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忍俊不禁，居然會有人以這種居高臨下的語氣誇讚自己，這是多少年沒有經曆過的事了。他幽幽道：“哦？你是要讓我感謝你的誇讚麽？”

    “當年孔子拜訪老子，讚歎其猶龍邪，世人以為隻是謙遜之辭，今日一睹曉夢大師風采，方知是肺腑之言！”扶蘇眼見自己請來的兩位貴客語氣越來越不對，忙出言打斷了兩人的談話。

    這一插話果然有效。曉夢的心思轉移了過去，她傲然道：“常無欲以觀其妙，常有欲以觀其徼。那是孔子的境界未到而已，否則就不會大驚小怪了！”

    “真是個傲嬌的小丫頭！”沈墨忍不住嘟噥道。

    “你說什麽？”曉夢境界極為高深，她的聽覺也自然遠非常人所比。沈墨雖然聲音極輕，但曉夢還是聽得清清楚楚。

    “你的輩分雖高，但你的輩分管不到我。你今年隻有十八歲，而我可是比你大多了。真是個不懂尊老愛幼的小丫頭！”沈墨調侃道。

    “什麽？”場中諸人立馬炸開了鍋，驚得目瞪口呆。誰也想不到沈墨竟會說出這麽一番彪悍的話來，居然敢稱曉夢大師為小丫頭，這是何等的狂妄，人們似乎感到將有一場大戰爆發。

    果然，任曉夢大師如何不在意世俗稱呼，聽到這麽一句話也不由微怒，她冷哼一聲，言道：“既然如此，我就來稱量你這位老人家的功夫！”

    “兩位大師暫且住手吧！”扶蘇苦笑著言道。他雖有不滿，但這兩人他誰也得罪不起。

    “公子，今日難得遇見天宗掌門這樣有趣的對手，在下見獵心喜，不知可否讓我等比試一場？”沈墨言道。

    曉夢大師雖不言語，但她眼中的神情表明了她的態度。她不希望扶蘇阻礙她與沈墨的比鬥。

    扶蘇哪能不明白兩人的心思，苦笑道：“也罷，今日既然是以劍論道，兩位又是棋逢對手，扶蘇就不打擾二位的雅興了！”

    沈墨一步邁出，下一刻到了場上。兩人相對而站。

    沈墨玩味道：“不知曉夢掌門想怎麽比？”

    “我們比內力！”曉夢言道。

    “內力？有趣！”自晉升先天之後，天地二橋打通，內力循環不息，生生不竭。沈墨自然不怕與別人比拚內力。

    “好，就依曉夢掌門所言！”

    沈墨與曉夢大師來到一處棧橋之上。橋下流水湍急，清澈見底。

    曉夢緩緩拔出佩劍，指向水麵。她真氣運轉，秋驪劍泛出耀眼的紫色光芒來。隻見流水仿佛受到什麽東西牽拉，紛紛跳出水麵，形成一個個質地光滑，圓如珍珠的小水滴來。

    曉夢心意一動，那一滴滴小水珠匯聚成一個“道”字，在水麵之上浮動。

    “不錯！”沈墨讚道。“以內力隔空擾動水麵並不算難，但曉夢掌門能夠控製每一束水流，化無形為有形，並使其凝聚成字，內力修的確了得！不過……”沈墨一頓，言道：“且看本座手段！”

    也不見沈墨有什麽動作，一把名劍突然出現在他的手中。

    “淵虹劍！”不少人神情微凝，認出了這把赫赫有名的寶劍來。勝七更是戰意盎然，恨不得直接衝上去跟劍的主人打一場。他曾經在這把劍下敗北，總有一天他還要找回場子。

    沈墨自是不知眾人複雜的心理變化。他一劍指出，瞬時一股吸力爆發當場，大量水珠被吸引到空中。沈墨心念一動，水珠以一種玄妙的方式運轉了起來。片刻後，也形成了一個“道”字，幽幽飄蕩在水麵上。

    這一下卻是難分勝負。兩個相同的“道”字在水麵上起伏，誰也看不出哪個高明。

    沈墨一笑，“道”字變成了一把利劍，向著曉夢所寫之字刺了過去。

    曉夢不慌不忙，一劍指出，她所寫的“道”字突然炸開，變化成一個三丈直徑的均勻巨球，隨即再次組合，變成了排列整齊的長方矩陣，以勢不可擋的氣勢向著利劍刺去。

    沈墨再次出招，利劍變換成陰陽太極圖，出現在矩陣之前，將前來的水珠全部磨滅，或者容納，轉化為自己的力量。

    這一場爭鬥真是異彩紛呈，眾人看的驚心動魄，神情激動。楚南公搖頭晃腦道：“曉夢雖年紀輕輕，但已掌握了道家天宗的絕技‘心若止水’和‘萬川秋水’，很厲害啊！至於沈先生，此人更是深不可測，老頭子根本看不透，老朽真是老了！”

    “這麽厲害？真是嚇人一跳！”公孫玲瓏笑著言道。

    水珠凝結而成的太極圖防禦無雙，任曉夢如何攻擊，它始終存在於水麵上方，幽幽旋轉。

    曉夢冷哼一聲，精神氣三元合一，再次一劍指出。這一劍下去，整個河道中的水流全部化成了一個個球形水珠，浮在了空中。

    一劍之威，厲害如斯！

    看著已經斷流的河道。眾人都目瞪口呆，一副見了鬼的樣子。人怎麽可以厲害到這個程度？這幾乎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趙高冷笑之色隱去，神情變得嚴肅起來。曉夢大師這一手超出了他的想象，事情似乎變得更加複雜起來。

    齊魯三傑麵色更是凝重。要知道，每一顆水珠都需要一股獨立的內力來保持它在空中的形態，控製的水珠越多，則人的內力修為越深厚。而此刻曉夢大師居然控製了十二萬九千六百顆水珠，而且每重內力中還同時包含著心若止水和萬川秋水兩種心法，其內力真是深不可測！

    沈墨也是麵色微凝，看著對麵。隻見十二萬九千六百顆水珠以一種玄妙的方式融合起來，眨眼的功夫居然融成了一滴水珠，在空中起起伏伏。

    “一元重水？”沈墨好奇道。

    “你倒是有些眼色，準備接招吧！”曉夢麵無表情，輕聲言道。

    在眾人驚異的眼神中，沈墨的雙眼開始變淡，眼睛裏一片虛無，看不出任何情緒。

    他的神情冷漠到了極點，像是高高在上的神祇，也像是無情無欲的天道。

    他就站在那裏，但在眾人的感知中，那裏虛無一人。這種極為矛盾的感官使眾人難受的吐血。不少人更是心中畏懼，仿佛他們麵對著的是天地之威，是不可匹敵的強大存在。

    楚南公的臉色終於巨變，他拄著拐杖，顫抖著言道：“天人合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