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說是她，謝延安和安索一聽到她提起父親，皆是渾身一激靈，警惕的看著周圍，生怕會被龐然大物給吞了。

    “他確實是在給新王送權杖。”桑恬指著藍色光芒的那邊，“在那裏，看到了嗎？”

    若是尋常人估計會以為燕娉的父親燕滿天是前任的王，但並不是，他是祭壇看守長老，權杖製作者，與王的更迭不同，他是永恒的標誌。

    除了王之外，隻有神能對他下達指示。

    燕娉想到神，下意識生出躲避之心，“我可以先走了嗎？”

    桑恬張開一口獠牙，笑話道：“你不是說想要成神麽？還總是說神承載所有汙染的行為是錯誤的，以後會證明這個錯誤，怎麽臨到關頭還慫了？”

    燕娉依舊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真正的世界當中並無汙染源，她在考場之內，虛假的記憶代替了真實的記憶，在她的虛構記憶當中，汙染源被扔給了各族，讓他們自己承擔一切的源頭，而不是由一個人承擔。

    “我依舊不覺得自己有什麽錯。”她幼年時期看到的畫麵太過震撼，難道神承載了所有，變得不可直視就是對的嗎？他遲早會成為最難解決的禍害。

    分化出去，讓所有人一起努力，才是可持續的方式。

    但父親說她是因為身為鯤自帶淨化能力的優越，說她不懂汙染源的可怕，鯤一族傾盡全力也無法化解神身上由汙染源形成的孽，他們隻能在神身上的孽滋生出汙染時，對其進行淨化。

    他們鯤藏於人群，為的就是這份孽暴動四溢時，第一時間淨化，讓一切消弭於無形。

    燕娉看著雙手，突然坦白道：“我早就沒有了淨化之力，我在被祂順手帶回來時，把天賦贈予了他，所以才無法變回去了，因為……我已經殘缺了。”

    桑恬僵住，一陣迷霧自她身上浮起，但在她開始發作前，燕娉起手掐訣，帶著謝延安和安索，一同消失在新王加冕儀式之中。

    在座的所有人都聽到了她的話，因為燕娉的存在總是耀眼的，盡管她安靜的像是一道陰影，一雙眼也是沉寂的像是沒有光亮。

    可所有人都喜歡她，總是會為她做出許多蹩腳的愛護。

    而現在她所言的話語，不僅是桑恬頓住了，連同正在給新王加冕的燕滿天也怔住了。

    他們遍尋方法，始終無法讓燕娉恢複如初，他們無數次聽到那孩子說不要白費功夫，他們始終不信，她的天賦最好，他們鯤一族的人並不受不可直視神的所影響。

    原來是她將天賦給了旁人，所以才會變得如此！

    燕娉出現在雲端廣場，她扯著謝延安和安索，衝著冰淇淋店衝了過去：“在考場裏，我最想的就是這一口！”

    燕娉因母親的因素，天生喜歡冰冷，受到父親影響，喜好為甜，吃冰淇淋就會幸福感飆升。

    謝延安和安索也是各自選了喜好的口味，他們三人之所以會湊到一塊，還是因為冰淇淋攤子的你爭我搶而認識的。

    安索坐在廣場的靠椅上，伸長腿抻了抻腰身，將束在身後的長發往身後一扔，“就這麽跑了，會不會不大好？”

    燕娉靠坐在椅子上：“他們忙著呢，哪裏有空間尋我，最多就是覺得我不太懂事，總是太過理想化，覺得我年紀還小，過於天真是情有可原。”

    謝延安想起她說起割舍天賦時的輕描淡寫：“你憋那麽久，留在這一天說，怕是就是你回去競選的目的吧？”

    “想什麽呢，我有那麽高尚？”燕娉不禁輕嗤道，“我隻是不想他們總是覺得我綿軟天真。”

    她理想中的自己，應該是考場中的那個她，與之相反，她其實是考場中燕舒那樣的性格，現實中燕舒反倒是活潑堅韌，隻是沒想到在考場裏頭成了個淑女。

    一直像是個殘廢被照顧，但他們始終對她還是存有希望，認為她能夠恢複以往的樣子，然而事實就是這麽殘酷，她就是恢複不了了。

    她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點，她內心當中有想過，所以在考場當中她也認為自己有這個能力，所有的壓抑並未成為過去，一旦被觸碰就會暴露出來。

    性格內斂，所以無處訴說，不過現在好了，說出口之後反而沒了負擔，自此以後都不會為這個問題所困。

    “不說這些，下次巡邏得去哪裏？”安索岔開話題，並不打算在這個問題上繼續攀扯下去，已經成為過去的事，何至於再繼續糾結。

    燕娉會說出口，說明是已經放下了，天賦贈予神，這是他們以前怎麽都想不到的可能性。

    她想成為神，頂替神，但她一直為神的行為所感動，所以她將自己最珍貴之物，獻給了神。

    無法變回原型，無法像同族那樣，但她依舊有對付汙染源的方式，這一點才是讓他們都覺得意外不已。

    要知道融入人群當中的鯤，就意味著要守護一方之地，她在雲端十層，此處從未有因汙染而受到過傷害，在此之前他們雖無知，但也知曉燕娉時常會消失一段時日。

    謝延安對行程安排倒是有記錄：“得去無光之海，聽說那邊有異常出現。”

    他們三人啃完最後一口冰淇淋，掐了個訣消失在原地時，桑恬攜著丈夫燕滿天，出現在了廣場上，掃了一眼沒人，心情頓時就炸了：“這丫頭，竟還有空吃冰淇淋！”

    燕滿天的人形有一張與哈係性格全然不一樣的容顏，走了過去，買了兩個，遞出一個給桑恬：“要嗎？”

    桑恬則是一副甜妹的外貌，忍著怒意團團轉，“要！”

    吃了一口之後，心情頓時好上許多，桑恬情緒冷卻下來之後，情緒有些低落，“這麽好吃，她都不給我帶，都怪你，老是吞了她，還總是在她小時候啃她尾巴。”

    隻是這份低落沒多久，就又暴躁起來，抬起腳就要踹燕滿天，奈何燕滿天向來是不做人，從來不會站著挨打，想也不想就躲開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