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怎麽可能？......你說的，都是真的？”

    “當然，不然我騙你幹嘛？”

    “......”

    楚斯辰的這句“不是”，雖然隻是僅僅否定了這一個問題而已。

    一個他時隔兩個月才做出回答的問題。

    可是對於後萊來說，這簡短的兩個字，幾乎是否定了她這段時間已經基本確認為事實的全部。

    不論是這幾個月出現在自己夢中的，還是那些自己曾經記錄在手稿上麵的。

    都因為他的一句“不是”，徹徹底底的變成了一本小說。

    讓她相信小說裏麵的一切都是幻想的，和讓她相信自己幻想中的隻是小說。

    這兩個不分高下，她都難以接受。

    而這段時間她所相信的，或者說，她希望是過往事實的一切，也都全部成為了泡影。

    就連一團火熄滅了，它的餘溫也還會再存在片刻。

    可她心裏麵的火滅了，不僅沒有餘溫，帶來的，隻是無盡的冰冷。

    楚斯辰看著她的眼睛明明在盯著自己，可眼神卻並沒有聚焦在自己的身上，便舉起手在她麵前晃了晃。

    “你......沒事吧？”

    後萊的確是有點恍惚，他的手，在她麵前晃了半天，她才反應了過來。

    可也就是緩過神來的一瞬間，後萊感覺腦袋裏好像有一絲電流閃過。

    “怎麽了？”

    楚斯辰連忙站了起來，語氣也和剛剛完全不同，三個字也聽得出的擔心。

    盡管很細微，但楚斯辰還是看到了她的眉頭剛剛皺了一下。

    他的腦中瞬間浮現出了軍訓在大雨中發現她時的樣子。

    不僅他，後來也想到了那天。

    而這感覺她太熟悉了，軍訓那次就是這樣。

    當時就像是給她敲了一個警鍾一樣，隨後而來的那些疼痛，才是真正的主角。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這話說的一點都沒錯。

    後萊連忙轉頭看向了窗外。

    就這麽一會功夫，外麵的天幾乎都已經亮起來了，雖然看起來是個陰天，但是可以確定的是。

    此時此刻，窗外並沒有下雨。

    最近都是這樣的陰雨天，讓人感覺就好像是要發生點什麽似的。

    “剛剛外麵打雷了嗎？”

    “沒有！”

    後萊還沒有轉過頭，楚斯辰就已經回答她了。

    就在剛剛後萊轉頭看向窗外的一瞬間，楚斯辰也在確定著她所想確定的。

    後萊也是這才聽出來，他的語氣和剛剛不太一樣，溫柔了許多。

    甚至也才發現，他的手現在正抓著她的手臂。

    也感覺的出來，他抓著自己的手，冰涼。

    估計是因為昨天晚上他把外套給了自己的緣故。

    也怪不得，剛剛自己把外套還給他的時候，他就連忙穿上了。

    後萊低頭看了一眼他的手，腳微微往後挪了一步，楚斯辰就非常自覺的放開了手。

    楚斯辰心裏一陣苦笑。

    就算她的“感覺”會時不時的出來攪亂她的思緒，可是現在就連曾經那麽習以為常的動作，在她看來都是那麽別扭。

    “那......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其實後萊自己都沒有發現，她這一整晚總是結巴，說了很多廢話，和掩飾的話。

    而它們的主要作用之一，就是為了掩飾她內心中的慌張。

    但不用她說，經過上次軍訓的事情，楚斯辰也了解了一些。

    而且作為當時在案發現場第一個見到後萊的人，沒有人比楚斯辰更了解那些震耳欲聾的雷聲對她來說意味著什麽。

    或許是因為確定剛剛並沒有雷聲，後萊整個人也沒有那麽緊張了。

    那的確是讓她異常懼怕的疼痛，懼怕等級，應該和昨天晚上沒有現身的那個“鬼”不分伯仲。

    但萬幸，還好它們都沒有如約出現。

    那個不曾謀麵的“鬼”先姑且不談，後萊覺得很慶幸，也覺得，果然就像醫生說的那樣，導致疼痛的原因，是因為雷聲。

    但即使心存僥幸，後萊還是穩穩當當的坐在了椅子上。

    楚斯辰見狀也直接坐了下來，隻不過，他這回坐在了後萊對麵的椅子上。

    或許是因為所有的人都會對生病的人抱有一絲憐憫的原因，楚斯辰這回主動問了她。

    “你還有什麽其他想問的嗎？我都可以回答你。”

    像是在哄她。

    雖然曾經的他們從來沒有做過這樣的事。

    楚斯辰並不是因為她的頭痛才覺得她生病了，而是他一直都知道她在“病著”。

    而她剛剛那微小的變化，隻是在提醒他這個事實而已。

    而且，如果可以的話，他希望她的這個“病”可以永遠不要好。

    而他，也早就為了達成這個目標，暗中計劃著了。

    而現在，對後萊來說，他這樣坐在自己的對麵，雙臂拄在腿上，他明明姿態比較低，可莫名的就是有一種侵略感。

    甚至，他可能自己都不知道，他現在這樣，有點讓人......心動？

    後萊看著他看著自己的樣子，一時之間好像突然明白了，學校裏麵的那些女孩子為什麽會喜歡他了。

    “你......怎麽突然.....咳咳～”

    她差點順嘴把自己的心裏話說了出來。

    後萊想著雖然沒有再問些什麽的必要了，但卻還貪念著那萬分之一。

    “那......你今年多大了？”

    “23。”

    這是楚斯辰的真實年齡，是連給他全權辦理新身份的蔣申都不曾知道的真實年齡。

    這也是過去的後萊不知道的，並不是他有意隱瞞，隻是她從來沒有問過而已。

    他不知道曾經的她是不在意，還是她其實什麽都知道，不問而已。

    實際上，他身份證上的年齡，要比後萊還要小上一歲。

    “23？你不是大二嗎？為什麽會23啊？”

    楚斯辰微微一笑，“怎麽，不像嗎？”

    “......”、

    她基本上可以確定了，雖然這麽形容一個男生不太好，但是他絕對不知道，現在的他有多讓人心動。

    而且這和後萊沒見過幾個男生毫無關係，換做是那些喜歡他的人，後萊這樣，應該算是淡定的。

    後萊瞥過頭，不再看他，隻是嘴上不依不饒的說著：“像，挺像的。”

    “你是哪裏人啊？”

    “南寧本市的。”

    他的這句話，像是一陣風一樣，吹的後萊心中的那點小火苗又燃了起來。

    “南寧的？那你家住在哪裏啊？”

    “清秀區那邊。”

    「邕寧區遠通花園，你家對麵。」

    “那你高中的時候是在哪讀的書啊？”

    “外國語。”

    「邕寧高級中學。」

    “......”

    後萊又問了一些很基本的問題，但基本上都沒有什麽和手稿上重合的內容。

    甚至可以說，他的回答，他的現狀，除了他的外表和長相外，基本上全都避開了小說中楚斯辰的樣子。

    可楚斯辰對她的問題都有兩個回答，一真一假，一個說出來，一個在心裏。

    “哦～那或許可能是我想多了吧，可能真的不是你。”

    盡管難以接受，但後萊也決定不再執著了。

    畢竟就算是他想騙自己，也不可能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回答的這麽無懈可擊。

    所有的問題，他都幾乎是在自己問出口的一瞬間就回答出來了。

    真話是可以脫口而出的，但是謊話，通常都應該需要思考的時間。

    後萊堅定不移的認為自己的這個想法一定沒錯。

    殊不知，某些人，早就在第一次和她見麵前，就已經把所有的謊話，當作真話一樣，準備好了。

    楚斯辰還在等著她再問些什麽，卻隻見她用大拇指和食指，不停的折著書角，然後在慢慢撚下來，書角都被她弄的彎彎的。

    她的這些小習慣，無論是好的還是不好的，果然，還都在她身上。

    有的時候楚斯辰都在想，就算真的有一天，失憶的不僅僅是後萊，就算是他不記得後萊的樣子了，單單靠這些她的小習慣，他也能找到她，認出她。

    楚斯辰知道她心裏麵的那點念頭，估計百分之八九十都已經被自己的回答打消了。

    便壞笑了一下說道：

    “完了？不問了？”

    “嗯～不問了，沒了～”

    後萊的手依然不停的撚著，好像不把那個書角弄壞就誓不罷休一樣。

    當然，這隻是在聽到楚斯辰的下個問題之前。

    “你就不問問我，有沒有女朋友什麽的？”

    他這問題一說出口，後萊的書角就破了，後萊先是一愣，然後轉過頭看向他。

    他這話說的，不僅和他傳言中的形象極其不符，而且，和他的外貌也不相符。

    他是怎麽用那麽一本正經的樣子，說出這麽渣的話的。

    甚至後萊看向他的時候，一時都分不清他是在開玩笑，還是真的是在問自己。

    “......幹嘛要我問？”

    “因為很多人都問過我這個問題，她們說，她們很好奇，你不好奇嗎？”

    “我不好奇，你有沒有女朋友，不是學校裏麵人盡皆知的事情嗎？我為什麽要問？”

    後萊不屑的轉過了頭，說不好奇是假的，但是不想知道是真的。

    楚斯辰點了點頭說道：“也是，我和她們都說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是啊，而且所有人都知道是洛寧麽。”

    後萊回答著，卻隨意的翻著書。

    楚斯辰從來都沒有說過這個女朋友是何許人也，但是大家都理所當然把她當成了洛寧，這當中也包括了洛寧她自己。

    “不是她，其實那隻是一個借口而已，你現在問我，我會說我沒有女朋友的。”

    後萊翻著書的手突然停了下來，過了半天，才不敢相信的問道：

    “你......說啥？”

    楚斯辰果然又鄭重其事的說了一遍，而且比剛剛說的更加直白：

    “我說，如果是你，現在問我的話，我會說我沒有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