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入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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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救了一個姑娘?

    以身相許?這麽俗套的劇情也做的出來?

    阮仙貝撇了撇嘴,似乎忘了自己也是那個因為做夢看見沈瑄太好看了而一見鍾情的人。

    才不是做夢,她是更高級的——

    她想了想,三條腿的蛤蟆不好找兩條腿的男人那麽多,她才不慣著他那些臭毛病。

    沈瑄愛上她不過是遲早的事,若她不喜歡他了那也是該他後悔的事。

    這麽想著她們都下了馬車,馬車停在一間院子前,看起來像是某個有錢人家的別院,她還在扶著崔琳下車呢,就有一個姑娘提著裙角跑了出來。

    “沈大哥!”姑娘脆生生的喊道,巴掌大的小臉上帶著擔憂和焦急,“你沒事真的太好了。 ”

    哦勉強算是個小美女,阮仙貝想著。

    畢竟她是見過無數大美女的人,身邊就有好幾個拉高了她的審美,這樣的小家碧玉已經提不起她的興趣了。

    越鶯兒想伸手去拉沈瑄,但沈瑄側開了身子,她在半空中的手隻能收了回來,然而這絲毫不影響她的熱情,她仰著臉看著沈瑄道:“沈大哥你餓不餓?我煮了夜宵,一直等著你回來呢。”

    程歲歲實時的解說道:“瞧,這就是那位姑娘,什麽什麽知府家的女兒越鶯兒。”她推了方綺雅一下,“師姐你去幫師兄攔一下她呀。”

    “我去嗎?”方綺雅有些尷尬的看了一眼阮仙貝,她也是這段時間才從程歲歲口中聽到阮仙貝和沈瑄的事情,心下難免有些尷尬。

    讓她去擋桃花阮姑娘會不會有什麽想法?畢竟她曾經喜歡過大師兄的事情也是公開的秘密。

    “表姐小心。”阮仙貝還扶著崔琳呢,看了一眼方綺雅的神態有些好笑,也不知道程歲歲在其他人麵前是這麽描述的,從其他人的語氣和態度中總覺得被腦補了一場大戲,比如說《那些年她和沈瑄那些不得不說的故事》《高嶺之花之真命天女》《論冰山融化需要多長時間》之類的。

    阮仙貝想,如果非要起名的話應該是《魔教聖女和蒼山大師兄的極限拉扯》要不然是《他逃她追她他插翅難飛》?

    糟糕,跑遠了。

    她瞪了程歲歲一眼又含笑地看著方綺雅道:“綺雅,我叫你綺雅吧,你別聽歲歲胡說八道的,不用想太多。”

    對上越鶯兒一邊圍著沈瑄,一邊向她們這邊投來敵意的眼神,她心裏嗤笑一聲,男人想做什麽可跟女人沒任何關係。

    換句話說,男人出軌和妻子的美貌沒有任何關係,就算妻子貌如天仙,該管不住自己就管不住自己,隻能說明這個男人道德感低劣罷了。

    把男人的所作所為怪在女人身上,對同性充滿敵意的雌競真是最低級的行為了。

    再說了,沈瑄這高嶺之花,什麽樣的小蜜蜂小蝴蝶沒見過啊,他順手救過的女子沒有一千也有一百,個個都要以身相許他忙得過來?

    越鶯兒追著沈瑄的步子往裏走,不理會她們,她們也沒有跟她打招呼。

    “早知道當時我就該裝作沒看到,救她幹嘛呀。”程歲歲撅著個嘴不高興地說道,她的CP不能拆!

    阮仙貝饒有興趣地問她:“怎麽說?”

    “這鶯鶯兒為了逃婚離家出走,被歹人見色起意正糾纏不休時被聰明伶俐的我看到啦!於是我就告訴了師兄師姐,決定多管閑事,救下了她。”程歲歲歎息一聲,“哪能想到啊......”

    阮仙貝看她後悔不已的樣子忍不住大笑出聲:“哈哈哈哈!”

    在夜裏她一人的笑聲尤為清晰,她笑的開心,連走在前麵的沈瑄都回過頭來看了她一眼。

    程歲歲立馬伸手去捂她的嘴,這人怎麽會笑的那麽大聲真是的!

    沈瑄停下腳步在院子裏等著她們,等她們到了跟前對崔琳說道:“崔小姐辛苦了,今夜就先在這裏休息,明日便啟程送你到安全的地方。”

    “安全的地方?”崔琳問。

    “是,眼下夜深了,崔小姐還是先休息吧,有什麽事情我們明天再說。”沈瑄說完又對方綺雅交待道:“方師妹,那就交給你了。”

    “是,師兄。”

    瀾跟在旁邊左看右看的,隻得問沈瑄:“那我住哪?”

    “跟我來吧。”沈瑄淡淡地說道,又阻止了想繼續跟著他的越鶯兒,“越姑娘也回去休息吧。”

    他語氣輕緩卻帶著疏離,越鶯兒隻能點頭,囑咐他早點休息,依依不舍的一步三回頭的走了。

    “救命啊,我師兄這麽養生的人,難道好好休息還要她說嗎?”程歲歲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有些受不了了。

    “少說兩句,睡覺吧你。”

    被師姐訓斥了的程歲歲訕訕的閉上了嘴,方綺雅把幾人帶到分好的房間裏,崔琳拉了拉阮仙貝問她今夜還能不能一起睡,程歲歲本來也有很多話想要和阮仙貝聊,不過看崔琳有些依賴阮仙貝的樣子便作罷了。

    諸位小姐們總要回家,隻有她程歲歲來日方長嘛!

    阮仙貝在地上鋪了床鋪,崔琳抱著膝坐在床上,對於她來說這一日真的太過漫長,比她前十幾年的人生還要精彩,身上的酸痛都告訴她這不是夢是真實的。

    隻是不知道崔府的其他人現在怎麽樣了。

    “我們安全了嗎?”她問阮仙貝。

    “應該是安全了。”阮仙貝回道,應該沒有人會追到這裏來,再說了,有這麽多高手坐鎮,她真想看看誰這麽不怕死。

    “睡吧,表姐。”阮仙貝打了個哈欠,吹熄了燈。

    極度亢奮之後是極度的困倦,一旦放鬆下來沒一會崔琳就睡著了,隨之阮仙貝迷迷糊糊的也進入了夢鄉。

    ......

    久違的,她做了一個夢。

    她站在陌生寺廟的大殿中,外麵青天白日她卻遍體生寒。

    “施主又見麵了。”

    慈祥又空靈的聲音傳來,她茫然的看向周圍,迎著陽光的地方走進來一個老和尚,她抬手眯了眯眼睛,是白日裏見過的那位。

    雖不知為何會見到大師,但她還是恭敬的雙手合十道:“大師,我為何會來到這裏?”

    這是第一次在夢裏可以有人跟她對話,她滿心的困惑與不解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老和尚卻沒有回答她,隻是朝佛像拜了拜,跟她說道:“佛祖擔心施主難以心安啊。”

    她抬頭看著佛像,更加不解,老和尚閃身到了她都身前,她甚至沒看清他的動作,就被和尚點了一下額頭,她瞬間感到一股失重感朝她襲來,眼前一黑,便往無盡的黑暗裏跌去。

    直到和尚的聲音再次在她耳邊響起,和尚喊她:“施主你看。”

    她睜開眼發現自己身處雲端,往下看,竟然皆是她自己的小人,忙碌的在地上走來走去。

    “施主點點看。”

    她覺得有趣,便伸出手隨手點了一個自己,場景立馬變了。

    眼前好像在看電影一樣出現一行字,“如果沒有你給嵐昭恢複容貌......”

    如果沒有她給嵐昭恢複容貌......她看到了嵐昭一直戴著麵紗回到了萬花穀,經過青筠夫人的治療也沒有好轉,嵐昭的神女之名一去不複返。

    青筠仍然還是把重任交給了鬆尋,嵐昭離開了萬花穀,失去了容貌她反而更加用心的投入到醫術當中。

    直到萬花穀被占領的噩耗傳來......

    她想去看清楚萬花穀傾覆的始末,眼前卻彌漫起層層霧氣,她又回到了滿是小人的世界中。

    她伸手又點像另一個小人。

    “如果你沒有參加武道會......”

    如果她沒有參加武道會就不會遇到沈瑄,不會遇到程歲歲和嵐昭,他們的人生還是按部就班的進行著,好像並沒有什麽區別。

    沈瑄還是那副冷冰冰的樣子,總是拒人千裏之外。

    她看著他拒絕又拒絕了一位姑娘,撲哧的笑出聲來,想了想自己也不算太差。

    可是......可是武道會上發生的命案就成功給魔教背了鍋,魔教身上背的鍋越來越多,魔教教眾也是非常煩躁,既然你們把這些莫須有的罪名甩在我們身上,那我們直接做了好了。

    不知道是誰從中煽動,性子暴烈的直接就殺了幾個正道弟子,一場大戰一觸即發。

    而她,不知道在幹嘛。

    白霧再次襲來......

    她伸手再去點,這一次出現的是,“你成婚了,新郎不是沈瑄。”

    有人撫著她的手喚著她的名字,她睜開眼男人一臉溫柔的看著她,她瞳孔放大猛地向後退去。

    可身體她卻控製不了,隻能不由自主的向前。

    那個男人,居然是許霈。

    許霈也有這麽溫柔的眼神嗎?在她的印象裏許霈一直是陰柔偏執的。

    所以......如果她沒有和沈瑄在一起居然會和許霈成婚?如果她沒有和沈瑄在一起,許霈也就不會殺她了嗎?她的哥哥也不會死嗎?

    白霧再次襲來,她一改先前饒有興趣的心態,迫切的想要再次點擊小人。

    “這是最後一個了。”

    老和尚的聲音讓她的手頓了頓,她猶豫了半天,挑挑選選心裏也不知道自己要看什麽,最後閉上眼睛點兵點將終於選中了一個。

    可這一次連如果的字幕都沒有出來。

    “阮阮呀。”

    有一位美貌的婦人抱著幼時的她嘴裏哼著不知名的歌謠,語調溫柔婉轉,旁邊英俊的男人給她披上一件外衣。

    兩人言笑晏晏,婦人低下頭親了親懷裏的她,她揮舞著小手咯咯咯的直笑。

    “娘。”她張了張嘴,喊出了這個字。

    婦人欣喜若狂,拍了旁邊男人一掌,更加愛憐的逗著她玩鬧。

    “太好了,我還擔心阮阮是個小啞巴。”

    她不知怎麽讀懂了這麽一句話,然後她看到年幼的哥哥跑了過來,在婦人麵前跳來跳去。

    婦人彎下腰把懷裏的她交給了哥哥,哥哥笨拙但又努力的樣子看著她心中一酸。

    原來是這樣幸福的一家啊。

    白霧來了又去,她感到自己額間又被點了一下,睜眼便回到了那間大殿裏。

    “施主是良善之人......”

    她良善嗎?既然她是良善之人為何沒有安生之地?為何要一直掩藏容貌?為何會落的親人死於非命,而她最終得了一個穿骨挖心的下場?

    老和尚好像又對她說了幾句話,她卻沒有聽清,她望著佛像,眼前的一切漸漸淡去。

    阮仙貝在黑夜裏坐了起來,摸了摸自己的臉,滿手水漬。

    崔琳的呼吸聲緩慢又安寧,她重新又躺了下去。

    再無入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