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 倒黴催的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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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子多疑。

    皇帝從來最信任的人隻有自己,即使很清楚崔家和孟家不可能謀逆,可他仍然對這件消息抱著懷疑的態度,於是他派崔品前往邊關,查明真相。

    當然他派崔品確實是去查明真相的,卻不是查孟家的事情,而是他親愛的好弟弟,慶王屯養私兵企圖謀逆一事。

    慶王和他就像是天平的兩端,弟弟是先皇眼裏最聰明的兒子對他寵愛有加,而他隻是平平無奇的太子要繼承大統,可慶王總認為這個皇位應該是他的,他這個不受寵的太子,若是不存在就好了。

    皇帝坐在空空的養心殿中,摸著手裏的玉杯,杯子裏盛著晶瑩剔透的酒水。

    可先皇臨終前叫他到身邊跟他說,慶王隻是一個被寵壞的孩子,若無大錯還請放他一馬。

    慶王的母妃也哭成了淚人,孩子是她養成這樣的,錯都是她的錯,可是他們從來沒有跟他爭奪皇位的想法,先皇去了她會隨先皇一起走,還請皇上留他一命。

    他答應了,他既平庸也想做一個仁慈的皇帝。

    可他親愛的弟弟不相信啊,慶王與他大吵一架,頭也不回的去了封地。

    一晃就過了十來年,當那些搜集到的證據都擺在他的麵前的時候,他有些煩心。

    他承認他隻是一個平庸的帝王,可再平庸他也是有脾氣的,他這些年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放過的馬都能踏平草原了。

    再說了,慶王那點私兵,都不夠孟家軍塞牙縫的,到底是誰在攛著他沒腦子的弟弟做這樣的事情?

    “我親愛的弟弟啊,你說我應該拿你怎麽辦呢?”

    於是他把崔品推了出去,崔品在朝中勢力太大了,這個首輔之位他也曾想過要不要換一個人,可崔品毫不猶豫就答應了。

    慶王以外是崔品的主意,便對崔品展開了拉攏、追殺和報複。

    他又有些後悔,崔品從他登基式微的時候便一直伴在身側,而崔品一介文官又隻有一個女兒,若是這個女兒出事了會不會寒心呢。

    朝堂的官員們也知風向不對暗中觀察著,隻是最後他還是派出了人前去救火,看吧,崔愛卿,朕還是選擇了你的。

    剛剛探子來報,崔府在大火中死了十幾名家仆,大部分家仆逃出,不過崔家女兒下落不明,房門口有斷截的橫梁,和屋內的人想逃出卻又逃不出的痕跡。

    他飲了幾杯酒,腦袋昏昏沉沉的便不想去想,算了,他隻是一個平庸的帝王。

    ......

    濃煙滾滾,崔琳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密道裏蜷成一團,她好像聽見有人大呼走水了救火了的聲音,又聽見轟的一聲什麽倒塌了的聲音。

    元姑娘不會回不來了吧?她望著漆黑的通道,聞著燒焦了的味道,內心充滿恐懼。

    “表姐。”

    直到暗門被打開,看著阮仙貝身上髒兮兮的臉上都是灰燼,崔琳舒了一口氣,也不嫌棄趕緊拉她進來。

    阮仙貝用帕子捂著鼻子,急切地對她說道:“快走!火勢太大屋裏就要塌了!”

    阮仙貝還拖著一個人,不知道是死是活,崔琳望著黑暗的密道手腳發軟,又是轟隆的一聲,爆炸的火星子好像飛到了這裏,她咬著唇心一橫開始往前爬。

    阮仙貝在後麵拖著暈死過去的瀾,當然她現在還不知道他的名字,當她想要把他扔在那裏自己走掉的時候又折回去拖起了他,算了,就當是順手日行一善。

    她關上了密室的門,還好是石室,不然就遭殃了。通淳還在外麵,她好像聽到了救火的聲音,和尚應該會為她斷後吧。

    裏麵空氣稀薄質量不高又滿是塵土,她們捂著口鼻向前緩慢爬行,阮仙貝還拖著一個人跟在崔琳身後,見她爬的實在是太慢了,忍不住說道:“表姐,要不我在前麵吧?”

    密道大概高一米寬一米,崔琳點點頭,心裏實在是害怕極了,她生怕前麵出現什麽恐怖的東西,又不敢說話,拉了拉阮仙貝的衣角表示同意。

    兩人勉強換了一個位置,阮仙貝還拖著一個不知是死是活的人,崔琳無法隻得跟在最後。

    又爬了一會,前麵有微亮的燈光,密道也逐漸變得寬闊,幾個人也可以站了起來。

    阮仙貝左右看了一下兩邊居然還有油燈,牆上鑲著放著夜明珠,她順了一個夜明珠拿手裏想繼續往前走。

    “咳咳、表妹......可以休息一下嗎?”崔琳弱弱的問道聲音有一些虛弱,並且伸手指了指那個人,“而且......他好像醒了。”

    啊......阮仙貝這才想起來她不僅手裏拖著一個,她還帶著一個大家閨秀。

    一帶一路啊。

    唔,氧氣不足有點胡思亂想了。

    她低頭看著被她拽著後領的男人,還有明顯體力不支的崔琳,眨了眨眼睛有些不好意思地笑道:“那我們休息一下吧。”

    她鬆手把男人甩在地上,踢了踢他說道:“既然醒了就自己走吧。”

    瀾覺得被熱浪炸飛的時候覺得自己看到了一根巨大的橫梁倒塌了下來,然後他就失去意識了,等他恢複意識的時候發現自己的衣領被別人拽在手裏,像拖著破布娃娃一般往爬行。

    他這樣和破布娃娃沒有什麽區別,甚至還要慘一點,比較布娃娃幹淨的時候曾被珍惜對待過,而他們殺手,生來就無情。

    ——沒想到遇到了更無情的。

    他運轉了一下真氣,體內空蕩蕩的。

    有女聲對他說道:“起來吧,給你下了毒,修為暫時廢了。”

    瀾睜開眼恨恨地說道:“你!不如直接殺了我。”

    “也行。”阮仙貝覺得這做殺手的好像都有那個大病,她指了指回去的通道說道:“那你爬回去,和尚會幫你完成心願。不過五百兩醫藥費先結算一下。”

    那個妖孽的和尚?瀾回想起那種無力感打了個冷顫。

    “醫藥費?!”哪裏來的東西。

    “你炸了屋子就被熱浪掀暈了,而且被通淳打得渾身是傷,要不是我的靈丹妙藥救了你一命,你根本撐不到現在。”阮仙貝抱著臂看向他,“我給你服下的藥可是萬花穀優秀大弟子所親自煉製,千金不換,收你五百兩都是看在你實在沒什麽銀兩的份上打折了。”

    他的小金庫!

    瀾摸了摸自己的腰間,空空如也。

    又摸了摸自己的褻衣夾層,空空如也。

    阮仙貝冷笑:“沒想到十九樓的殺手這麽窮啊,既然一心求死那我也不攔你,隻是死之前能不能先說一下剩下的四百五十兩找誰還?”

    他迷茫的抬頭看著麵前氣勢淩人的女子,大腦選擇不再看她,轉頭就看到了靠在對麵牆邊的另一名女子。

    瀾一下子精神抖擻目露凶光,這就是崔小姐吧?

    他這次的目標。

    這樣想著他堅強的爬了起來,或許是他的目光太直白,崔琳有一些被嚇到了,身體緊緊的貼著牆壁,驚慌地看著他。

    沒錯,這才是獵物該有的表情,他邪魅的笑了笑,心裏在想這個距離殺死崔琳幾乎是手到擒來的事,真是太容易了。

    不過下一秒崔琳從懷裏拿出一個哨子輕輕的吹了一下,他哐的一聲栽倒在地上。

    那哨聲一響他感到五髒六腑好像被一隻無形的大手捏住了一般,冷汗大滴大滴的往外冒,他痛苦的蜷了起來。

    “這是......什麽?”

    “唔......這個哨子一吹你就會覺得五髒六腑都很痛苦,所以我稱之為緊肚咒吧。”阮仙貝有些可憐的看了他一眼:“我不是說過給你下毒了嗎?”

    耳朵也不好使,真的好可憐。

    瀾俯在地上咬牙切齒道:“......女人果真都是蛇蠍!”

    阮仙貝翻白眼:“雙標狗,就允許你殺人?”

    “我這是職業道德!你不講人權!”

    “殺手還有道德?手下敗將沒有人權。”

    “怎樣才能給我解藥?”

    “看你表現了。”

    瀾功力全失還中了毒藥,隻能鬱悶到錘地:......暫時的失敗不是失敗,隻是為了更好的將來,任務還沒結束所以不算失敗不算。

    “嘀嘀咕咕的說啥呢?”

    阮仙貝不再理他,想他也翻不起什麽浪花,就讓崔琳打開其中一個包袱裏麵是準備的吃食和水,既然要休息那就休息一下再出發吧。

    阮仙貝看著她們髒兮兮的手,隻能在衣服上擦了擦,因為攜帶的清水有限,這個時候也沒辦法講究了。

    “吃點吧,也不知道這個密道有多長還要走多久。也別吃太多,若是要上淨房可不方便。”她說道。

    “嗯。”崔琳也是累極了,經過這幾天的鍛煉她好像完成了某種進化,身上的嬌氣都退化了許多,以前想都不敢想,她居然會有這樣席地而坐灰頭土臉吃東西的一天,連聽阮仙貝直白的說吃喝拉撒都不臉紅了。

    不過還是有點潔癖。

    她找到那塊濕帕子擦了擦手,抿了一小口水就遞給阮仙貝:“你多喝點。”

    她屈膝坐著,拿起一塊糕點咬了一小口問道:“表妹,這就是殺手嗎?”

    “是啊,十九樓,當今最大的殺手組織呢。”

    “啊。”

    這聲啊可就是意味深長了,這空間小說話也沒逼著人,瀾憤憤的指著她們怒道:“你可以侮辱我但是不能侮辱十九樓!”

    “嘖,還挺倔強。”阮仙貝白了一眼,“是還要體驗一下緊肚咒嗎?”

    不想。瀾憤憤的縮了回去。

    “你是來殺我的?”崔琳問道。

    瀾點頭。

    “你叫什麽名字?”崔琳又問。

    瀾扭頭,殺手名諱怎能隨便告知!

    “三、二——”

    瀾真是煩死這個女的了!

    也煩死自己居然聽懂了她的威脅,隻能被迫回答道:“瀾。”

    好歹也是個半天玄境,阮仙貝想了想說道:“這樣吧,你保護崔小姐到安全的地方,對家給你開多少錢崔家給雙倍,還給你解藥。怎麽樣?”

    “我們殺手是有原則的!”

    “那你現在就有原則的去死吧,順便問一下你欠的錢我該找誰還?”

    “真的雙倍?”瀾從嘴裏擠出這幾個字問道。

    “改主意了,隻加五成。”阮仙貝冷漠無情的回答他,“再問就什麽都沒有。”

    “成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