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往前走了兩步，秀秀露出恐懼的目光，腰身供起，往後蠕動著，張嘴吐出舌頭，朝我發出嘶嘶的聲音。

    三姨也想上前，但似乎是想到了什麽，伸出去的腳又縮了回來。

    無奈地看著秀秀不停地往後蠕動，三姨抽泣道：“昨天晚上還好好的，結果今天早上，我來叫秀秀吃飯，就發現……發現……”

    說到這兒，三姨的眼淚串串往下掉。我從口袋裏掏出一包衛生紙，遞給三姨，安撫她讓她別急。

    昨晚白衍之和我說纏住秀秀的是蠱，可到底是什麽蠱能把秀秀弄成這樣？我上網查了查，沒查到，反倒是蠱的種類查出了不少。

    我把秀秀現在模樣的照片發給了我媽，我媽說她也不知道這是什麽蠱，她在家中點香，香無任何不妥之處。

    想到我媽看香的時候，都是當天去當天回來，事情很簡單。可怎麽到我這兒，當天去當天回來的就隻有勇叔他父親的事情。

    屋內的腐臭味再次襲來，三姨聞到以後，焦灼地問：“任蓮，怎麽樣了？”

    我看著秀秀，剛歎一口氣，我媽就打了視頻過來。接聽後，我媽讓我把手機給我三姨。三姨一見是我媽，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樣，抱著手機就痛哭，說秀秀怎麽怎麽樣了。

    我媽讓我三姨拿手機對準秀秀，她看了一會後，讓我三姨準備一隻活公雞，並說介紹了一個蠱婆過來。

    蠱婆來之前，我媽讓我拿一塊新鮮的豬肉，插上香，燃著待著。

    掛斷視頻，三姨立馬出去買東西了。我則是坐在秀秀屋子裏，盯著秀秀的一舉一動。

    東西買回來後，三姨把豬肉交給我，我用刀在豬肉上紮出幾個眼，用小米填充好後，拿出三根榆樹皮香，插在小米裏麵，洋火點著。

    飄出來的香煙在空中騰騰飛旋，秀秀看到點著的香後，恐懼的神色立馬變得貪婪，隨後她身子一抖，無數的小蟲子從秀秀體內飛來。

    我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生怕這些小蟲子會飛到我身上。

    小蟲子們飛到豬肉上，榆樹皮香上，揮打著翅膀，聲音和昨夜那陣咚咚咚的敲門聲一致。

    看了一眼香煙，香煙原是白的，可因著這些小蟲子們的到來，慢慢轉變為黑。

    “那豬肉怎麽發臭了？”

    三姨皺眉，看著放在地上被那些小蟲子們啃噬的豬肉。

    將眼神從豬肉上收回，我道：“纏住秀秀的蠱，現在就啃噬著這豬肉。”

    三姨吃驚的看我。

    我媽介紹的那個蠱婆，是中午才到的。

    她手中拄著拐，被一個年輕人攙扶著進屋。看到我後，衝我一笑：“你是孫西琴的閨女？”

    我點頭，就聽她笑著道：“女大十八變啊！”

    她以前見過我？

    “帶我去看看你表妹。”蠱婆揮了揮手，我在前麵引著她來到了秀秀的屋子。

    插在豬肉上的香還未燒完，冒出來的黑煙散向四處。蠱婆見後，意味不明地來了一句：“香點的倒是不錯。”

    三姨倒像是認識這個蠱婆，扶著她坐在一旁，喊著‘阿竹’。

    倆人敘了幾分鍾的舊，蠱婆煩了，揮手道：“孫西琴交代你準備的東西呢？趕緊拿出來。”

    聽後，三姨連忙讓我去拿活公雞。

    拿著公雞回到房間後，秀秀的床頭下便多一碗清水。蠱婆看了我一眼，吩咐我：“你會看香，一會你來點香。”

    那個年輕人從我手中接過公雞後，遞給我一個陶瓷罐，罐子內裝著的東西發出細小的叫聲。

    罐子上紮著三個孔，剛好能夠插進香。

    好奇的想要從孔裏往裏麵看，蠱婆婆卻閉著雙眼，對我道：“如果不怕被裏麵的東西纏上，你就去看。”

    這話成功嚇退了我。

    將罐子放在床頭櫃上，我去外麵洗了把手，擦幹淨水後，抽出三根香，點著後分別插入到罐子的三個孔中。

    身後的蠱婆嘴裏念叨著我聽不懂的咒語，眼前陶瓷罐裏麵裝的東西發出撞擊聲，插的那三根香的香灰被裏麵東西撞的往下掉。

    香點好後，我站在了一旁，隻聽蠱婆念著秀秀的名字，隨後猛地睜眼，雙眼看著插香的陶瓷罐。

    蠱婆身邊的年輕人，從口袋裏抽出一把小刀，一刀刺入公雞的胸膛內，流出的鮮血涓涓往下湧，濺灑在下麵提前準備好的空碗裏。

    年輕人將死了的公雞對準秀秀的床上一扔，公雞血沾在秀秀身上時，她身子一擰，一個滿身是蟲子的東西從秀秀體內出來。

    “灑！”隨著蠱婆的一聲低嗬，年輕人拿起盛放著公雞血的碗，朝著那個東西一潑。

    那東西直接軟癱在地上，滋滋聲傳來。

    我腳腕處忽然一痛，低頭看了看，什麽都沒有，心想是剛才抽了。

    聲音消失後，蠱婆咳了兩聲，呸了一聲，從嘴裏呸出一個黑塊，“把這東西，扔罐子裏頭去。”

    年輕人聽後，從口袋裏掏出一張金銀紙，包裹好後，扔到了陶瓷罐子裏頭。

    罐子裏麵發出各種各樣的動物叫聲，我聽到後，皺眉瞄了一眼，卻被那年輕人瞪了一眼。

    公雞血內潑在地板上，裏麵有著黑點。我湊近了些看，全都是小蟲子，長著翅膀，好幾條腿。

    見蠱婆起身了，三姨也跟著起身。

    抹掉臉上的淚水，三姨眼圈發紅，追問道：“阿竹，秀秀這蠱解了嗎？還有，秀秀這蠱是誰中的。”

    蠱是誰中的，我也是十分好奇。秀秀一個還沒畢業的學生，到底是誰這麽狠心，給她下了蠱。

    蠱婆轉頭看向我，抬起拐棍指了指我：“你讓孫西琴閨女看看香，就知道了。”

    看香還能找到是誰下得蠱？我驚愕地去看蠱婆，蠱婆對我古怪一笑：“小丫頭，多看看香吧，對你自己沒壞處。”

    沒壞處？對於蠱婆這話，我壓根不信。如果沒壞處，上次徐彤找我媽看香，那小冰人怎麽會纏上我呢？

    這些話我隻敢在心裏頭念叨，表麵上我還是很有禮貌地對蠱婆點頭，說自己記住了。

    送蠱婆出去的時候，三姨問怎麽謝她，蠱婆卻道：“欠個人情債吧，到時候會有人來替我討。”

    蠱婆離開沒多久，秀秀就醒了。問她她說身體沒事後，三姨便著急催我給秀秀看個香，看看能不能看出是誰給秀秀下的蠱。

    秀秀一聽讓我給她看香後，驚訝地道：“蓮蓮姐還會看香嗎？”

    我輕嗯了聲，將三姨遞給我的麵升放在貢台上，隨後拿起剩下的榆樹皮香，一一點著。

    香插在麵升裏麵後，沒一會兒就生起了濃煙，弄得滿屋子都是。

    這種濃煙我還是第一次見，實在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三姨和秀秀被嗆的夠嗆，打開窗戶將屋子裏麵的煙放出去後，留在屋內的煙則匯聚在一起，勾勒出一個人形。

    秀秀見到那個人形後，驚訝地捂著嘴，去看三姨。三姨也同樣看向秀秀，隨即她二人同時看向我，問我這香是不是弄錯了。

    我搖頭，看香那十八個秘訣我記得清清楚楚，絕不可能會弄錯。

    他們兩個人聽我說完後，沉默了許久，最後還是三姨開口，讓我別把這個人形的事情說出去。

    我看了一眼由香匯聚成的人形，那個人形佝僂著背，身子又矮又瘦，像個七八十歲的老人。

    三姨的事情也解決清了，我就回房收拾東西，買了今晚的高鐵票。

    東西收拾好後，我拎著包出屋，剛走到客廳，就聽到三姨的怒吼聲從遠處傳來：“姓唐的（我三姨夫姓唐）！你媽給秀秀下蠱是怎麽個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