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狗是被人抬出去的，前來抬人的月使額頭冒汗，生怕天狗就這麽被踢殘了。

    燕娉在自己院裏的月使伺候下，清洗著雙手，輕輕地甩了甩手上的水珠，水珠在銅盆之內的水麵上蕩漾出不平靜的波紋。

    她對一旁沒有離開的腓腓詢問：“可否與我說說，你們特意來尋我練招，除此之外，月主還同你們說了什麽？”

    燕娉不信他們這些無利不起早的人會專門為了練招而來，就算是再怎麽好鬥，他們最先起到作用的應該是他們的腦子，克製才是他們能成為月衛的頭一個理由。

    用記憶中月主曾說過的話來解釋，“祁國有能耐的人千千萬，但有能耐且克製的人就能刷走眾多，月衛隻有二十四個，憑什麽他們能成為月衛，便是因為他們必須比旁人更為堅韌。”

    腓腓心有餘悸的站的遠遠的，但剛才烏衣叫住了她，不然她早就跑了。

    “月主沒說什麽，月主怎麽會理會我們這些小事……”

    對上燕娉鎖定的目光，腓腓連忙改口：“月主說要想成為月主，必須先贏過你，否則我等比不過失蹤四年的人，便隻能是庸才，該提前給新人讓位。”

    月衛是有年限的，他們全是十五歲就成為月衛，現在二十四，再過一年就必須選取新人，而他們則需要另謀去路，月主的位置就是最為炙手可熱的一項。

    正是如此，月主才不樂意燕娉開口就休息十個月，本來就失蹤了四年，再來十個月，差不多就可以直接退休了。

    燕娉嘖了一聲，隨後道：“你去告訴其他人，要是拿我試招數可以，但別來我這裏，去演武場，還有要是被我失手打死，讓他們的家人別尋我麻煩。”

    失手打死！腓腓沉默的觀察她沒什麽神情的麵容，琢磨不準她到底是什麽個意思，是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腓腓想起除了她之外，和烏衣對上的似乎都沒有什麽好下場。

    她姑且就當做是實話實說好了，有那麽兩個例子擺著，估計大家都會小心一些，不過她還是有些好奇：“為何你沒有把我打成那樣？”

    燕娉重新提起筆，坐在有太陽的地方做記錄，“誰讓他是第一個過來說不中聽的那個，換做你是第一個，我照樣揍你。”

    當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她對女子通常會手軟，但這不必大肆宣揚，否則容易導致她們得寸進尺。

    她總是容易把自己喜歡的人寵過頭，宗禛一開始是這樣，後來的燕舒也是這樣，她的不在意，在別人看來卻是不會生氣。

    燕舒後來的作為，她覺得應該是燕舒被人動了手腳，還有就是係統的影響力，但就像是吵架的人一樣，或許過一段時間就像是沒事人一樣，但唯有聽到那些傷人言語的人清楚，無論是當時，還是想起來，會有多難受。

    燕娉不是鋼筋鐵骨，不是無所不侵，她吃了幾次虧之後，隻知道一個道理，不能給旁人太多好臉色，不能對一個人太好。

    又或者，她不該和旁人建立太過親近的關係。

    保持著禮貌的距離，如此她會輕鬆很多。

    腓腓得了答案也不覺得有什麽，看著安靜的烏衣，不太自在的踮了踮腳，“我可以走了嗎？”

    “嗯。”燕娉應了一聲。

    腓腓當即就踮著腳躍上屋頂，三兩下就消失無蹤，就像是落荒而逃的兔子。

    她走了沒多久之後，便有月使進來匯報：“大人，陳家的人前來道謝，可要會見？”

    燕娉放下筆，歎氣！

    正當月使以為她不耐煩，她就起身道：“見一見吧， 畢竟是要吃飯的，希望送來的是真金白銀，這樣我就不用回家要錢了。”

    回家要錢？月使懵了！

    “大人的庫房的東西一直在原先的院子保存，等住所的小庫房清理出來，到時候就會去轉移過來，您不缺那些。”月使不得不提一提這件事。

    燕娉聽完後，心情頓時就明媚起來了，“那敢情好，不過該見的還是要見，畢竟救命之恩，怎麽著也得給點。”

    月使：“……”

    總覺得好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原來烏衣大人還是個錢罐子！

    燕娉來到外頭的偏廳，太陰樓這裏麵外人是不被允許來的，所以她不能在小院子裏會外客。

    陳衍看到款款走來的女子，目光驟然就凝住，並非是他認識這個女子，而是這個女子樣貌上與曾經見過的燕二小姐有些許的相像。

    但也隻是一點兒，稍微注意，就會發現她們是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眼前的女子一襲褐色衣裙，老氣的顏色落在她身上，非但沒有絲毫的拖累，反倒是襯得她略顯稚氣的樣貌較為沉穩，有些人長著少女的臉，卻有著不同於少女的沉穩，糅雜在一起的衝突，使得她非常的特別。

    不同於女子走路手放在身前，她是背在身後。

    不算是特別驚豔的女子，但隻需要一眼，就會讓人忘不了。

    帶著陳衍一起過來的是陳家家主，他大概四十來歲，朝著燕娉行半禮，“多謝烏衣大人救下犬子，隻是瑾瑜近來養病行動不便，等他恢複，定讓他親自過來道謝。”

    燕娉回了一禮，“陳大人無需這般客氣，舉手之勞罷了。”

    跟隨在側的月使心下嘀咕，大人之前可不是這麽高風亮節的！

    不過烏衣大人這是無論對著誰都沒有笑，奇異的是大人就算是不笑，也不會給人傲慢的感覺。

    接下來就是一些無意義的對話，直到陳大人命人奉上感謝的金銀。

    “思來想去，始終不知如今烏衣大人的喜好，幹脆就送些阿堵物過來，大人若是見著什麽喜歡的，便直接買了。”陳大人說話極為客氣，就算是送上金銀，還是加了一句：“若是烏衣大人有需要用得上的，我陳家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月使聽到此處，大概就明白是自家大人一記鞭腿，打的國師府的青空暈過去的事情，被月主傳揚出去了。

    她雖是新人，但是對月主的性格還是多有了解。

    月主看不過國師對朝中事態的幹涉，偏月主又是個愛國之人，做不出穿小鞋的事情，所以隻能得了點臉麵就大肆宣揚，讓對方沒臉。(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