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你是螳螂,我是黃雀(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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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十來歲的訪客和他的家長一起離開後, 祝瑾年關掉沙盤遊戲室的空調,關好門出來,餘光見前台的琪琪一直衝她招手。她定睛看去,隻見琪琪帶著奸笑,指了指前方。視線被牆壁擋著, 她快走幾步,才發現好一陣子沒出現在工作室的聶羽崢悠然坐在單人沙發椅上,一旁的小幾上竟然還放著一束花。

    大家都已對他倆的關係心照不宣,走過路過,盡量平靜地和聶羽崢打招呼,按捺下心中的八卦魂。

    “聶……”祝瑾年開口, 很快聲音就小了下去,有些尷尬,調整一番,大方地走過去, 微笑道,“你怎麽來了?”

    “手頭的一項重要工作暫時告一段落, 來視察視察你的工作情況,順便接你下班。”聶羽崢起身,自然地將花束放進她的懷裏, “好幾天沒接你下班, 我有點不習慣。”

    “我知道你最近很忙。”

    杜格致拎著公文包出來, 先是一怔, 垂眼揚了揚唇角, 麵色平靜地走過去,一語雙關道,“冷不丁被你倆虐一把,改天罰你們請客賠我的精神損失費。”

    祝瑾年回以微笑,杜格致揚揚手告別,沒暴露出更多的個人情緒。他總是這樣知進退,顧全他人感受,對她的那點小意思也如同已經融化的堅冰,表麵上讓別的同事看不出什麽端倪。祝瑾年借口回去拿包,避免了三人同乘一部電梯。

    少頃,祝瑾年跟聶羽崢一起走進電梯,低頭看著花束,眼中幾分驚喜和羞怯。淡藍的繡球、粉雪山玫瑰、白乒乓菊,色調清淡雅致,又有種萌萌的美感。“做了什麽虧心事,怎麽想起要送束花兒給我?”

    “這些日子冷落你了,向你賠罪。”聶羽崢誠懇地說。

    她有點得意,故意挑眉說:“其實我這幾天也挺忙的……還真沒想起過你。”

    “忙什麽?”

    “當然是解決訪客的困惑嘍……”說到這個,祝瑾年有點心虛,“不過,也遇到些讓我覺得困惑的。他性格挺開朗的,有點大大咧咧,而且並不介意把自己的求助內容告訴別人,不僅如此,他還很希望集思廣益,讓更多的人幫他解決噩夢問題——他就是我以前提過的小K。”

    她把康堅揚的求助過程和近況說了一遍,“我們都以為公安局對閃電之死立案後,他常做的夢就會隨之消失,可那個夢就像痼疾一樣,時不時又冒出來。他來了好幾次,交談也好,心理測試也好,甚至催眠,都很難觸及那個夢產生的根源。他的原生家庭沒什麽缺陷或者問題,從小到大經曆的挫折並不多,內心跟他表現出來的狀態很一致,甚至可以說,他是來訪者中最陽光、最想得開的人,跟他熟了之後,交談、相處都挺愜意的,我有點糊塗了,那個夢到底到底該怎麽解?”

    “你特別欣賞他?”

    這關注的重點好像有點偏了吧?祝瑾年詫異地轉頭看看正在開車的他。

    他伸過手來,屈起食指,準確地在她鼻梁上刮了一下。

    “我都快要懷疑他家是風水不好了!”祝瑾年搖搖頭,“他家可是住在那個高官名流聚集的豪宅區,絕不可能出現風水問題,再說,一開始他也請了風水師傅……”

    “封建迷信。”

    “還是要相信科學,但用科學怎麽解釋呢?”

    “這個土豪到底住在哪裏?”

    “我想想……呃……好像是叫‘逍遙遊’。”

    聶羽崢眉頭輕輕一壓,“南山的‘逍遙遊’?”

    “對,就是那裏。我聽康堅揚說過,好幾千萬的房子啊,一下子就都賣光了,但直到現在,入住率還不是特別高。鵬市的土豪們就是買著玩,有錢就是任性。”祝瑾年厚顏向他求助,我們不是搭檔嗎?助理解決不了的問題,你這個主心理師是不是考慮伸出援手,嗯?”

    “你知道我很久不做心理谘詢了。”

    “你究竟為什麽放著賺錢的機會不幹啊……”祝瑾年哀怨地說。

    “你為什麽選擇做心理谘詢師?”

    祝瑾年心不在焉,隨口回答道:“我八卦。哦——我知道了,你不做谘詢的原因很可能是……”她壓低了嗓音,故意學著他一貫的語氣道:“‘我對別人的八卦沒有興趣。’——對不對?”

    “心理谘詢隻能聽到一小部分八卦,心理鑒定和分析能聽到所有八卦。這麽回答,祝老師滿意不滿意?”

    “你就哄我吧。”

    “我答應你。”胃口吊足了之後,聶羽崢鬆口,若有所思地說,“你跟他約一下見麵時間,我也很想見識見識幾千萬的豪宅。”

    祝瑾年見他這麽幹脆,調侃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啊……”

    他笑得十分狡猾,“早就說過,某個學藝不精的助理留下爛攤子,我不得不收拾收拾。”

    “那我就替他謝謝你了。”她趕緊捧場。

    “你現在是為了另外一個男人來求我?”

    “人家早就結婚啦!”祝瑾年翻個白眼,“而且我是為了工作室的良好形象和求助者的內心困惑著想,他是男的女的對我來說都一樣。”

    他長長地“哦”了一聲。

    祝瑾年哼了一聲,“你別隻顧著諷刺打擊我,畢竟呢,我這兒還沒出現過什麽移情現象。可某人就不同了,不光被移情,還不明不白被許多不明真相的群眾當成已婚人士。”

    “祝瑾年,你在這件事情上真是伶牙俐齒,我說不過你。”

    “哈!哈!哈!”她幹笑三聲。

    “所以我不準你再說。”他話音剛落,就趁著停車等紅燈的間隙鬆開安全帶,吻住她的唇。

    綠燈亮起,祝瑾年揉揉下唇,嗔怪地瞅他一眼,又無奈地搖搖頭,“我原本看你今天心情特別好,怎麽說沒幾句就吃大醋呢……禾詩蕊找到了嗎?”

    “我心裏有個猜想,但沒有充足的證據。所以,我把自己初步的判斷告訴了沈子平,相信他們會利用偵查手段查清楚,到時候,再去證實我的猜想也不遲。”他淡定地扶著方向盤,“禾詩蕊身在何處仍舊是個迷,畢竟十年了,一半靠人為,另一半靠運氣。即便找到了,對沈子平來說也不見得是件好事。”

    “對男人來說,是不是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的?”祝瑾年語帶嘲諷地說。

    “這個問題我從來沒思考過。”聶羽崢停頓一下,目光移到她身上一秒,又補了一句,“畢竟想得到的都得到了。”

    “不愧是研究心理的,自我調整能力就是強。有些東西眼見著就是得不到,你幹脆就不想。”她故意抬杠,“比如——幾千萬的豪宅。”

    聶羽崢不疾不徐地打著方向盤,“既然你這麽說,待會兒鄙人就帶你去寒舍參觀參觀。”

    “你那兒怎麽能叫寒舍呢?”她接茬,“應該叫貓舍。”

    “你說貓舍就貓舍……貓舍缺一個飼養員,你考慮考慮?”

    祝瑾年撐著下巴,轉頭看窗外的風景,“那我就考慮考慮。”

    聽了這話,聶羽崢的唇角浮現一道淺淺的笑紋。

    ——————

    林睿急吼吼地推門進來,“沈副,我們回來了!”

    沈子平的目光從電腦屏幕上移開,“怎麽樣?”

    “聶組長上次說得沒錯,這個陶曉伊沒什麽主見,聽風就是雨,習慣性地按照別人的要求和吩咐去做,基本不動腦子去思考,而且,不斷地把責任推到別人身上,總是強調自己是個執行者。她跟我們說了鎖宿舍的原委,是他吩咐的——”林睿指著記錄本上的一個名字,“勸章靖鳴自首,也是他的建議。章靖鳴那屆原本的輔導員生孩子去了,她是臨時帶的這個年段,出了這種事,她心裏麵很慌張,收走章靖鳴的鑰匙之後就急著去找其他的舍友,我問她走的時候,門到底關沒關,她不願意正麵回答我,後來說關了,表情卻很不自信。我覺得問題就出在這裏,萬一門沒關上呢?最後,她向我們保證,鎖宿舍之後絕對沒有人來找她要過鑰匙。”

    沈子平皺眉盯著那個名字,有些愕然。

    “沈副,下一步,我們查什麽?”

    沈子平回神,心裏深感事件的複雜,卻不得不接著查下去,“聶羽崢說,播放第二張儲存卡照片時,章靖鳴看了沒幾張就發現不是自己拍的,這說明這個跟蹤狂的頭幾張照片是‘獨家’,連章靖鳴都沒有拍到過。我記得前十張照片內容為禾詩蕊參加學院迎新晚會時的一個歌唱節目,每個學院的迎新晚會都會全程錄像,而且刻成光盤,發給每個參與者。林睿,你跟小高、強子一組,聯係那一屆的校友,找一找誰還保存著光盤,著重看禾詩蕊登台時台上台下的鏡頭。陳昱跟阿鐵、大竹一組,負責重看禾詩蕊失蹤前後的監控錄像,但不是要你們找禾詩蕊,而是找這個人……”

    他用筆在記錄本上點了點,接著說,“找他以及他的常用交通工具,進出的時間、身邊的人、是否有異常的舉動或者其他你們認為可疑的地方,一幀一幀給我仔細看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