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笑了，鬆竹非但沒有放鬆，反而更加嚴肅：“以前隻覺得公主做事隨性，奴婢跟著一起瀟灑，快意又上癮，時間久了，卻發現您不過是以這種方式武裝自己罷了。”

    她想了想，“非要說什麽理由的話，大概是相伴太久，對您投入情感，這般會不會不自量力？”

    燕娉搖了搖頭，因為在乎而產生的責任感，說靠譜也不靠譜。

    感情這個東西會隨著時間變淡，也會隨著時間加深，全看個人意願，不是所有人都能夠保證現在的感情和以後的感情會持平。

    “不自量力倒是不至於，隻是你也無需可憐我，畢竟生來就是金枝玉葉，總要承受這個身份所帶來的壓力。”

    鬆竹給身份之差點醒了，徽寧公主的意思已經非常的明白，感情可以持續存在，但要是有莫須有的憐憫，那就沒有必要了。

    畢竟一個公主一個奴婢，誰更可憐還說不準。

    她仔細的品味了一下：“或許一開始是有一點的憐惜，但後來更多還是情誼。”

    聽到這個回答，燕娉倒還算是滿意，雖然說答案有些沒有依據，但若是拿這種話來敷衍人，未免對自己也太過自信了一些。

    反過來一想，倒是還顯得挺真摯。

    她歎氣：“這年頭，宮裏來的人不一定是宮裏的，宮外來的人不一定就真的是宮外的。”

    鬆竹一聽這話，第一反應是：“難道那些人裏麵有誰，不是娘娘派來的人？”

    燕娉心裏想的其實是黑桃，明明是從宮裏麵來，結果是宗禛的人，鬆竹這麽一問，她也不好直接說不是。

    “可能吧。”她望著廊道一角，隨口道。

    主仆二人了結話題，繼續往前走去，沒過多久就又一次來到許家。

    許若璿得知她會過來，早已等後許久，一看到徽寧公主的車架，連忙上前屈膝問安：“公主。”

    燕娉沒有扶她遞過來的手，搖了搖頭道：“以後無需如此，隻需要你們辦事漂亮即可。”

    她一馬當先的往前走去，邊走邊說話：“宮裏發話，願意給出十天的機會，我費盡心思求來的時間，希望你們能聽從我的建議。”

    許若璿驚訝的站住腳步，等徽寧公主走出去有些距離，她才猛地反應過來。

    “幹什麽，十天還不夠嗎？”燕娉回頭看她，覺得十天已經很充足，可若是許家沒有信心，會影響到整個計劃的進行。

    “不，我隻是震撼，沒想到上麵這麽快就給了答複。”

    這隻是一個委婉的說法，實際上許若璿心裏想的卻是她父親，四處奔波斡旋，走投無路，到頭來卻不如徽寧公主的一句話。

    還是徽寧公主不受寵的情況下，若是說話的是受寵的雲瑤公主，亦或是說話更有力度的太子。

    或許他們家就徹底沒了後顧之憂，腦海裏剛浮現這個念頭，她就連忙把這個念頭掐斷。

    太子和雲瑤公主哪裏會在意她們許家，尤其是太子，指不定在這件事情上還推了一把。

    由這個念頭上，她又發散出了另一個念頭。

    若是他們許家足夠龐大，是否就不會因為產業繁盛而遭人迫害。

    內心一旦有了這個想法之後，許若璿發現她已經開始期待徽寧公主所許下的諾言。

    甚至打心底認為，徽寧公主就是有這樣的本事，她隨便一個主意，就能讓許家得到緩解。

    無論是橘子糖水的製作，還是後續帶來的冶鐵技術，全部都具有起死回生的效果。

    “那有什麽好奇怪的，當你們家的能力不止於此的時候，上頭自然會看中你們家的潛力。”

    燕娉沒說的是源源不斷的資金，遠比要一次性的資金來得更加的誘人。

    “快點跟上，別磨蹭了，時間本來就沒多少。”她催促著許若璿。

    許若璿這才發現自己不自覺地停下了腳步，並且還站在原地同公主說話。

    她連忙上前跟上：“還請公主恕罪，我實在是感慨萬分，控製不住的覺得歡喜。”

    世間有能耐的人千千萬，但有心的卻隻有眼前的這麽一個。

    她從未覺得一個女子的背影都能讓人如此的安心。

    “這有什麽好責怪的。”燕娉咕噥了一句，隨機道：“怎麽覺得你家裏的人少了許多。”

    她早就想說這個，從下了馬車開始，眼前就隻有許若璿和她的貼身奴婢。

    “這樣一來和公主說話就能夠方便許多。”許若璿笑著道。

    燕娉可不信她這種鬼話，斜睨她一眼：“你就可勁的忽悠我，快些說說到底怎麽回事？”

    許若璿麵上笑意淡了些，但並不是針對燕娉：“他們想走，恰好我父親也想要順勢清理一批人，所以幹脆就放出去一些。”

    大戶人家的奴仆，其實早已積攢了能夠贖身的金銀，之所以願意一直為奴為婢，為的不過是有個避風港。

    一如宰相門前七品官的意思差不多，平時底下許多人追捧著，出了這個門，就得過普通人的日子，再想爬上來就沒那麽容易了。

    隻是現在許家眼看就要落敗，自是許多人會生出其他的心思，人心浮動之下，自是會做出許多小動作。

    也就是許家的事情還未定下來，若是主人家開始出現狼狽的狀態，指不定還會有人臨走前偷拿主人家的物件。

    “既然不願意留下，走了也好，你們家祖籍是什麽地方，不如讓人回去找一批人，日後辦事也省心。”

    許多人喜歡依賴人牙子找外人，認為自家人不好管。

    其實完全不用有這樣的想法，關係戶隻需要知道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道理，共同利益足夠，綁定的反而會更深，也就無法背叛。

    外頭找人，就容易找到那些別家安排的探子。

    “我家也有，隻是不太合意。”許若璿想起那幾個畏畏縮縮性子的遠房親戚，砸吧著嘴有些嫌棄。

    不說多能耐，偏還喜歡打秋風。

    “知人善用，不同的性格，有不同的用法，就連街道上的無賴，不一定就毫無用處，也可能是探子，隻是無賴的視角可能不太一樣。”

    江璃想起，渣男擅長辨識女人心，比女人更加了解女人內心深處的欲望。(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