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果然不出後旭所料，他剛一出門，白微說話的風向就變了。

    “你今天看沒看新聞，楚斯辰和洛寧訂婚了！”

    白微的話裏是明顯的驚訝。

    即便是距離她看到新聞到現在已經過去了這麽久了，再提起來時，她的驚訝完全沒有絲毫的減少。

    “……嗯～知道了～”

    即便早就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是後萊聽到楚斯辰的名字的時候。

    還是頓了一下，勺子裏的餛燉也掉在了湯裏。

    “你知道還這麽淡定？……你們兩個什麽時候分手的？我怎麽都沒有聽你說過？”

    盡管他們並不是很熟，但是讓她相信楚斯辰那樣的人會腳踏兩隻船，她是怎麽都不會相信的。

    “……分手嗎？”

    後萊將手中還沒有來的及吃的餛燉遞給了她，又說道：

    “我也不太清楚，之前沒有過，之後……我也不知道了，我們真的會分手嗎……”

    後旭這一路上的心情可以說是相當沉重了。

    本就心神不寧，還差點闖了紅燈。

    他甚至想著如何向莊南辯解，或者實話實說，他在內心反駁著自己。

    和同樣懷疑蔣申的那個自己辯解。

    隻是無論他在內心建起了多高的城牆，都在莊南家門打開的那一刻瞬間瓦解。

    “師……師傅？”

    聽到門鈴聲響起的時候，坐在沙發上的莊南並沒有任何反應。

    是蔣申給後旭開的門。

    或許是他剛剛說的那些話讓莊南難以接受。

    不過也是在他的意料之內了。

    畢竟如果現在他們兩個的身份調轉過來，他肯定也是沒有辦法接受的。

    隻是他來這裏，本就是已經做了破釜沉舟的勇氣了。

    隻是沒有想到在開門見到後旭的那一刻，他還是有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這感覺是那麽的強烈。

    僅僅不過是一瞬間，曾經自己和後旭說的那些話就在他的腦子裏全部都過了一遍一樣。

    讓他覺得那些話都是笑話。

    而這當中也包括那些自己曾經還是“清白”的時候，所說的那些話。

    現在回想起來，真的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啊～

    “來了，進來吧～”

    蔣申說完看著他走進來，他自己便轉身走了出去。

    “師傅，你不進來嗎？”

    盡管後旭的聲音還是客客氣氣的，但很明顯，話語中多了一絲陰霾。

    即便他可以欺騙自己，但是能在這個時候，在這裏看到他，一定不是巧合。

    “不了，我正好要走，你們聊吧～先走了～”

    “可……”

    後旭的話還沒等說完，蔣申就關上了房門。

    對蔣申來說，他能當著莊南的麵將過往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

    即便他們一個是自己曾經的好兄弟，一個是自己往日最優秀的徒弟。

    可如果是當著後旭的麵，那一切就真的不是這樣了……

    後旭一臉疑惑的走到了客廳，就看了坐在沙發上一言不發抽著煙的莊南。

    整個屋子裏都彌漫著煙霧，茶幾上的煙灰缸也在透露著他的憂愁。

    “什麽情況？是你約他來的？”

    “……不是。”莊南將手中的煙蒂重重的碾在了了煙灰缸裏說到。

    “那是他察覺到了什麽，來向你解釋的嗎？”

    “……”

    這一次即便是簡短的回答也沒有，莊南默默的又點上了一隻煙。

    後旭直接一把把他嘴裏的煙拔了出來，扔在了桌子上吼道：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倒是說啊～”

    後旭的心裏，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此時的他，迫切的想要知道一個答案。

    無論是他所希望的那樣也好，還是他不希望的那樣也罷。

    隻是想要一個結果。

    可莊南還沒有想好，應該怎麽開這個頭，應該怎麽和他說這一切。

    畢竟他自己也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他從警一輩子了，他也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而且還是自己昔日的戰友。

    這應該是他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猜想是錯誤的。

    可這一次，偏偏是這麽多次唯一正確的一回，還是那麽的準確……

    就在一個小時之前，莊南正看著自己在警局整理的資料，就聽到了門鈴聲～

    “怎麽來的這麽早？不是說好……”

    莊南本以為是後旭，隻是怎麽都沒有想到會是蔣申。

    蔣申對這裏可以說是輕車熟路了。

    畢竟他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而莊南家也隻有他和他兒子兩個人而已。

    三個大老爺們，又是同行，時常來這裏蹭個飯已經是習以為常的事情了。

    隻不過，最近的那一次來這裏，也是十年之前的事情了～

    “怎麽？不請我進去坐坐？”

    莊南的確是有些意外，甚至都忘記了呼吸。

    在他的提醒下，才微微側身站在一旁，示意他進來。

    蔣申也絲毫都沒有客氣，還是像過去那樣，直接走到了客廳，坐在了沙發上。

    即便是十年過去了，這屋內的裝飾還是和之前一模一樣。

    隻是沙發變成了老舊的沙發，桌椅也變成了老舊的桌椅，窗簾，也變成了老舊的窗簾。

    周圍的一切都沒有變，可又都在控訴著時間的流逝，是那麽的不近人情。

    如果說，這屋子裏真的又什麽變化的話，就是牆角的鬥櫃上放著的阿倫的遺照。

    再者……就是茶幾上那些帶著自己照片的資料了……

    “你……你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沒有來過了。”

    莊南看到他的目光落在了那些資料上，便假裝淡定，卻匆忙的收起了那些散落的資料。

    嘴上卻說著和他性格完全不相符的話。

    而蔣申卻一把按住了他手中的資料。

    幾秒鍾的靜默後，是蔣申率先收回了手說道：

    “不用藏了，我已經看到了～”

    沒有任何的鋪墊，他今天來，本就已經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決心了。

    他是來承認他曾經犯下的錯誤，並要為止付出代價的。

    結果是這樣，任何的鋪墊都是多餘的，已經挽回不了什麽了……

    隻是他在看到這些資料之前，其實他並沒有料到，或者說是確信莊南也在調查他。

    可現在看來，並不是自己的保密工作做的太好。

    他能走到今天這一步，或許也不是偶然。

    “你有什麽事情，就直接問我就好了，你想知道的那些，我全部都會告訴你。”

    莊南猶豫了一下，像是在確信他話中的可信度，可也對他的承諾深信不疑～

    莊南慢慢放開了手中的資料，坐在了沙發上。

    就像之前他們在這裏討論案情一樣～

    “你會如實回答我嗎？”

    “百分之百～”

    莊南還什麽都沒有問，但他的百分之百已經回答了他全部沒有問出口的問題了。

    對於他和後旭所懷疑的那件事情，他已經承認了。

    莊南是一名資深的警察，可也是一個深愛自己兒子的父親。

    即便知道過去的很多事情，知道與否都已經沒有什麽意義了。

    可麵對著蔣申，他還是問出了他作為父親最想知道的。

    “阿倫的死……和你有關嗎？”

    “……”

    蔣申明顯身體一僵，眼神，卻瞟向了一邊莊有倫的遺照。

    作為警察，他們麵對過無數的死狀各異的屍體，向來是無神論者。

    可現在，他卻心虛的要命。

    仿佛耳邊還能聽到阿倫一聲一聲的叫著他蔣叔，讓他害怕的避開了“他”的視線～

    “……有……”

    僅僅隻是一個字，沉痛，且繁重。

    這件事情是蔣申一輩子的痛，也正是因為從那件事情開始，他並不再對東方他們言聽計從了。

    楚堯那件事情之後沒過多久，蔣申就離開了緝毒大隊了。

    離開那裏得到現在的職位，是那些人承諾給他的。

    甚至在那件事情過去了之後，在極短暫的一段時間裏，他覺得自己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即便是心裏麵有那麽一絲一毫的虧欠，也覺得能提楚堯照顧他的孩子楚斯辰已經是功過相抵了。

    即便是帶著一絲愧疚，但不可否認的是。

    他的心裏麵，早就原諒自己了。

    他原本以為一切都會像那樣發展下去，他不過隻是提供一些情報而已。

    甚至隻是一些無關緊要的，他就能獲得遠超於他薪資的回報。

    看著那些他就算是上一輩子的班都掙不來的錢，他開始對自己曾經所信仰的那些產生了源源不斷的懷疑。

    他開始紅了眼，利用自己的職務之便，告訴他們遠超他們所想要知道的信息。

    甚至他一度以為自己和他們才是一樣的人，應該是和他們站在一切的人。

    不以為恥，反以為榮。

    從開始的猶豫，變成堅定。

    從最開始被迫，到自願。

    知道那天他在無意間知道了莊南派了一個臥底到了東方他們身邊。

    之前從他這裏出去的所有情報，無外乎都是一些警方的行動個不熟什麽的。

    即便是讓他們知道，也不過就是一些行動上的失敗而已。

    那是他第一次把警方有臥底的情報告訴他們。

    或許是金錢的誘惑讓他沒有絲毫的猶豫，也沒有調查就將這件事情告訴了他們。

    他甚至都沒有想過後果，也沒有想過會害死什麽人，隻是以為這和之前一樣，隻不過是一次“善意”的提醒。

    可一切都和之前的不一樣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