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女們全都被禁足了。

    雖然誰也沒這麽說，但事實確實如此。

    在四阿哥也暈了過去之後，場麵亂了一下，就很快在四妃的主持下恢複過來。

    秀女們被帶了回去，方嬤嬤與胡嬤嬤負責看著她們，讓她們在各自屋中休息，不準隨意走動。

    誰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最後會怎麽處置，眾秀女在分開前，除了互相眼神交流，多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誰也不想在這時候去觸黴頭。

    但光是眉眼官司，這裏麵就不下於一場大戲。

    這世上不缺聰明人，也不缺自作聰明的人，更遑論還有聰明反被聰明誤的人。

    辛夷坐在自己床上，看另一邊舒舒煩躁的走來走去，不解她都已經得償所願，怎麽還會這麽一副坐立難安的樣子。

    如果是在擔心會東窗事發，那麽大可不必。

    一來，辛夷沒想過要去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事情，更何況她除了自己的猜測，手中半點證據都沒有。

    二來……

    辛夷垂下目光，這是她第一次不用肌膚相接，便能看到一個人的福氣值外現。

    屬於舒舒的那朵金色蓮花，此刻就環繞在她的周圍，擴大了無數倍，仿佛把她整個人都包在了裏麵。最外層的花瓣浮動，像是在一下下的，要打掉外界對舒舒的全部探查一般。

    這弊作的，簡直都超綱了。

    而此時的承乾宮中，佟佳皇貴妃看著跪在下麵的胤禛，瘦弱的手掌將桌子拍得砰砰響。

    “這宮裏誰不知道，今日秀女們會去禦花園，你說，你為什麽還要過去？”

    胤禛麵色鐵青，下唇幾乎要被自己咬出了血來。

    “說話！本宮在問你呢，你到底為什麽會過去！你難道是不知道這個消息嗎？還是說，你就是特地要送上門去，被別人算計的。”

    “不……”胤禛艱難道：“兒子知道，但是……”

    “但是什麽？”

    佟佳皇貴妃冷笑。

    “但是你覺得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不過隻是秀女而已，你胤禛還是皇阿哥，她們又算什麽東西，哪有讓你避讓的道理，是不是？讓您四阿哥多走兩步路繞遠，就虧著你了，是的嗎？”

    “我……”

    胤禛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因為他確實是這麽想的。

    “嗬——”

    佟佳皇貴妃被氣笑了。

    “你覺得秀女算不得什麽？那你有沒想過，你今天隻是運氣，撞上的不過是區區一個賈佳氏罷了。但若你撞上的人，是你汗阿瑪早就看中的呢？啊？”

    一個茶杯砸了下去，佟佳皇貴妃都要被氣瘋了。

    “那是秀女！是給你汗阿瑪準備的女人！就算會指給兒子、指給宗室，那也是要讓你汗阿瑪先挑選之後，哪容得你先染指的！”

    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佟佳皇貴妃隻覺得眼前一陣陣的發黑。

    過了好半晌兒才平息下來，佟佳皇貴妃沉聲道：“你是應該慶幸，對方不過就隻是一個賈佳氏，若對方是一個蒙古格格的話，你就徹底廢了。”

    胤禛死死的咬著牙，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他能說什麽？說這事兒不怪他？

    但路是他自己走的，人是他自己碰的，長久以來的教育，讓胤禛開不了這個口。

    他知，此時再多的解釋，都無事無補。

    他，隻能接受。

    “太醫說了，賈佳氏並無大礙。稍後，本宮就會主動去求皇上，讓皇上恩準，將她指給你。但具體是什麽位份，本宮就不知道了。”

    佟佳皇貴妃目光陰沉。

    “嗬，說不定，皇上看在賈代善麵上，咱四阿哥馬上就能娶福晉了。”

    指尖掐進了掌心。

    “本宮之前做了那麽多，為的是什麽？還不就為了要替你挑一個好福晉嗎？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啊！好不容易你汗阿瑪有鬆口的意思，你卻惹出這等事情！”

    “額娘……”

    胤禛仰頭看向佟佳皇貴妃。

    到底還隻是一個半大的孩子，胤禛不在乎自己的福晉會是誰，但他擔心額娘的身體。

    可此時此刻，除了喚一聲“額娘”，他竟然不知道還有什麽話能說。

    佟佳皇貴妃閉了閉眼。

    “罷了，既然你還知道叫本宮一聲‘額娘’，額娘便是拚了這條命，也不能讓我兒落得一個被別人恥笑的境地。”

    “額娘您別這麽說，兒子、兒子……”

    佟佳皇貴妃擺了擺手。

    “算了，你起來吧。”

    又叫了外麵一個早在等候著的宮女進來。

    “這是宋氏，以後就是你的格格了。”

    胤禛看都沒看宋氏一眼，隻急切的想要跟佟佳皇貴妃解釋。

    他錯了，就算明知言語無用，對在乎你的人而言，還是需要的。

    可佟佳皇貴妃累了。

    “退下吧，今天這事，你不要再管，也不要去查，一切都到此為止，知道嗎？”

    “……是，兒子知道了。”

    等胤禛離開，佟佳皇貴妃睜開眼睛。

    “嬤嬤，還是什麽都沒查到嗎？”

    “是，一切看起來都是意外。奴婢甚至動了其他宮裏的人手，至今為止，四妃那裏也什麽都沒有查到。”

    “意外？嗬，本宮不信，這宮裏就沒有意外！”看向容嬤嬤，佟佳皇貴妃道：“隻是，本宮唯一想不明白的一點是，為什麽會是胤禛，又為什麽會是賈佳氏？”

    那賈佳氏又能算哪個牌麵上的人物，她能擋了誰的道，讓人這般的算計於她。

    還牽連到她的胤禛！

    “奴婢不知，但……”容嬤嬤猶豫了下，“奴婢打聽到，似乎前幾日太子一直會在那個時辰路過禦花園。隻因為今日秀女也在，才改了路線的。”

    佟佳皇貴妃一下子攥緊了手掌。

    “好，好啊。這就說得通了，原來本宮的胤禛，竟是為太子爺擋了災。嗬嗬，到底是我大清儲君，君子不立危牆之下，真是知道該怎麽趨吉避凶。”

    “娘娘。”

    容嬤嬤心疼得掰開她的手掌，那掌心處已經滲出了血來。

    “還請娘娘愛惜身體，不然四阿哥見了，也會心疼的。”

    “他心疼，本宮這心更疼。”佟佳皇貴妃用另一隻手捶著自己胸口，“他怎麽就這麽不懂事呢。”(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