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謝無道洋洋得意，覺得自己猜中真相，突然一巴掌拍他腦門上。

    “你這臭小子，出去那麽久，也管不住這張嘴！”謝無道的親爹謝大人想也不想就開始動手收拾這臭小子。

    謝無道抱頭鼠竄卻不見狼狽，甚至還笑哈哈道：“誒呦喂，許久不見，阿爹您還是這麽精神。”

    謝延安知道二叔過來肯定是有事，連忙上前攔了一下，誰知一巴掌險些蓋他臉上，也就是他眼疾手快躲得快。

    他無奈道：“二叔，可是有什麽事？”

    謝二叔嘖了一聲，似乎還有點遺憾，滿不在乎道：“外頭來了個宮裏人，說聖上有事尋你。”

    有其父必有其子，謝無道的三五七六，全是跟他父親學的。

    謝延安連忙前去換上官服，不多時就前往前院，來人是聖上身邊常見的人，對方沒有過多寒暄，直接示意他跟上。

    不知為何，他總覺得此事，或許和徽寧公主相關，隻是不知道是關於徽寧公主泄露晉王要反的事，還是徽寧公主用他給的地方做出什麽不好的事情。

    在他眼裏，徽寧公主悄無聲息的聯合各路大臣，分明就是進行要謀反的步驟。

    所以無論被發現哪一項，怕是都無法善了。

    明德殿，宛國的皇帝並非高坐上首，而是隨意的坐在茶幾前喝茶。

    一襲隨性的布衣，鬆散的穿著，發絲甚至有些散亂，卻又不會給人不修邊幅的邋遢感，反倒是頗為隨意。

    同所有中年人一樣，他也蓄著須，胡須倒是比頭發來的齊整多了。

    “幹站著做什麽，坐下來喝茶，這是好事，朕能有個能耐的女兒，沒必要如此大禍臨頭的樣子。”

    他說話也是慢條斯理，不緊不慢。

    若是所有人以為他為皇後一族所牽製，那就大錯特錯了，相反正是因為他大氣淩然，對皇後的能力報以肯定，才能讓皇後身後的族人，對他死心塌地。

    多年來，他一如當初給出的諾言那樣，從未有過辜負。

    所以皇後也經常教導家中族人，決不能在大事上犯錯，也不能讓家中子弟養出什麽陋習。

    一直以來，雙方皆是有情有義。

    無非就是一對女兒有些問題，太子一直以來步步穩妥，不曾讓他們失望。

    國家雖說還有許多問題，但一些個問題，留著並不是解決不了，而是時機未到，是要留給太子上位之後打下基礎做的準備。

    許家父女麵麵相覷，尋了個最遠的位置坐下，其他皇後送去給徽寧公主的能人也是不安的坐下。

    謝延安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景，場上的人，他全都見過。

    景德帝頭也未抬，“來啦，那你便說說，你那院子是給徽寧做什麽的？”

    謝延安斟酌片刻：“一開始公主說她身邊經常出事，所以要讓手下過去，跟我學學如何防備有心之人。”

    景德帝：“這麽說，她連你也騙了，倒是狡猾。”

    謝延安低了低頭，沒有接話，而是繼續道：“後來各式各樣的東西運來，我去查了資料，發現這些物件，其中一些和冶鐵的爐子有關聯，再之後我悄然探訪，才發現公主在改造冶鐵技術。”

    這件事他沒有想過會成功，現在情況看來，也不像是成功的架勢。

    畢竟冶鐵的技術，不是說能改就能改，徽寧公主長那麽大，成長的路線皆是有跡可循，並未聽說公主喜歡這個。

    不……也不能這麽確定下來。

    謝延安忽然想起，徽寧公主離開皇宮後，對宮裏帶出來的宮侍和護衛皆是不愛用，帶在身旁的而是外頭買來的人。

    他抬眼掃過去，發現那位叫做鬆竹的宮女也在，不僅如此，連黑桃也在。

    “算了，問你們怕是問不出什麽，讓徽寧過來，這丫頭進宮那麽久，一日也不曾來過朕跟前。”景德帝抱怨道。

    上一次皇後就與他炫耀過一次，結果這次徽寧進宮那麽久，依舊是沒有要來問候父親的意思。

    謝延安未曾因聖上的隨性而有任何的隨意，反而有些緊繃。

    燕娉等的就是這麽一天，來的很是幹脆，沒有任何的耽擱，按照記憶中行禮：“父皇尋我何事？”

    “朕以為你知道是什麽事。”景德帝拿起一旁放著的幾個冊子，隨手的往旁邊一扔，“真真假假的瞞著，還挺講究，你是如何想得到的？”

    燕娉看到眼熟的筆記，她知道最後一句並非問她如何想到怎麽隱瞞，而是再問冶鐵的技術是如何想到的。

    “很難嗎？其實還有改下去的餘地，隻是因為覺得晉北那邊大概也就這幾日的事了，怕趕不上，所以才折中一下，盡早拿出來。”

    景德帝聽她這般隨意的語氣，原本準備好的話也全給她堵住，這還不是完整的改良技術，而是半成品！

    “行，確實長進不少，過來說說，你今日若是說不出所以然，祁國不去也行，這輩子就在宮裏，朕為你招婿上門。”

    燕娉：“……”

    她倒也幹脆，舔了舔嘴，絲毫不懼的望向上首位置的男人，“不僅是冶鐵，還有製糖。”

    景德帝看著她半晌，最終扶著茶幾起身，長袖背在身後，率先往前走去，扔下一句：“跟上。”

    燕娉垂下手，態度和前頭的景德帝一樣的平淡。

    父女倆在書房內商談許久，最後燕娉又給出一些正在籌備的思路。

    引出的豐富知識麵，景德帝甚至有些是聽不明白，不得不喊來相關的人，這才從那些人的反應上看出來，徽寧確實言之有物，說起那些領域的相關知識時，女孩兒眸色璀璨，是往常從未有過的明亮。

    散走人之後，景德帝才問她：“何時學會的？”

    燕娉意猶未盡道：“看書看會的，偶爾會動手試一試。”

    她說得不多，似乎隻要沒有外人在，麵對他時，她就變得規矩許多。

    “進宮那麽久，怎麽也沒有過來過？”景德帝忽然岔開話題問。

    燕娉忽然沉默下來，她口幹舌燥，手停留在杯子邊緣，卻始終沒有飲上一口。

    她目光低垂，“父皇忘記了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