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這世間可有魂靈的?(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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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它洗個澡, 比對付你還累!”祝瑾年半身濕透,氣衝衝地拎著奶包過來告狀。
“我很難對付嗎?”聶羽崢反問,把書放在一邊,接過濕淋淋的奶包, 用毛巾包好,耐心地擦拭著。在浴室裏叫得比殺豬還慘的奶包安靜下來, 閉眼享受,它和它的房東聶羽崢如出一轍,似都為了壓榨祝瑾年而生。
她無語地看著這和諧的一幕,筋疲力盡地抬手擦了擦還在滴水的一側發尾,轉身要去收拾浴室。這時,他出聲叫住她,“站住, 讓我多欣賞一會兒。”
“欣賞?”祝瑾年詫異, 她現在頭發蓬亂, 一身狼狽,“我落魄的樣子就讓你那麽舒爽?”
“不要拿女人的審美去揣摩男人。”聶羽崢勾起一邊唇角, 目光在她濕淋淋的上衣上遊移著, 乳白色棉麻的布料緊貼她的身體, V領間隱隱若現顏色略深的溝壑, 腰腹清晰的曲線起伏,說是欣賞, 一點不誇張。
“你在不工作的時候, 思想跟大部分男人一樣膚淺。”她撇撇嘴, 還是忍不住笑了出來,到浴室擦幹了水,換了套衣服出來,奶包已擦得半幹,躺在能曬到太陽的一塊墊子上,昏昏欲睡。
“你接著欣賞吧!”
聶羽崢抬眼,又移開目光,“沒興趣了。”
“混蛋……”
聶羽崢往咖啡裏加了半杯奶、一顆黃糖,端給祝瑾年。
“看什麽呢?”她抿了一口,拾起他方才看了一半的書——賓夕法尼亞大學精神病學教授Beck先生編寫的《人格障礙的認知治療》,她翻了兩頁,覺得還挺有意思,正要認真看,隻聽他說——
“期末不考這個。”
她腦後降下幾根黑線,“我已經不需要校園論壇幣了……”
“Of course,你憑著那個帖子賺夠了,上學期的及格率是我出卷以來最高的。”
“呃……”她放下書,強行扭轉話題,“前幾天聽千惠說起過,工作室將重新編製一套新的自陳式調查問卷,由你負責?”
他頷首,坐在她身側,她自然而然躺在他懷裏,他低頭輕輕吻了她一下,“不談工作。”
祝瑾年眨眨眼,“那就……談談情,說說愛。”
“好,你說,我聽。”
“怎麽是我說?”
“你話多。”
“你又拐彎抹角諷刺我?”
“我在誇你。”
“不信!”
“話多說明思路清晰且迅速,每一句都讓人勝讀十年書。”聶羽崢的奉承說得非常真摯。
“哼,你現在是喜歡聽,過一陣子,或許一年,或許七年,恐怕你聽見我的聲音的煩。”祝瑾年打開了話匣子,“我接待過好多已婚的女性訪客,都抱怨過同一件事,婚前總不厭其煩配她們散步、逛街、打情罵俏的男人在變成老公沒多久,兩人之間就沒什麽話題了,她說什麽,對方都不理不睬,就算穿上新內衣,對方也當沒看見。總之,新鮮感全無,真的就像走進了墳墓,怎麽絞盡腦汁製造新玩意,對方永遠發現不了。”
“我換了一種咖啡豆,你發現了嗎?”棋局還未開始,聶羽崢直接將軍。
她愕然,趕緊起身要去再嚐一口,卻被他拉著又窩回了懷裏,“瞎揣摩,別人是別人,我是我。”
“你就這麽確定,自己與眾不同?”祝瑾年一哂,“說得好像結過好幾次婚似的。”
“即便你現在換上新內衣,我也不會多看一眼。”聶羽崢保證道,掩上雙眼,“不信,你換上試試。”
祝瑾年感覺自己再次被他斷章取義調戲人的技巧打敗了,她計上心頭,點了點頭道,“本來就是新的,你沒發現罷了。”
聶羽崢馬上移開手掌,對上她帶著幾分戲謔的雙眸,他挑眉,“是新是舊,眼見為實。”
“某人剛才還說不屑一看的。”
“某人剛才還在抱怨‘穿上新內衣,對方當沒看見’的行為是罪大惡極。”聶羽崢翻身壓住她,“草民怎敢知法犯法?”
祝瑾年掙了兩下,無奈叫道:“騙你的騙你的!”
聶羽崢大致也看到了,搖搖頭,“果然受騙了。”
“聰明如你,竟也慘遭欺騙啊……”她幸災樂禍地笑彎了眼,戳了戳他心口,“你最擅長的心理分析呢?最引以為傲的智商呢?色字頭上一把刀,也砍去了你不少IQ啊。”
聶羽崢點了點她的鼻尖,“我一向與人為善,沒想到你祝瑾年是這樣的奸邪小人。”
“跟你學的。”
“好的不學,專門學壞。”
她挑眼看住他,“你也承認你壞了?”
“承認。”
“大壞蛋還不把我放開?”祝瑾年推了他幾下。
“壞蛋承認自己壞之後通常都打算做更壞的事情。”聶羽崢雙手扣住她的手腕,“而且,沒有男主角會來救你。”
“你怎麽知道沒有?”
“因為,我就是男主角。”
——————
祝瑾年迷迷糊糊的,隻聽見手機震動的聲音,她睜開眼,發現自己正趴在聶羽崢身上,兩人都不著寸縷,她腰上僅象征性地蓋了一件他的家居T恤。
天色已暗,她不知道自己和他何時一起睡著的。
聶羽崢也醒了,一手攬住她,一手伸到旁邊撈手機。夜幕下,手機屏幕上“鄭文秀”三個字十分醒目。他僅瞥了一眼,就調成了靜音,任對方繼續呼叫著。
祝瑾年趴在他胸口,“不接嗎?”
“你接。”他慵懶地答,嗓音低沉,充滿雄性動物吃飽喝足後的饜足。
“算了吧,隻怕電話裏那位不是鄭老師,跟上次似的,一接起來劈頭蓋臉就叫‘老公’,雖然不是真跟別人的老公躺在一起,可我還是會有罪惡感的。”
他的手伸向她的腰側,不輕不重又略帶色.情地揉了兩下,“那不是更刺激?”
“男人的惡趣味……”
聶羽崢語氣了然,“應該是鄭文秀本人。”
說話間,震動聲已停。祝瑾年撐起身,搖晃著小跑幾步,將燈打開,一下子又覺得有些尷尬,趕緊又摁滅,回到沙發旁扒拉出自己的衣服摸黑穿好,才又開了燈。
一看,已是晚上8點多。
半個下午的纏綿,盡管已睡了個長長的“午覺”,可她隻覺得身子仍很倦怠,癱進沙發一側的貴妃椅,什麽都不想做,就想繼續葛優癱。
聶羽崢套上黑色運動褲,倒了兩杯水回來坐下,望著手機若有所思,又好像在等著什麽。
祝瑾年膽子大了起來,用一種二奶的嬌聲逗他道:“想確認究竟是丈母娘打的,還是老婆打的,直接回撥過去不就清楚了?”
他看向她,眼中既有無奈,又有幾分縱容。
這時,手機再次震動起來,卻不是鄭文秀,而是沈子平。
他把手機豎起來朝向她,“我等的是這個電話。”
“你說什麽就是什麽。”祝瑾年笑,“快接快接。”
“一會兒再修理你。”他伸手點了點她腦門。
“我剛從鄭文秀家出來……”沈子平的聲音聽上去有幾分激動,“按你說的,我們去問她禾詩蕊向曹義黎告狀的事,你猜她說什麽?她有天在曹義黎的相機裏發現了許多禾詩蕊的照片,覺得很不尋常,就問他是怎麽回事,他說,相機是一個學生的,叫章靖鳴,禾詩蕊拿著這個相機向他揭發章靖鳴偷拍、騷擾自己的事,順便還拿出了章靖鳴寫給禾詩蕊的幾封求愛信。這就是鄭文秀為什麽知道禾詩蕊跟曹義黎反映過此事的原因。而據我們掌握的線索,章靖鳴的相機從來沒有被別人拿走過,更何況是被禾詩蕊,這說明鄭文秀以前發現的那個相機和照片根本就是曹義黎的,他不想被老婆知道自己跟章靖鳴一樣,也對禾詩蕊有非分之想,恰好,禾詩蕊又真的找他反映過這些事,所以找了個借口,把自己拍的照片推到了章靖鳴身上。”
“具體時間?”
“她說記不清楚了,隻記得這事發生後沒多久,禾詩蕊就失蹤了,所以她也一直認為是章靖鳴幹的。”
“照片給她看過?”
“看了,沒用,唉!太久遠了,除了章靖鳴那種變態,誰能記得十年前的照片內容?”沈子平回答,“依我看,90%是曹義黎了,不但符合你給出的側寫,還有他老婆的話為證。當務之急,就是找證據,明天我就聯係技偵,把他以前用過的電腦什麽的全部檢查一遍。幾年前的大火燒掉了曾大強家裏的一切,留下的物證太少,要不是你一直堅持曹義黎的動機有問題,恐怕我們也不會把他們倆的過節跟禾詩蕊聯係在一起。”
“抬舉。我不做刑偵,隻對涉及重大刑事案件嫌疑人做心理評估,能接觸到的案件線索很有限,談不上指導辦案。”
“別謙虛,說真的,我謝你還來不及。”
聶羽崢垂眸思忖幾秒,在沈子平即將掛電話之前,忽然說:“還有一項內容,也一並查。”
“……什麽?”
“曾大強被殺前半年左右,曹義黎取款5萬,被殺前一天,他取款15萬,兩次一共取了20萬。但是,禾詩蕊失蹤當晚,曾大強就莫名其妙地出現在曹義黎的車內,一起出了校門,他們的金錢往來恐怕不止兩次。你需要查一查曾大強對曹義黎的勒索真正發生時間,我懷疑遠不止半年。”
沈子平鄭重地點點頭,“我會安排人手重新查的,另外,逍遙遊那兒挖出的屍骸,我讓林睿留心一下DNA比對結果。”
“如果曹義黎就是那個一直隱藏在幕後的跟蹤狂,一定可以從對他的調查和心理分析中找到突破點。”
“調查交給我,心理分析還得麻煩你。不過他都失蹤那麽久了,你連跟他交談的機會都沒有,怎麽去分析他的心理?”
“你隻要確認他就是跟蹤狂,我就能利用跟蹤狂的共性特征試著找一些蛛絲馬跡。”
“你所謂的蛛絲馬跡會不會早就被銷毀?”
“跟蹤一旦超過6個月,就會發展成絕對的迷戀,這就是章靖鳴至今對和禾詩蕊長相相似之人糾纏不休的原因。在這種情況下,要一個跟蹤狂銷毀和目標有關的東西,他恐怕舍不得。心理變態是不能用正常人的邏輯去揣摩的,這一點你必須清楚,如果曹義黎就是這樣的變態,我們就不是在跟一個普通人較量,所有能用在你我身上的邏輯,用在他身上,就是不合適。”
沈子平心情大好,“能被你歸為正常人一類,是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