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那你阿奶是怎麽來玥國的？”江畔來了興趣，好奇打探問。

    老板追憶道：“當然是坐船來的啊，京城不是還有番人辦的那個什麽商會嗎？不過聽說現在已經散了，裏麵也沒什麽人了。我聽我阿奶說以前咱們鎮子可熱鬧了，到處都是番人開的鋪子，每年春夏之交還有番人帶著奇珍異寶漂洋過海而來，現在也不知道怎麽回事，越來越少了，今年還不知道能不能遇見，唉。”

    江畔立刻捕捉到老板話中的關鍵信息，詢問道：“老板，聽你這話的意思，他們今年很可能還會來玥國是嗎？”

    “以前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商船經過瀘水，不過今年至今一條都沒見過，估計夠嗆。”老板說完，見江畔身後又來了兩個客人，便催促道：“大嫂，你買不買，不賣就讓別人過來。”

    江畔連忙讓李有成買了十個包子，本來還想再打探一些消息，但是老板忙著做生意，也沒時間搭理江畔了。“娘，你問那些幹什麽？”李有成不解問。

    對於他來說，番人什麽的距離太遠了，自己跟他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

    江畔道：“我想看看能不能從哪些番人手裏買些種子回來。”

    說話間，一個婦人抱著繈褓小心翼翼的朝江畔走了過來，她也沒敢靠的太近，就在距離江畔五步遠的地方哀求著：“夫人，求你好心給點吃的吧，孩子餓得不行了，求求你發發善心吧。”

    江畔憐憫的看了眼那婦人，心裏百味陳雜。

    那婦人見江畔看她，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一根稻草，眼裏立刻有了光芒，激動道：“夫人，求求你了，孩子他爹為了保一口吃的，在逃難的路上被人活活打死了，我實在是沒有法子了啊，夫人，救救我們吧。”

    李有成抿唇，硬著心腸說：“讓開，我們也沒吃的。”

    婦人執拗的跟著江畔，想要哭卻一滴眼淚也流不出來，“夫人，救救孩子吧，求求你了。”

    之前那爺孫三人的事情給了江畔不小的打擊，她實在是不願意再重蹈覆轍了，而且這裏這麽多難民，如果她給了這個婦人，其他人又該怎麽辦，如今的她哪救得了所有人呢。

    “回去吧。”江畔低聲道，冷漠的轉身離開了。

    那婦人見希望破滅，嗓子裏突然發出一聲近乎悲鳴的喊聲，然後抱著孩子突然朝著江畔衝了過來。

    “娘，小心！”李有成早有戒備，立刻拉著江畔躲到一邊。

    隻聽“砰”的一聲巨響，血液飛濺，那婦人瞪著眼睛，滿是血汙的臉上卻露出了解脫般的笑容，身體緩緩倒了下去......

    江畔驚懼的張大了嘴巴，身體趔趄著往後退去，滾燙的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看吧，我就說那女兒瘋了吧。”

    “唉，男人孩子都死了，活著也沒意思，死了倒是解脫了。”

    “唉，再這樣下去，咱們也一頭撞死算了。”

    縮在角落裏的幾個難民歎息著苦笑說道，與其這樣一天天的等死，還不如幹脆了斷算了。

    李有成咽了咽口水，強忍著恐懼走過去查看，那婦人已經沒氣了。

    挑開滾落在一旁的繈褓，李有成倒吸一口冷氣，旋即捂著嘴巴幹嘔起來。

    隻見繈褓裏的孩子早就死了，臉頰都已經開始腐爛，隻不過因為現在天氣冷，所以腐臭味並不嚴重。

    江畔閉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氣，無盡的悲傷侵襲而來，雙腿像是釘在了地上，挪不動。

    “那位大嫂，你別太自責，這世道就這樣，咱們也沒辦法。”包子鋪的老板揚聲喊道。

    李有成聞言，深深吸了口氣，將那股惡心壓下，跑回江畔身邊勸道：“娘，別看了，咱們回去吧，秀秀還在鋪子裏等著我們呢。”

    江畔深深吸了口氣，不得不振作起來，“人都死在咱們麵前，總不能不管吧？”

    “娘，你的意思是？”李有成不解。

    江畔朝牆角的那幾個難民說道：“你們如果幫我把這對母子給安葬了，這些包子就是你們的。”

    幾人聞言立刻興奮的跑了過來，“你說真的？”

    “千真萬確。”江畔道。

    有人立刻去搬那婦人的屍體，其他人見狀，也不甘落後，立刻抱起了那個繈褓。

    “可是葬哪兒啊？是=要不您給指個地方？”有人問，他們也才來，對鎮子並不熟悉。

    包子鋪的老板出聲道：“前麵有個山坡，可以葬在那裏。”

    江畔道：“我有事要先回去，你們把人埋葬完回來就可以直接跟老板要包子，我現在就把錢給付了。”

    說著，江畔讓李有德把包子錢給付了。

    那幾人見狀，咽了咽口水，抬著婦人的屍體立刻往山坡去了。

    “娘，萬一他們沒安葬怎麽辦？”李有成不相信的說。

    畢竟偷奸耍滑的人可不少。

    江畔道：“各憑良心。”

    隨後江畔又給了包子鋪老板一錠銀子，“這是十兩。”

    老板詫異問：“你這是什麽意思？我家包子可沒這麽多啊。”

    江畔解釋說：“往後若是有人實在是沒得吃了，還勞煩老板給他拿兩個饅頭，便是救不了一世，能救一時也是好的，或許活到明天就能看到希望了呢。”

    老板頓時啞然，皺眉說：“你倒是好心，這麻煩事卻甩給我了。”

    江畔神色僵住，“那要不——”

    “算了，有錢誰不賺啊，反正你給我錢，我賣你包子，至於你要給誰吃我也管不著。你放心，隻要我包子鋪還開著一天，我就賣一天包子，絕對不貪了你這十兩銀子。”

    江畔鼻尖一陣酸澀，“多謝老板。”

    “快走吧，別耽誤我做生意。”老板嫌棄的揮了揮手。

    回去的路上，李有成想到自己先前對那婦人說出的絕情話，心裏自責不已，如果當時他能幫她的話，她是不是就不會自殺？

    母子兩個各有心事，一直到九味齋誰也沒有說話。

    秀秀覺得奇怪，怎麽出去買趟包子，三哥和娘都陰沉著臉回來了。

    但是秀秀也沒敢多問，細心的給兩人倒上茶水，又將東西都收拾好之後，就坐在門口等著兩人一起回家。

    出城的時候，早就過了跟鄭捕頭約定的時間，本以為又要經曆被難民圍攻的可怕，沒想到有人早就在城門口等著他們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