麽有個祓除？”王洛賓問道，突然看到小芝麻脖子上的相機，“你們……把他的靈體封印了？”

    “不止哦，”遊者笑眯眯地從背包裏拿出一本筆記本翻開，“他的真名也在上麵！”

    “庫紮……這就是他的真名嗎？”王洛賓有些震驚，“遊少俠，你是怎麽坐到的？”

    一旁的庫紮看到這三樣東西，原本涼了的心徹底結冰了。本來一個道祖轉世的王洛賓就已經招架不住了，但至少可以拿這一人一貓陪葬。

    現在不僅沒把這兩個貨幹掉，反而自己的真名還被對方試探出來了，而且對方身上居然還帶著祓除儀式的器皿！

    “嗬……沒想到本座縱橫幾百年，今天要死在這裏……”庫紮此時也不打算掙紮了，“來吧，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王洛賓看了遊者一眼。遊者笑道：“如果要殺你，我在裏麵就能祓除你了。”

    庫紮冷哼一聲：“那你們為什麽不直接動手呢？之前這個小道士不是正義凜然，恨不得把我當場誅殺嗎？現在又在等什麽呢？”

    “我留你一命，自然是想給你一個機會的咯，”遊者臉上露出了童叟無欺的笑容，“和我做一筆交易，我放你一條生路！”

    “遊少俠，不可！”王洛賓皺了皺眉頭，急忙勸阻道，“這個妖佛罪無可恕，萬萬不可放虎歸山啊！”

    “王兄，容我問你一句，”遊者看著王洛賓的眼睛問道，“如果現在祓除了庫紮，那些被他殺死的人還能不能活回來了。”

    “這……”王洛賓怔住了。他知道遊者的意思，雖然對庫紮來說，他是死有餘辜，但是從別的角度來看，庫紮如果活著可能會更好。

    “每個人都有可能做錯事，我做過，相信你也做過。”遊者搖搖頭，“但最關鍵的是，我們能不能對自己做的錯事已經彌補。”

    “不……這不一樣！”王洛賓顯然是個十分堅定的人，不可能被遊者的三言兩語說服，“遊少俠，你怎麽能把我們和這十惡不赦的妖物相提並論！”

    “我們和他自然不能相提並論，但是我們所犯下的‘罪’都是一樣的，”遊者看了庫紮一眼，“畢竟有‘罪’的地方，才會出現他們！”

    庫紮聽到遊者的話，不由得心裏一顫。

    “王兄，你放心，我心中自然有數。”遊者眨了眨眼，似乎是在暗示他什麽。

    王洛賓猶豫了一下，還是放棄了繼續追問。他當然不是被遊者說服了，隻是選擇相信遊者。

    再說，即便遊者打算放過他，自己也可以作為後手把庫紮當茶誅殺。

    “那我就直接問了，”遊者轉向佛像的方向問道，“庫紮……你今年幾歲啊？”

    遊者的語氣像是老人問家裏的晚輩，這樣身份的變化讓庫紮一下子有點始料不及，驚了一瞬後才回道：“額……從本座的靈體有記憶開始，至今大概過了二百年吧……”

    “哦……那還是比較年輕的嘛，”遊者點點頭，“那你記不記得，是誰創造了你啊？”

    “本座的靈體原身乃是這佛案前的萬民貪欲化身，”庫紮答道，“這世間萬佛，每一佛又有萬民拜仰。可惜，大多來拜佛之人並不是心思澄淨者，他們都有自己的貪念，顧來求佛。”

    “而這些貪念日久乘積，變化為本座之源。”

    “哦，是這樣嗎？”遊者嗬嗬一笑。

    “怎麽，你不信嗎？”庫紮看遊者那副樣子，好像受到了侮辱，“本座如今已經身陷囫圇，不屑於再用謊話欺瞞你們。再者說了，本座的真名都被你們知道了，還有什麽騙你們的必要嗎？”

    “我相信你，你的記憶應該就是這樣的，”遊者搖搖頭，似乎有些惋惜的樣子，“我隻有一個問題……你怎麽知道自己的真名叫庫紮的？”

    “這……”庫紮一下子語塞了。他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因為這個問題的答案天生就印刻在他的腦子裏。就像一個正常人都不會去想自己為什麽有兩隻眼睛一個鼻子那樣。

    “本座……本座的名諱……當然是……”庫紮支支吾吾，想說出一個合理的回答來。

    “行了，別想了，”遊者擺擺手，“那個賜你名字的家夥，根本就沒給你這段記憶，你想破頭也想不到的！”

    “你什麽意思……”庫紮也不是傻子，自然知道遊者的意思，“你是說……本座是被‘製造’出來的？”

    “說‘製造’也太無情了吧，父母會說自己的孩子是自己‘製造’出來的嗎？”遊者聳聳肩，“不過我可以確定，你一定不是天地生養的！”

    “為什麽？你憑什麽這麽認定！就因為我的名字？”庫紮大聲質問道，似乎接受不了遊者說的話。

    “名字隻不過是我確認的一個步驟而已，並不是我懷疑的主要原因，”遊者說道，“至於真正的原因嘛……告訴你也沒關係……因為我大致認識賜給你名字的家夥。”

    “誰！是誰！”庫紮自暴自棄地大喊道。

    遊者轉過頭，對王洛賓說：“王兄，你降妖除魔上千年，不知道有沒有發現什麽。”

    王洛賓猶豫了一下：“遊少俠說的可否詳細一點？”

    “就是……”遊者想了想，斟酌了一下詞匯，“在那些妖物的背後，你有沒有去探查過它們的來曆。”

    “這自然是有的，”王洛賓說道，“這片華州大地上的妖物，隻要是帶一定智慧的，我在誅殺之前都會問一下他們的來曆。”

    “那結果呢？”遊者問道。

    “它們大多都說不出自己的來曆，也有一部分說自己是天地間的自然造物，”王洛賓看了一看庫紮，“就和這個妖佛一樣。”

    “那它們有真名嗎？”遊者問道。

    “當然是有的，不過我從來沒問過它們的真名從何而來，都下意識地默認了是它們自己取的……”王洛賓說道這裏有些羞愧，“這方麵，我遠不及遊少俠心思細膩啊！”

    “嗬嗬，王兄謬讚了！”遊者故作謙虛地擺了擺手，“既然你們都不知道，那我就直說了！”

    “在你們這個世界中，還有更高維度的存在，”遊者伸手指了指頭頂，然後搖了搖頭，“最上麵的那幾位，我就不多說了，用你的話來說，怕沾染因果罪業。你就把它們當做是這個世界的【至高神】吧！”

    遊者仔細回想了一下卡爾薩——也就是木偶告訴他的話：“用我某個朋友的話來說，其中一位神袛掌控這這個宇宙中的暗影世界，而在這位神袛下麵，還有一些神官。這位神袛手下的神官被稱作【影官】。”

    遊者看向庫紮：“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的名字應該就是某位【影官】賜予的。他在看到了這裏人類的貪念，於是用這些凝聚在佛案前的貪念捏造了你，並賜予你真名和索取金身的本能，然後就這麽一步步放任你成長。”

    “為什麽！”庫紮怒吼道，語氣中帶著萬念俱灰的失落，“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嗬嗬，你一個低維度生物要去揣測高維度的意圖嗎？”遊者臉上露出一絲嗤笑，“就像牛羊去猜牧羊人的心思？哈哈哈哈哈哈！”

    在遊者放肆的笑聲中，庫紮聽出了無盡地嘲諷，但他沒辦法反駁。

    曾經那些受他恩惠的信徒們也曾想過這些，那時庫紮也曾嘲笑過那些信徒的愚昧，沒想到此刻自己淪為了那個百思不得其解的人。

    小芝麻回想起之前係統對他們的各種保護：“難怪係統之前做了那些多餘的事情……原來是想提醒我們，這次的劇本也發生在主宇宙嗎？”

    “嗬……原來在上位者眼裏，我們就像是牛羊一樣的牲口嗎？”庫紮此時已是心如死灰，“沒想到在死之前還能聽到這種消息，真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啊！”

    “想開點，相比於你的其他同類們，你知道的已經很多了，”遊者看似安慰，實則補刀，“這也是一種幸運，不是嗎？”

    “嗬嗬嗬……哈哈哈哈哈！”庫紮大笑兩聲，看著遊者道，“你果然還是不會放過我的，對嗎？”

    “我也不覺得你在知道了這些後，還有什麽活下去的意義，”遊者臉上露出了那副助人為樂的表情，“不如我就幫你解脫吧！”

    庫紮沒有說話，金色的靈體開始變得黯淡。

    遊者朝王洛賓使了個眼色，王洛賓點點頭，摁下了屏幕上的按鈕。

    下一刻，遊者手中的紙幣、小芝麻脖子上的相機、王洛賓手中的手機，還有麵前那個變小了的金色靈體全部升到空中。

    手機在空中炸開，發出一抹充斥著整個的白光。在場所有人的視線都被那抹白光遮擋，但那白光並不刺眼，反而十分柔和。大家連眼睛都沒有閉上，就看見白光又慢慢消散了。

    當白光徹底消失後，那些東西都已經不見了，耳邊又傳來了係統的聲音：【所有主線任務已完成！】

    【您已通關該劇本，180秒後將自動退出劇本……】

    “好了，事情解決了，”遊者拍了拍手，一臉輕鬆地對王洛賓說道，“我也該離開了。”

    “遊少俠留步！我還有好多事情想要請教！”

    遊者苦笑一下：“真不是我不想留，我也沒辦法！”

    看遊者的樣子，王洛賓也不再強求，隻是歎了口氣：“那遊少俠……我們還會見麵嗎？”

    “不知道……”遊者擺擺手，“如果你能努力修煉，超脫生死，乃至飛升上界，那就一定可以。”

    “這樣啊……”王洛賓笑了笑，鄭重地打了個稽首，“那麽，遊少俠，貓小俠！我們後會有期吧！”

    當他抬起頭之後，麵前已經沒有遊者和小芝麻的身影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