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問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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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道會第二日,諸人上山時都發現入口處嚴格了許多,不僅每個路口巡守的弟子多了,還要出示邀請函查驗身份,無門派的至少兩人同行互相擔保身份,實在是有社交障礙的一人獨行需要在一個小冊子上簽字保證是本人。

    這日守門的還是竹風,麵對諸人的詢問,他笑道:“請各位放心,因昨日有賊人上山想偷此次武道會的寶物,還衝撞了幾位姑娘,故而今日嚴格了許多,還請各位看好自己的隨身物品以防丟失。”

    眾人哦哦哦的表示明白了,那寶物可不是總有人想要嗎?不過這番話信的人就信了,不信的雖然不會明說,但私下都在低聲討論昨晚肯定不止這麽簡單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了?

    今日沒有賽事去觀摩學習的天羽門幾人麵色擔憂。

    何羽拉著江懷的衣服小聲說道:“師兄,阮姐姐不會有事吧。”

    江懷昧著良心寬慰她道:“昨日沈瑄傳了信過來,這次的事情應該與她無關。”

    “那為什麽她不來找我們啊。”雖然阮姐姐很厲害,但何羽依然擔心的要命。

    江懷也不知道怎麽回答隻能說可能還有事在忙,忙完就會回來了,不過以他對阮仙貝的了解,十有八九是主動卷進其中了吧。

    另一邊住在山上的人同樣也是收到了這番說辭,並且被告知賊人正在追捕中,出行要結伴注意安全。

    江湖人雖無男女大防,但住宿還是兩邊分開的。

    阮仙貝知道方綺雅她們要去收集口供以後,決定先一起去聽聽看。

    “沈師兄,男女住宿是分開的吧?男子那邊歲歲她們去是不是不太方便?要不我們去吧,也節省時間。”

    沈瑄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徐掌門卻道:“我覺得可以。”

    阮仙貝又說:“徐掌門您可不能去啊,你要是去了,不就跟所有人擺明了出事的人是誰嗎?昨夜我是在雪地那邊看到的人,要不你先過去那邊看著?”

    “此事我作為掌門協助你們有何不妥?”徐掌門瞪她。

    “若此事一定要掌門協助,排資論輩也輪不到千山教呢。”阮仙貝為難的說道。

    “徐掌門快去吧,說不定能發現凶手遺漏的線索。”

    沈瑄又看了她一眼,心想這女子牙尖嘴利誰能說的過你。

    徐掌門沉著一張臉,隻得咬牙承認她話說的難聽但又有點道理。誰讓他千山教是小門派呢,這次他定讓那殺人凶手知道小門派也不是好欺負的!

    所以阮仙貝和沈瑄追上程歲歲她們,一起前往百草峰。

    百草峰上,清霖院。

    方綺雅將七八位女子們聚在院子中央,拿著本子詢問她們昨晚有沒有遇到奇怪的事情聽到異樣的動靜,而程歲歲正扮演受害者,一臉憤怒的演戲:“我昨夜迷迷糊糊起夜,聽到外麵似乎有動靜,打開門卻撞見那黑衣人竟要衝進我房中,當時就嚇了我一跳!還好我反應快──不知道是不是早就看上了我的美貌?!”

    在程歲歲一旁的桑珠捂嘴笑道:“程妹妹受驚了,這歹人若是闖到我們這邊來定叫他有來無回。”桑珠說完意有所指的眨了眨眼睛。

    極樂羅有一門功法修的是采陽補陰提升自己的內力和魅術,尋常男子隻是她們的練功爐。被用過的男子會不受控製的臣服迷戀於使用者,直到死為止。不過極樂羅有規矩,年紀小的不準修這門功法,女子要十六歲以後才能修煉,而桑珠當然是這之中的佼佼者,一顰一笑舉手投足之間都十分攝人心魄。

    旁邊極樂羅的幾位姑娘聽完都笑了起來,看她們笑才明白桑珠說什麽的萬花穀和千山教的姑娘們都紅了臉,隻有程歲歲沒聽懂還說道:“就是就是,定叫他拜倒在桑珠姐姐的石榴裙下!”

    “要不要姐姐教你們幾招?”桑珠隨手挑起旁邊師妹的發絲纏繞在自己指尖,轉頭又問方綺雅,妹妹這個要記錄嗎?

    方綺雅紅著臉搖頭寫著記錄,不愧是桑珠師姐。真希望自己也沒聽懂這是在講什麽,內心更無力吐槽自己的師妹,傻子,馬車都開到臉上了還沒反應過來呢。

    說笑間她不知為何注意力看向了眾人的裙擺,桑珠她們的紅色裙子下麵都縫著金線和大朵大朵的花,其他幾位姑娘服裝就淡雅了許多,看著看著無意就瞟到了一個女子,她好像刻意站在偏後的位置,被前麵的人擋住了一點,和大家一起笑著衣袍下的手卻握緊了拳,方綺雅臉上表情不變多留了心神注意著她。

    “那位姑娘是?”她悄悄地問桑珠。

    桑珠還在想,她旁邊的極樂羅的女孩低聲提醒道:“大師姐,是萬花穀的師妹,叫苗彤。”

    “怎麽,她有問題嗎?”桑珠問。

    方綺雅搖頭:“隻是眼生,先認認人。”

    “對了,嵐昭姐姐呢?”程歲歲左看右看,沒看到嵐昭。

    “嵐昭不舒服,在屋內呢。”說話的女子正是嵐昭的同門,鬆尋。

    “謝謝鬆尋師姐!”程歲歲回頭問道:“師姐,我去看看嵐昭可以嗎?”

    方綺雅給了她一個眼色點頭道:“去吧,別鬧人家。”

    程歲歲蹦蹦跳跳歡天喜地的去嵐昭房裏了。

    “程妹妹真是活潑可愛。”桑珠笑道。

    方綺雅對上桑珠寵溺的笑扶額很是無奈:“皮猴一個,師父都拿她沒辦法。要不是她至少還怕大師兄,這山都要被她拆了。”

    程歲歲和方綺雅住在一個院子裏,昨日她被師父帶回來還是方綺雅給她安頓好的,沈瑄罰她抄門規的事情她也是一清二楚,想到就隻能歎息。

    男客那邊沈瑄在前麵走阮仙貝落後他一個身位跟在他旁邊。

    沈瑄前麵還問了她一句:“為什麽一直掉在後麵?”

    結果阮仙貝笑嘻嘻的答:“為了更好的看著你呀。”

    惹的沈瑄一路上不再跟她說一句話。

    由於凶手是很可能是男性,這邊男客們都被通知留在房間裏,沈瑄挨個去詢問。

    相比較那邊的說說笑笑,沈瑄就直接的多。

    “昨夜戍時後可曾出過房門?出過?幾時回來的?去了哪裏做了什麽?有人同行作證嗎?沒出過?那有聽到什麽動靜嗎?”

    “好的,謝謝。”

    三言兩語問完第一間房大乘音寺的弟子們,沈瑄頭一偏示意阮仙貝,走,下一個。

    第二間房住的千山教的弟子,沈瑄猶豫了一下略了過去,走向另一邊的盡頭,靈霄山莊弟子們住的房間,敲門,開門,照例問詢,結束,下一個。

    隔壁與他們相鄰的也是靈霄山莊的人,這回他們還沒敲門,門就打開了。

    “沈師弟來了。”那人對沈瑄笑道,麵容白淨秀氣,對比冷冰冰的沈瑄,他看起來十分溫文爾雅。

    “後麵還有個姑娘?失禮了,一起進來吧。”說罷他坐了回去,給兩人倒了杯水。

    “發生什麽事了?嚴重嗎?”那人又問。

    “沒什麽大事,許師兄身子骨好些了嗎?”沈瑄說道。

    “好多了,師父他老人家一直在給我調養,隻是這兩天又受了寒。不是我說,你們這蒼山啊,晚上真是冷的很。”許霈笑著說道,又看向門口怔住的阮仙貝,問沈瑄:“那位姑娘不跟你進來嗎?”

    “師兄我突然有點不舒服,在外麵歇一下等你可以嗎。”阮仙貝悶悶的聲音從外麵傳來,沈瑄嗯了一聲,她退後一步幫他們關上了門。

    裏麵傳來沈瑄和許霈的交談聲,阮仙貝靠在外麵的柱子,身體控製不住的開始發抖。

    許霈!許霈!!許霈!!!

    那個穿骨挖心的夢第一次無比清晰的呈現在她眼前,男人的臉,男人的聲音,夢境與現實的重合,讓阮仙貝第一次感覺到從靈魂深處傳來的不受她控製的憤怒。

    阮仙貝靠著柱子,咬著唇拚命忍著從身體深處湧出來的恨意和憤怒,衣袖下的手握緊又鬆開,鬆開又握緊。

    腦子裏有兩個聲音在拉扯,一個聲音一直在說殺了他!現在就殺了他!殺了他報仇!那些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另一個聲音在說,現在殺了他又有什麽用?蝴蝶效應你不懂嗎!冷靜下來!

    可恍惚中她還是動了,她站在門前伸出了手,下一秒門從裏麵被打開了。

    阮仙貝也不管眼前的人是誰,右手直直戳向沈瑄的胸口。

    沈瑄在打開門那瞬間隻一眼就發現她狀態好像不太對勁,他反應迅速地抓住了阮仙貝對他出手在半空中的動作,拉著她的手腕將她往旁邊帶了一下,回頭對許霈道:“多謝許師兄,就不打擾了。”

    心中卻對她出現的反應很是疑惑,怎麽回事?怎麽她獨自在外麵待了一會變成這個樣子?難道有人對她下手?還是她?

    下一間是五雷門的屋子,雷石給他開了門,他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阮仙貝,見她麵無表情呆呆的樣子,還伸手到她麵前晃了晃。

    阮仙貝腦子裏聲音嗡嗡的吵的她頭痛,可還有點意識,聽沈瑄喊了句雷兄就想姓雷的都不是什麽好人!下意識啪的一下打走雷石的手,垃圾離我遠點。

    “嗬,性子真辣。師兄,新來的師妹?這是怎麽了?不會是被你迷倒了吧?”雷石摸了摸被打的手背,還真有點疼。

    “無事,有點起床氣。”沈瑄淡淡的說道。

    沈瑄側頭跟她說在外麵等著,她點了點頭,後麵發生的事情阮仙貝幾乎不記得了,她像提線木偶一般被沈瑄帶著走,沈瑄停她就停,沈瑄走她就走,沈瑄叫她先別動她就不動。

    直到最後一間房問詢結束,他們走出了院子四下無人時,沈瑄擰著眉問她:“你怎麽了?”

    阮仙貝出奇的沒有跟他說話,她感受到自己體內的真氣紊亂了,在身體內到處亂竄甚至意圖支配她的行為,而她在對這股力量對抗。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希望這個窗戶給力一點,阮仙貝心裏笑自己此刻還有心情開玩笑,分神隻會讓自己更加難受,她別無他法隻能抬起頭直勾勾的看著沈瑄傳遞信號,我,危險。

    “你有事?”沈瑄好像從她的眼神讀出了什麽,卻仍然不解,直到看到從她手心往下滴落的鮮血,才再次拉起她的手腕。

    真氣亂的厲害,幾乎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

    “放鬆,不要對抗我。”

    沈瑄抬手點到她的眉心,阮仙貝感到一股柔和又強韌的真氣緩慢的流進自己的體內,幫她疏解自己體內那一團團亂七八糟的氣,隨著那股氣在自己體內流動,她的狀態也慢慢恢複了正常。

    “好了。”

    阮仙貝回過神來,眼裏倒映著沈瑄認真的模樣,媽的,好帥,要不抱一下吧?一時間色迷心竅,朝前撲去。

    可下一秒就停住了。

    “謝謝你!對不起!”

    沈瑄冷笑著捏著她額頭與發際線邊緣的一層皮膚,正是她麵具的位置。

    “沈師兄!沈瑄!沈瑄!直接撕下來很痛的!”阮仙貝急得直呼他的名字。

    不抱不抱臉要掉了!識時務者為俊傑!

    沈瑄鬆手後退,她防備不及失了重心往前一個趔趄,胸前掛著的玉佩便滑了出來。

    這女子,竟然把從他這裏拿的玉佩掛在胸前,毫不在意別人看到會怎麽樣,那上麵可是刻著他名字的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