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徒兒的心魔…是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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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聲厲喝,宛如旱地生雷,炸在嬋紅衣的腦海。

    自欺欺人的遮羞布,終是被曹子衿無情揭開。

    漫天魔氣轟然崩塌,嬋紅衣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兩行清淚,沿著眼角滑落,她的思緒,飄飛到數萬年以前…

    …

    那是一個兵荒馬亂的年代。

    聖地、王朝、宗門、世家、廟宇,鬼門,層出不窮。

    道法、魔功、神通、妖術,佛說,鬼經,百家爭鳴。

    各派修士割據一方,戰火連天,無數生靈流離失所。

    某一天。

    一道紅光,墜落在了一處村莊,點亮了漫漫長夜。

    那一夜,半個四溟的天,都被血紅色覆蓋。

    紅光持續了整整三天。

    消逝之日。

    村中一寡婦無端懷孕,孕期十年,是個女孩。

    孩子出生那年。

    村中居民稱其乃魔女轉世,災星落人間,身負不詳之兆,所過之處,必將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故,欲殺之。

    恰逢一白袍修士路過此地。

    見此女,甚喜,花以千金買下。

    賜名,嬋紅衣!

    …

    “大哥哥,你把他們都殺了嗎?”

    “是。”

    還是那座村。

    火光衝天,屍骸遍地,哀嚎不斷。

    一粉雕玉琢的紅衣小女孩,怯生生地望著身旁,宛如入世謫仙的白袍公子,緊張兮兮地攥著衣袖,小聲問道:

    “大哥哥…你當年為什麽要買下我呀?”

    白袍公子沒有解釋,隻是將目光轉向他方。

    見狀。

    小女孩的情緒有些低落,小手微微顫了顫。

    旋即又鼓足勇氣,第二次開口,道:“大哥哥,雖然我不知道您為什麽要救下我,但是如果您不嫌棄的話…”

    “我可以跟著你嗎?我會很聽話的。”

    白袍公子低頭看了她一眼:

    “死的村民中,有你的生母,你可怨?”

    女孩一愣,卻是一笑:

    “母親予我生命,公子施以其千金,早已兩清。”

    這十年裏,那寡婦壓根不曾稱過她一聲愛女,當初更是欲殺她而後快,如此,生育之恩已償,養育之情未有…

    她何須在意那寡婦的死活?

    “你倒是看得開。”

    白袍公子平靜地握住紅衣女孩的小手,淡淡道:“本座救你,因為你活著有用…還有,以後稱本座為師尊。”

    “唔…您是要收我為徒嗎?”

    “記住,從此刻起,小村莊裏的那個逆來順受的嬋紅衣,已經死了,往後,隻有本座弟子,魔女,嬋紅衣!”

    “抬起頭,這世間除本座外,無人配叫你低頭。”

    “本座,寧凡,是…你的師!”

    “寧凡…我的師。”

    女孩念叨著白袍公子的姓氏,瞳孔愈發明亮,原本下意識佝僂著的腰板,亦緩緩直起,言語間,鏗鏘有力:

    “我記住了,師尊!”

    …

    一年後。

    一座城池內。

    紅衣撐素傘,眼神漠如冰,麵無表情,渾身浴血,猶如披了件血色魔衣,一滴滴鮮血,順著她的發梢,滴落…

    分不清是城中百姓的,還是她自己的。

    她一動不動,一直站到了黃昏。

    直至一白袍公子踏蓮而來,她才合上素傘,閉目…

    睜眼時。

    笑魘如花!

    “師尊,您來啦?”

    “嗯。”

    白袍寧凡對遍地慘狀,視若無睹,徑直走到嬋紅衣跟前,伸手,溫柔捋順嬋紅衣的秀發,拭去她臉上的血漬:

    “《太上極情經》練的如何了?”

    “回師尊,弟子已經步入融靈巔峰了。”

    嬋紅衣像隻向主人邀功的小獸,盡情享受著寧凡的愛撫:“再屠幾座城,集萬方血氣,就能突破金丹期了。”

    “嗯,不錯。”

    寧凡淡淡點了點頭,勉勵道:“你先天天賦不足,若想窺得無上大道,便要笨鳥先飛,刻苦修煉,明白嗎?”

    “是,弟子謹記師尊教誨。”

    “回家吧,為師做了你最愛吃的烤肉。”

    “謝謝師尊!”

    “師尊,晚上弟子可以跟您一起睡嗎?”

    “為何?”

    “弟子怕黑。”

    “我輩修士當無所畏懼才是。”

    “師傅~”

    “注意儀態,為師準了便是。”

    “耶,師尊萬歲!”

    …

    一個月後。

    魔宮大殿。

    寧凡倚坐於王座之上,左手撐著側臉,麵無表情地盯著跪在玉階之下的嬋紅衣,冰冷地聲音,從其口中傳出:

    “又失敗了?”

    “回…回師尊…是的…”

    嬋紅衣宛如一隻柔弱無助的小白兔,匍匐下身段,瑟瑟發抖:“對不起,師尊,是弟子沒用,請師尊責罰。”

    “廢物!”

    寧凡捏碎王座扶手,魔氣浩蕩如山海,傾斜而下:

    “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本座要你何用?”

    “師尊,我…”

    嬋紅衣似乎有什麽難言之隱。

    “閉嘴!”

    寧凡卻並未給她解釋的機會:

    “本座不看過程,隻看結果。”

    “從失敗者嘴裏吐出的每個字眼,都是借口,本座最後給你一個月,再突破不了金丹,給本座滾出封魔巔!”

    “我…”

    “是…師尊。”

    嬋紅衣瞳光黯淡,噙著淚,強忍著酸楚,起身告退。

    “等等。”

    這時。

    寧凡突然叫住了她。

    沉默半晌。

    將一瓶丹藥拋向嬋紅衣:

    “拿去吃了,滾吧。”

    嬋紅衣接住丹藥。

    心中所有的委屈,不滿,都在這一瞬…煙消雲散。

    “師傅,謝謝您。”

    將丹藥貼在胸口,嬋紅衣笑了。

    她啊。

    真的是一隻很容易滿足的小兔子。

    隻要他對她笑一笑,就笑一笑,如此,便足夠了。

    …

    時間又過了一個月。

    大概連寧凡自己都沒想到,自己與嬋紅衣一個月以後的再次相見,是在丹醫房:嬋紅衣經脈盡斷,奄奄一息。

    “師…師傅…我…”

    “怎麽回事?”

    寧凡皺著眉,給嬋紅衣喂下一枚療傷丹藥。

    盡管寧凡隱藏的很好,但全身心都撲在他身上的嬋紅衣,還是發現了他眼底的不安:這個如魔神一般的男人…

    在害怕!

    他在害怕什麽?

    是在害怕失去自己麽?

    嬋紅衣芳心淌過一陣暖流,蒼白的麵龐上,多出了一抹淺淺的微笑:“又…失敗了…師…師傅…殺了我吧…”

    她是想自殺的。

    可惜被救了回來。

    “為何求死?”

    寧凡不悅道:

    “本座把你從山村帶出來,是讓你尋死覓活的?”

    “您都不要我了,我還活著作甚?”

    服下丹藥後的嬋紅衣氣色好了些許,賭氣似的撇過腦袋,低聲道:“趁早死了的好,省的活著礙師尊的眼。”

    “蠢貨,那日為師說的是氣話,聽不出?”

    “嘁,弟子才不管呢。”

    嬋紅衣努力克製著笑意,故作慍怒道:“反正弟子活著的意義就是師尊,倘若連師尊都不要弟子了…唔唔!”

    話才說一半。

    寧凡猛地俯身,直接吻在了嬋紅衣的唇上。

    堵住了嬋紅衣剩下的話。

    百息後。

    唇分。

    嬋紅衣媚眼含羞合,丹唇逐笑開,春光瀲灩。

    寧凡一臉無奈,又好氣又好笑:

    “夠了沒有?還鬧不鬧了?嗯?”

    “不鬧了。”

    “說說吧,為什麽幾次渡心魔劫都失敗了?”

    “因為…”

    嬋紅衣輕輕抬起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麵前這張,無數次出現在自己夢境裏的俊俏臉龐,眼神逐漸趨於迷離…

    朱唇輕啟,溫柔似水,情深似海,呢喃道:

    “徒兒的心魔…是您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