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於寡婦可真是沒臉沒皮的，她男人才死多久啊，這就穿紅戴綠的，妖妖嬈嬈的是做給誰看呢？”

    有看不慣於寡婦作風的小媳婦兒立馬就有人開了口，身邊人聽了也是趕緊附和。

    “是啊，也不知道抱的是什麽心思，往日裏不見她跑來和我們湊一塊。”

    “今天大老爺們兒的都在這院子裏幹活呢，她這就湊過來，什麽心思啊，大家可把自家男人看好了。”

    “別到時候魂都給人勾走了，才開始哭。”

    開口附和的小媳婦兒，那說話的酸勁，就算林嬌這會兒還沒把人認全她都聞出來了。

    這小媳婦兒自己倒是說的痛快了，完全沒注意到劉嬸子已經塌下來的臉，還是一旁好心的嬸子看到了撞了撞她，她才停下來。

    “不好意思啊，劉嬸子，我不是說你，你和那於寡婦又不一樣，她男人才沒了多久啊，我們劉嬸子可是一個人拉扯著三個孩子。”

    “眼瞅著你家大娃馬上也到了上初中的年紀，也是個小夥子了，以後肯定也是個好的，您說是吧？”

    小媳婦兒說了好一會兒補救的話，卻並沒有得到劉嬸子的回應，隻好呐呐的閉上了嘴，沒一會兒，幹脆也隨便找個借口離開了。

    林嬌本來看大家對這個於寡婦意見這麽深，還想打聽打聽的，這會兒看到劉嬸子臉色這麽難看，也熄了這個心思。

    “嬌嬌，走，去嬸子家，我們去端點茶水過來，給那些幫著起房子的人，你家謹言估計這會兒也該渴了。”

    劉翠萍調整了下自己有些僵硬的表情，為了不讓這些圍觀男人們幹活的小媳婦兒尷尬。

    趕緊找了個借口，拉著林嬌離開了梧桐樹下。

    ..........

    於寡婦家；

    “蘇向陽，你在幹嘛？我不是告訴過你，不準玩泥巴的嗎？髒不髒啊？”

    於敏心緒不順的邁著驕矜的步子回了家，一眼就看到蹲在院子裏用水和著泥巴的兒子，氣就不打一處來。

    先是在院子四處張望了一番，掃到扔在院子角落裏的笤帚，走過去抄起笤帚就朝著院中一身泥點子的小男孩揮去。

    “叫你不聽話，叫你不乖，誰叫你跟村裏那些野孩子學的，看你這窮酸樣，哪個城裏人看了會喜歡你。”

    掃帚條抽打在小男孩的身上，他也不躲避，隻是默默的掉著眼淚，直到實在是打的疼了，才忍不住輕呼出聲：

    “娘，娘，我錯了，娘，我以後再也不玩了..嗚嗚嗚..”

    小男孩的求饒聲並沒有換來於寡婦的任何憐惜，反而是變本加厲的抽打和斥責：

    “誰準許你叫我娘了，我教過你多少遍，要叫媽媽，這麽簡單的事情都記不住嗎？”

    “開口閉口的一股子土氣，要不是你我至於一直留在這小山村裏嗎？早知道你那便宜爹走的這麽早，當初就不應該生下你。”

    於寡婦雖然還沒嫁人的時候顛沛流離受了不少苦，但是自從嫁到靠山屯之後，可以說是從沒幹過什麽重活。

    他男人沒死前是在部隊裏的，每個月的津貼基本是一分不留的往家裏寄，再加上她沒有公婆要服侍，在村裏也算是個人人羨慕的主。

    就算她這會兒沒了男人，組織發下來的撫恤金，也足夠她揮霍了，所以她日子一直過的很是清閑。

    這才稍微活動了一下，她就感覺有些累了，將掃帚直接扔在小男孩麵前，完全沒有點打的是自家孩子的愧疚和心疼。

    “去，給我把掃帚舉著，在那牆角跪著，我沒說起來就不準給我動。”

    “要是敢把東西放下來，你今天就別想著吃東西了！”

    看到小男孩乖乖巧巧的舉著掃把去了牆角邊，於敏心裏才舒坦了一點；

    將在城裏買的糕點放在院子的石桌上，又泡了壺茶，於敏邊悠閑的哼著曲，邊喝著下午茶，那樣子就別提有多愜意。

    直到這天邊的太陽漸漸隱沒，留下一片餘暉，於寡婦才如同施舍一般的開了口：

    “行了，還不趕緊去洗洗換身幹淨衣服，今天這就算是給你的一個教訓，以後再給我碰這些髒東西，我就直接把你丟到山裏去喂狼。”

    “我知道了，媽媽，我以後再也不敢了，你別不要我。”

    小男孩腿因為跪的時間太長了，還有些顫抖，但他站起來之後還是先乖乖的將掃帚放回了院子的角落，然後又慌慌張張的跑到於敏腳邊跪著。

    稚嫩的小手很是渴望的想去拉一拉表情冷漠的母親，可當看到自己手掌上幹涸的汙漬時，又趕緊將手背到身後，以免惹於敏不快。

    “行了，趕緊滾，真是礙眼，明明不是你那便宜老爹的種，卻養的性子是一樣樣的欠。”

    雖然小小的蘇向陽不明白他娘到底說的什麽意思，但是隻要他娘不要丟掉他，讓他做什麽都行。

    瘦小的人兒如蒙大赦般的走到水井邊，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打上來一桶水，也不管井水多麽寒涼；

    將自己扒了個幹淨，就頂著寒風，在院子裏給自己刷洗起來，直到幹淨如初了，才匆匆忙忙的跑回屋子穿上幹淨衣服。

    回到院子中，他熟練的將弄髒的衣服洗幹淨晾好，接著忙碌的進了灶屋，將鍋裏加上水放上蒸籠蒸上饅頭...

    等饅頭鹹菜炒雞蛋被小男孩端上飯桌，這期間於敏再沒有看過他一眼，一直是一言不發的給自己打理著頭發，修修指甲。

    “媽媽，可以吃飯了。”

    小向陽站在餐桌邊，兩隻黑亮的眼睛帶著期盼的看著於敏，希望她能說點什麽。

    可於敏也隻是有些嫌棄的掃了一眼桌上的饅頭鹹菜，不情不願的拿起一個饅頭，就朝著炒的金黃的雞蛋下咽。

    整個過程中，小向陽對她而言就是如同空氣一般，沒有任何的存在感。

    而小向陽則始終掛著笑臉等在一旁，直到於敏吃完了飯回了屋，他才開始將桌上剩下的食物一掃而光。

    將用過的碗筷清理幹淨，趕在於敏出來之前，小向陽趕緊回了自己陰暗漏風的屋子。

    壓抑的細細抽泣聲在黑暗中響起，卻注定沒有人願意去關注。(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