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這是不是報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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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哥想要你囂張跋扈才好。”秦驤臉上還是冷汗不斷,暖漪讓全安上前繼續替他擦拭。而自己就守在一旁陪他說說話,她知道人一旦昏迷就情況難辨,不好救治。
這種時候,秦驤還是清醒比較好,別睡著了。
聽他這樣說,暖漪露齒一笑,她那哥哥從來都是巴不得她肆意瀟灑,哪怕捅婁子都是極好的。可死過一次,她格外珍惜這條命,曾讓父兄為難、傷心,故而現在想要他們都放心,不再為她勞心勞力。
暖漪沒說什麽,有些事在心中就是。
等忍冬端來湯藥,親眼看著秦驤喝下去。她開的藥自己心裏有數,看秦鑲呼吸漸漸平緩,人也安穩下來。吩咐全安細心守著,暖漪這才帶著忍冬回了暖香塢。
蕭氏所住正院名曰,棲霞院。
鎮北侯霍鐸今日便歇在這裏,蕭氏忙前忙後地伺候霍鐸換上墨綠色的寢衣,手指拂過霍鐸胸前皺褶,“這寢衣是妾身按著侯爺出京前的身量做的,如今瞧著竟有些大了,可見侯爺出門這一趟瘦了不少。”
“嗯。”霍鐸冷著臉,並不熱絡。
對於他的態度,蕭氏早已經習慣,忍住心頭的刺痛,說起兒女事,“溪姐兒的婚事禮部全權負責,任是誰都插不進手去。若不然,讓定親的吉時往後延些日子,侯爺能親自在府上為溪姐主持。”
霍盼溪定親,霍鐸並不在京中,雖說皇家定了的事情,他們無權反駁。可霍鐸在,到底是給霍盼溪多些體麵。
霍鐸不動聲色,皇三子楚騏與霍盼溪的婚事是皇上親自下旨賜婚,可京裏誰不知道這婚事是蕭皇後一力促成。
而蕭氏,與霍鐸時常往來書信說些家中事,卻從未提及過此事,直到聖旨下,事情已經毫無轉圜餘地的時候,蕭氏才去信跟霍鐸說了情況。
對霍盼溪,霍鐸雖不如暖漪那般疼愛,可畢竟是他的女兒,他不在府中,蕭氏竟自行做主定了女兒的婚事,霍鐸如何能接受。
況且當年聖上入京稱帝,安國公府居功至偉,門第顯赫蒸蒸日上。仗著皇帝初繼位地位不穩,安國公強勢行事,兩個女兒,一個中宮為後,一個成了鎮北侯夫人。十多年過去,皇帝已經大權在握,安國公府竟還不知收斂,仗著皇三子依舊作風霸道。
霍鐸可是多年跟在皇帝身邊的心腹,如何能看不出這背後的危機。
在這個節骨眼兒上,蕭氏不與霍鐸商量就定了霍盼溪的婚事,實在是愚蠢。
蕭氏半晌沒聽到回應,到底心虛,呐呐的嘀咕:“那是皇上賜的婚。”意思是並不是她這個侯夫人能左右的。
霍鐸不想看這個女人的臉,這會讓他想起許多往事,探手拿過外袍披上就要走。蕭氏見他如此,心裏慌了神,迭聲問:“侯爺這是要去哪兒?天色已晚。”
“去看看阿驤,他受了傷。”
蕭氏知道這是借口,他明明就是不想與自己呆在一處。心裏又是委屈又是憤怒,她原是天之驕女,嫁到霍家來,上有不著調的婆婆帶著窮酸親戚刺著她的眼,下還有霍鐸原配留下的兒女刺著她的心,這些年她要說沒有一點怨氣,那是不可能的。
說到底不過是為著霍鐸這個人,可最後她又得到了什麽。
鬱氣積聚在胸口,口無遮攔道:“不用侯爺去瞧,咱們那位好女兒,早偷偷摸摸的去了。大晚上的往外男院子裏鑽,不知是哪門子的規矩。”
行到門口的霍鐸猛然停住,扭過頭來,目光中的銳利如刀劍,狠狠的刺向蕭氏。
男人絕情凶狠的眼神能撕裂蕭氏的心,眼眶滾燙,卻咬著牙不讓眼淚流出來。她的女兒定親,這麽大的事情,霍鐸這個做父親的不過淡淡,偏霍暖漪一點點的事情就能讓霍鐸觸了逆鱗般的暴怒。
“你最好明白自己的身份。”留下一句話,霍鐸大步而去。
蕭氏像是被抽幹了力氣一般的跌坐在地上,外麵見霍鐸出去的丫頭婆子急忙進來。蕭氏的奶嬤嬤姚婆見到蕭氏滿臉是淚毫無章法的坐在地上,嚇的不行,急忙上前攙扶,口中勸著:“夫人何必跟侯爺置氣,爺們兒在外麵打拚,回來哪個不貪戀溫柔鄉的,夫人你這般與侯爺硬碰硬,哪裏能討得了好呢。”
不是沒有小意討好過,可霍鐸那個人,真真兒的是鐵石心腸。
“嬤嬤,你說這是不是報應,報應我當年害了........”姚婆猛地捂住了蕭氏的口,驚恐的瞪著她,“夫人你瘋了,這話如何說得,那人雖沒了,她的兒女可都好好兒的呢。”
蕭氏又驚又怕,想到霍暖漪那張肖似其母的臉,簡直心神難安。
暖漪本已經換了衣服歇下,外麵卻來人通傳,說侯爺過來了。
這樣的時辰,霍鐸過來,怕是有什麽重要的事情。暖漪急忙穿好衣服,將房中燈都點起來,這才開門迎了霍鐸。
見女兒已經散了的頭發,霍鐸腳步遲疑了下。他隻是心中記掛女兒匆匆而來,倒是忘了女兒此時怕是已經就寢。
“可是打擾了你?”對女兒霍鐸總是耐心些,尤其是見到暖漪在滿屋子燭光中泛著珍珠光暈的臉頰,心中更是止不住的柔軟。
暖漪笑眯眯的搖頭,親手給霍鐸遞了碗牛乳。
“晚上別喝茶了,攪了睡意,這個是我特意讓人溫的,早先還給哥哥送過去了些。”暖漪乖乖地坐在霍鐸身邊,她長大了不能如小時候那般親近父親,可挨得近些,還是會覺得心安。
霍鐸並不愛這些黏膩的飲品,可女兒要求,隻能硬著頭皮喝下去,唇上胡須粘了些,白煦煦的像山羊胡,破壞了他大將軍的威嚴與肅穆。暖漪親自動手給他擦拭了去,動作溫柔又快速。
“真不想將你嫁出去。”這話本不該說,隻是這句話在霍鐸心裏憋了許久,軟糯糯的小姑娘似乎是在他手心上長大的,一想到要將她拱手送出去,心痛就止不住。
暖漪被父親突然的感慨逗笑了,“那就一輩子陪著父親。”
“那不是誤了你。”霍鐸搖搖頭,問她:“你二妹妹定親了,府裏人可有嚼舌根的。”
自然是有的,暖漪不想叫父親知道這些,搖頭說沒有。
她明白的,霍鐸出身霍家雖是大家族,可畢竟是旁支,從小家庭人口簡單,對內宅裏的這些陰私並不了解,若不是如此,上輩子也不會讓蕭氏鑽了空子,養廢了暖漪。
霍鐸雖不知道詳細,可他並不是傻子,“若是有人胡說,你隻管處置。”
暖漪隻是笑,並不願意跟父親說內宅裏的手段,她當然可以像上輩子那樣任意妄為,殘酷處置下人。隻是這樣的手段若被有心人稍加利用,就成了她行為殘暴,心腸狠毒。她並不想莽撞行事,若真要處置什麽人,自然有法子悄莫聲息的出手。
“聽說你去看過阿驤了?”前麵的話不過是鋪墊,這句才是霍鐸想說的,仔細觀察著暖漪的表情,見她大大方方的承認去過,並沒有半分的羞怯。
這不是女孩子情竇初開的樣子。
霍鐸一邊慶幸女兒沒有動情,一邊又擔心女兒不開竅。他畢竟是父親,不好說那些女兒家私密的小話,他總是盼著女兒能過的順心滿意,找個相投的夫君,秦驤......明顯不是一個好的選擇。(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