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三個人約了在方樺家見麵，討論接不接受葉易康補習的事。祁蕭顏本拒絕的，這事她完全可以自己決定，方樺非得開個會議討論，她拗不過他，隻好約在他家見麵。

    由於複習看書忘了時間，她到了七點半才洗頭，洗完又吹幹，已過了八點，她摸著柔順的秀發，洗完頭發就是舒服，順順爽爽的，和她爸媽打了聲招呼就往方家去。

    方家大廳空蕩蕩的，隱約聽見了鋼琴聲，應該是姚言在彈鋼琴吧，方樺爸媽都不在家，隻有保姆在。

    打招呼後，她便自己上樓去，又得跨過那累不死人的樓梯，剛放鬆腳步經過方桐房間，悠哉地來到方樺房門口，忽然，腳步猛地邁不出去。

    明亮的房間，清新的淡藍色窗簾布垂墜在落地窗上，很是柔軟，旁邊有一台立式的實木鋼琴，是姚言在彈鋼琴，白皙的脖頸上是極好看的頭型，正跟著音符輕微晃動著，後腦勺那蓬鬆柔順的黑發，真讓人忍不住想上前摸一下。

    挺拔修長的脊背明明應該很迷人，偏偏被一隻手擋住了，那隻手環住了他的腰肢，身體挨著他，頭微微靠在他肩上，應該是很享受地在聽著美妙的琴聲，而那個身體的主人正是方樺。

    不知何時，眼淚濕潤了她的眼眶，喉嚨像被什麽堵住了哽咽著，一時間，整個人不禁發抖了起來，背後一陣涼意肆起。

    靜靜佇立了好一會，她才晃過神，調整了下情緒，幸好他們並未察覺她的出現。

    她輕聲地後退了幾步，眨了眨雙眼，把眼淚給擠出來抹掉，吸了下鼻子，假裝剛剛到來，高聲喊著：“謊話精、言，我來了。”雙手又抹了抹臉龐，盡量讓自己自然一點。

    待她出現時，姚言依舊坐在鋼琴前麵，而方樺已移到旁邊的椅子上了，假裝得很自然，像是之前就是這樣的。

    “你再不來，言就要回去了。”

    “言才不會呢，我沒出現，他肯定不會輕易就回去的，你個謊話精。”祁蕭顏努力扯了絲笑容，“言，彈鋼琴呢？”

    “隨便彈一下。”姚言轉身看著她，雖有點距離，她依舊感覺到他們那不自然的緊張感。

    “彈一首《Kiss The Rain》吧，言！”這是她很喜歡的一首輕音樂。

    姚言純熟地跳動著纖細的手指，他的琴技雖然不如齊曉曼，但也很不錯，輕飄飄的琴聲優雅地傳入了耳朵裏。

    沒過一會，保姆拿了水果上來，方樺起身，“言，別彈了。”說著在床邊不遠處的空地板坐下，“曹姨，水果盤放地上就好。”

    “謊話精，你這地板幹淨不幹淨，就往那一坐。”

    她是故意一說，別人可能不清楚方樺這個男生到底愛不愛幹淨，她可最清楚不過了，不然她也不會每次來他房間，就往床上一撲。

    被叫曹姨的保姆趕緊解釋道：“少爺的房間，我隔一兩天都會拖一次地板，一周會大清掃一次的，祁小姐盡管放心坐下。”

    “曹姨真好，謝謝你給我們準備水果。”

    “這是我應該的，少爺有什麽吩咐，我就在廚房，隨時叫我。”曹姨滿臉堆笑著離開了。

    祁蕭顏可勁地吃著水果，不時地看了看另倆人，他們也沉默著吃水果，三個人就這樣麵麵相覷。

    此刻，她看著他們那熟悉的麵孔，忽然覺得好陌生，好像自己一直都不了解他們，努力地讓自己表現得無恙，像往常一樣。

    許久，方樺先開了口，“說吧，補習的事如何決定？”

    “都說了是我自己的事，你非要...唉~”

    “那就當我多管閑事，趕緊吃完水果就散了，我們家水果還是值得讓你們跑一趟的吧。”

    方樺那幾分吃力不討好的感覺，惹得祁蕭顏和姚言相視一笑。

    “補習的事，我們先暫放，在停車場也說得差不多了，就樺你一意孤行。小妖，我比較想知道的是，在年段室除了老師說你和易康走得近這件事，是不是還有別的，補習是不是也跟那有關？”

    姚言心思還是縝密的，看出了些端倪，祁蕭顏本就不想瞞著他們，便坦誠了，“葉易康說，現在和我隻是純粹的同學關係，但不保證以後和我不會有超越同學關係的可能，而且他向老師保證絕不會影響學業，還承諾了...”她頓了頓，“承諾下次模擬考我的名次會上升三四十名。”

    “也太自傲了吧他。”方樺很是不屑。

    “不，我覺得那就是他的自信，一貫的自信。”姚言倒有點滿意的神情。

    “自信也好，自傲也罷，跟我沒關係呀，把我扯進去，搞得我老被動了，後麵更神奇，就那樣當著老師的麵牽著我的手離開，我也是傻得呀，竟然乖乖地跟著他一路回到教室。”

    “可你後麵不是明明白白和人家撇清關係了嘛。”

    方樺突然一個高聲，“當然得撇清關係啊，小妖對他又沒意思，憑什麽因為他讓人家誤會呀。”

    “小妖真的一點也不喜歡易康嗎？”姚言認真看著她問道。

    本啃著蘋果的她放慢了速度，眨巴著雙眼，忽然，方樺一躍身跳開了，“祁小妖，你猶豫了，竟然猶豫了，還什麽當眾撇清關係，這會怎麽就不敢說了。”

    “哎呦，你別衝動嘛，坐下，坐下。”她拉著他坐下來，“我必須承認，我並不討厭葉易康，哪怕昨天那樣的舉動確實嚇到我了，可要說喜歡嘛？”

    方樺又激動了，“又猶豫，還是不要自欺欺人了，小妖，你現在的表情跟口吻分明就是喜歡他的。”

    “沒有，真沒有，但...但也真的不討厭呀，而且...和他相處挺舒服的。”祁蕭顏閃爍其詞的模樣，另倆人看在眼裏。

    “祁小妖啊祁小妖，你死定了你。”方樺怒火中燒，氣不打一處來，卻無處發泄。

    “我...”

    姚言拿一塊菠蘿給方樺，讓他消消火。

    “好了，樺，你就別搗亂了，那也就是說因為對班主任做出承諾，所以他提出了幫你補習？”

    “應該是。”

    方樺警告式盯著她，“反正我是不答應，你找誰給你補習都好，就他不行。”

    姚言實在看不下去他總是莫名擠兌葉易康，“你別總對易康那麽大敵意，好不好？”

    “易康、易康的，你們什麽時候這麽熟啦？”

    方樺眼皮拉下得快合上了，她看著都不想理他，跟個小孩似的。

    “同學半年多了，本來就不陌生，況且我們在學習上經常交流，熟悉也是正常的吧，就你，老是看人家不爽，人家倒是惹你了嗎，也沒有不是，人家隻不過喜歡小妖而已。”

    “等等...”祁蕭顏好像又聽到了很不得了的話，“你說...葉易康喜歡我？”

    “難道還不夠明顯嗎？不然這個人能一直這麽敵視他？”姚言說著看了眼正不悅著的方樺。

    “這...”

    她很快回想了這段時間以來和他的相處，想到劉延的告誡，還有楊子君的話，現在姚言又這麽說，而且昨天的舉動，她忽然不敢繼續想了。

    姚言知道她煩惱了，輕笑了一下，“好了，你先不想這個，既然有承諾在先，那補習的事你怎麽想？”

    “言真的覺得我應該答應？”

    “是的。”

    方樺悶悶叫了他一聲，“言~”

    他不理他，繼續說：“不管出於什麽原因，最終的目的都是提高你的理綜，按照你現在的複習進度和方式，要提升並沒那麽容易，若是易康有更好的方式方法來教你，說不定能見效呢。他提出幫你補習，肯定是經過深思熟慮的，他自己也得學習不是，你何不試一下。再說，下次模擬考要是一點成效都沒有，再謝絕他繼續幫忙也不遲呀。”

    她欣慰地看著姚言，不愧是半個哥哥，凡事都為她著想，讓她懸著的選擇題一下子就解開了。

    可方樺不高興了，卻也不得不認可姚言說的，使勁地往嘴裏塞了好幾顆葡萄，慍怒地看著另倆人，“你可以接受葉神的補習，但是我有一個要求。”

    “要求？”

    “補習的地點必須在我家，我也會在旁邊一起學習。”說到‘學習’兩字，他心虛了下。

    “在你家？不方便吧，而且也會打擾叔叔阿姨的。”

    “方便，至於我爸媽，完全不用擔心，隻要是我學習的事，萬事可讓路。我是不會讓葉易康有機會和你獨處的，這個你絕對放心。”

    這種保護欲是怎麽回事，祁蕭顏跟姚言真的是對他無可奈何。

    “謊話精，不要搞得他好像要把我怎樣了，好不好。”

    “祁小妖，剛言都說出了他的心思，幸好你還算有點自覺，沒被騙，以後，我會好好看著你，你別被他的言行舉止給迷惑了，有我在也不怕他搞什麽名堂。”

    “什麽鬼？人家就沒那想法，你非得把人家想得那麽壞。”

    “是你太單純了。”

    她還是答應了，“好，我知道了，我答應你，要是我決定接受補習，地點就選擇在你家，好了吧？”

    “到時候言也一起。”

    “好~”祁蕭顏看著姚言笑了笑，對他說：“我聽你的，接受他的補習，但我要找他談一下，再最後決定。”

    “你自己考慮好，無論接不接受，都不要受周圍人的影響，專心複習，時間真的不多了，總感覺還有很多知識沒複習，可下一次模擬考又快來了。”

    “是呀，這種無止境的學習生活，真折磨人啊。”

    說到學習，方樺倒沉默了，姚言拍了下他，“你也是，多花時間學習，別總是上課玩自己的，下課又都不學習，你這樣子要是能進三大美院，那也是奇跡了。”

    “知道，知道。”方樺有口無心地應著。

    三人吃著水果又接著聊了好一會才散。

    回到家的祁蕭顏，看著窗前的那串紫白相間的風鈴，搖曳著發出了悅耳的風鈴聲。

    想到他們說葉易康喜歡自己，她就覺得有種複雜而說不清的感受，想著想著，又想到了剛看到姚言和方樺相依偎的那一幕，心緒就止不住要煩躁。

    為了不讓自己胡思亂想，她趕緊將一切都放一邊，看起書本繼續複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