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憶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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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
李雲逸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英招說的話,隻說了一半;師尊的話,卻是暗有所指。他心裏有疑惑,師尊的話他一時無法猜出,然而從英招的話語中,突破七重限製,凶險萬分,至於是怎樣的凶險,他並不知曉。如果現在是他麵對,會做出怎樣的抉擇?不突破?萬一有一日真元無法壓製那“詭異”的內傷......正想著,忽然窗前一個身影掠過——那身影輕捷如風,熟悉的味道。李雲逸嘴角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毫不猶豫,一縱身自窗口飄然而出。
一道身影不偏不倚,輕輕落在了大樹上,月光下,透過茂密而又巨大的樹冠,獨留出一個孤獨清冷而又倔強的背影。
李雲逸心中露出一個釋然的微笑,輕輕一躍,落在那熟悉的背影身旁,也不搭話,靜靜望著遠處寂靜的海麵,這不是別人,正是英招,白天的談話,需要一個結果。無論是否圓滿。
“來了。”
“你邀請的方式,總是很特別。還好,你很幸運,我是一個好奇心很強的人。”
“不問為什麽?”
“如果我對人有所請求,一定會告訴他是做什麽。”李雲逸說完,拋給他一個自信的笑。
“如果我不在了,替我,查清一件事。”
“什麽事?”
“不問我為什麽會不在?”
“你,在與不在,我,都會幫你。何況你,能過這一關。”
“突破七重很凶險。我,並沒有信心。”英招輕輕歎口氣,停了片刻,又接著說:“死,我不怕,隻是還有很多事,我——不甘心。”
“那就不突破,你要做的事,我們,一起去做。”李雲逸一字一頓的說道。
“有一些事,有一些人,需要足夠實力。”英招的話語之中,有一絲無奈,卻充滿了不可動搖的堅定。必須承認,無論在任何一個世界,想做一些事,都是要用實力來說話的。這一點,李雲逸深信不疑。
“魔係、玄係突破,我不知,風係、金係、火係需要催動全身真氣來淬煉真元,讓真元突破極限,而後涅槃重生。”
“涅槃?不就是讓真元死而複生嗎?武道修為,真元為本,這個靠譜嗎?”李雲逸聽得一聲冷汗,在這麽長時間的武道修習中,他深深的懂得,真元是修為之本,真元若毀,一身修為也就廢了,形同廢人,連普通人也不如,而那樣的人能承受這種巨大的落差嗎?多半會選擇自我了解吧。想到這裏,李雲逸終於明白了英招的話。
“金係乃至剛至陽之法門,在其中,肉身往往因無法承受衝擊而筋骨盡折,風係乃至陰至寒之法門,要經受颶風蝕骨、冰寒襲心之痛......”英招頓了頓,接著慢慢道,“而火係,至陽至純,真氣攻擊真元,要經受如烈火焚身之痛。”
“啊——”李雲逸驚訝的張大了嘴巴,“那得多久。”
“短則三日,長則七日。”
“如果七日還未突破呢?”
“真元必毀。”
“中途停止呢。”
“經脈受損,修為盡廢。”
李雲逸知道凶險,隻是未曾想到竟然要遭受如此的折磨。沉默片刻後答道:
“值得嗎?”
“命數。”
“你也要講命數?”李雲逸慢慢的轉向他,那白玉一般的麵容,俊秀清雅,本該是翩翩少年吟詩縱馬,卻偏偏背負了太多。這個世界充滿了異域特色,不斷地引起李雲逸的好奇之心,或者說。兩年裏幾乎每一天都有一些特別的事物在吸引著他強烈的好奇心和求知欲。然而隱隱約約中,英招的孤獨冰冷似乎已經訴說了他身世的不幸。他曾經無數次猜想過,但還是渴望英招可以親口告訴他。對朋友肝膽相照是刻在他骨子裏的,若非如此,當初他也不會自告奮勇毅然接受了獨自探索有生命跡象星球的任務。
那天,深深地刻在了李雲逸的心裏,飛船茫茫宇宙中探索了數月之後,一無所獲,二十四名誌願者多數已經失去了信心。編隊的任務隻有一個:尋找人類新的棲居地。雖然參加任務的編隊共有十二艘飛船,然而從最近的一次通話中,十二個方位的飛船無一例外都一無所獲。李雲逸剛剛鑽進休眠倉,忽然警報大作:一股無形的巨力正在拉扯飛船飛向一個未知的領域。此時,所有人隻有一個目標:全力擺脫巨力的吸引拉扯。飛船全力啟動,向著巨力拉扯的相反方向開足馬力,一個小時後,逐漸擺脫了巨力的糾纏,就在所有人都歡呼雀躍時,一個奇怪的信號傳來:巨力吸引的方向有靈長類生命生存的跡象。
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的信息傳來,隻有一個高級生命的信號。
然而並沒有人為此而歡呼,盡管每個人都心知肚明:這個信號源也許正是他們此來的任務。然而此刻,大家都選擇了沉默。那是一個未知的領域,如果飛船再度飛入其中,也許一切灰飛煙;如果真的是一個適合人類生存的棲居地,他們這艘飛船能否抗住巨力源的核心能量從容飛出。
“雞蛋不能放進一個籃子裏。所以不必飛船前往,派一艘飛行器獨自前往探查即可。”李雲逸微昂頭自告奮勇提了出來,不待大家反應,早已走向了飛行器起落艙……英招的聲音將他從往事中拉了回來。
“二十年前,中土神州這片大陸是隻有一個國家的,一個強大統一的帝國—藍庭帝國。它的存在讓四夷臣服,天下安定。突然某天,禦前侍衛統領英華受帝君之命到西陲召夏侯至帝都。帝君雖未言明,但英華知朝中有人密奏夏侯謀反,夏侯領詔回到帝都決然沒有好結果。西陲地處荒蠻之地,兩麵與北蠻西域接壤,蠻夷混居,常年衝突不斷,因此西陲之人不僅勇猛善戰,民風彪悍,善於養馬而精通騎射。數百年西陲安定,無邊患之憂,全賴夏侯之功。然夏侯之功、西陲邊民之強悍,帝君引以為患,欲以此為機,扣押夏侯,除其兵權。英華不知帝王心術,一味求情徹查,有奸佞之輩竟以同謀罪誣陷英華。最終帝君下旨,禦前侍衛統領英華遭滿門抄斬,隻餘一老仆帶遺孤逃出。”英招淡淡的說道,如同在講一個故事。
“這個禦前侍衛統領跟你的身世有關吧。”李雲逸淡淡道,一個古老的故事。李雲逸心中猜測出了幾分。“或者說,那個遺孤……”
“是我。老仆是我家總管七叔。”英招平靜的答道。
雖然李雲逸早已猜想到,但是此刻聽他說出來還是驚訝萬分。此刻他已經幾乎猜出英招要請他做什麽,也明白他為什麽總是一副冰冷的麵孔,唯獨癡心武學,身負如此深仇大恨,任誰也無法輕易釋懷的,即使英招修習的是火係,也無法溫暖那顆冰冷的心。
“幫你查清幾個小人?不止吧?”
“殺了。”
“額——你確定我有這個能力?你武力可強過我。”
“兩個七重宗師你都能擊敗。”
“報仇,親自下手會更好。但,我會幫你。”無冤無仇,下手殺人,李雲逸心裏還是有所芥蒂的,盡管今天有兩人因他而死。
“……”
“殺人不一定要用手中的刀。報仇,也不一定是直接殺了對方。既然要做,我希望可以做的更徹底一些,最好是撕開遮羞布,抓到幕後黑手,真相——更能告慰逝者。”李雲逸淡淡道,他清楚陰謀詭計比刀更讓人心怵。英招家確實冤枉,卻不是幕後黑手的目標,也許陷害夏侯都不是真實目的。二十年那場劇變之後,天下再無藍庭帝國,世間多了五個獨立國。這幕後黑手能量之大、密謀之縝密,世所罕見。
英招忽然轉過頭,眼中閃出從未有過的光。
“近期,有一個機會。”
“什麽機會?”李雲逸心中一驚,英招最近從未踏出雲來島半步,怎麽會知道外麵的消息,但心頭靈光一閃:是那個老仆七叔……“七叔真是良苦用心。”
“七叔是看著我長大的,待我如子。隻有突破至八重武尊境界,才有機會,對方至少兩個武尊。”
李雲逸內心思忖,七叔多半是武尊境界,假若是武尊以下,英招突破到武尊也沒有勝算,八重與七重不是差距,而是實實在在的壓製;應該也不是九重武聖,雖說武尊到武聖修為之路,沒有七重經脈突破那樣的凶險,但由地脈突破至天脈委實是天地之別。白天眼見墨離與大師兄交手,眾人中無一人敢近前。而二人也是遠離眾人幾十丈外方才動手。然而見識過金係九重經脈武聖真正強悍實力,李雲逸深知二人都未盡力。李雲逸了解了英招內心的想法,知道他一心修武,隻為報仇雪恨。事到臨頭,卻因自身能力不及而難以達成所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