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之寒對顧珊珊的病情沒興趣，但他第一次見到顧北檸露出這樣的表情，忍不住多問了一句：“怎麽了？”

    “顧珊珊也是絕了，竟然能把普通的細菌感染作成現在這個樣子。”顧北檸真情實感地表達著自己的欽佩。

    平時顧北檸總是拒絕與人有太多的交流，傅之寒每次想與她靠近些，又總是苦於沒有話題聊開。

    這次既然提到了顧北檸專業領域的東西，傅之寒覺得這或許是一個能夠更好拉進與她之間距離的話題。

    “她怎麽作的？”傅之寒問。

    “這是顧珊珊最初的化驗報告，上麵寫得很清楚，隻是細菌感染，服用抗生素和外塗藥膏就可以。”顧北檸把顯示著電子版化驗報告的手機朝傅之寒那邊送去，中途想到他還在開車，又把手機收回來，換做言語給傅之寒解釋。

    “這是中規中矩的治療方法，對於大多數的細菌感染都有效。而且，據第二次的複診報告顯示，顧珊珊之前乖乖遵醫囑服藥之後，她腿上的感染情況改善了很多。”

    傅之寒雖然對顧珊珊如今的病況並不清楚，但傅顯宏告訴他，顧珊珊都因為細菌感染而接近癱瘓了，肯定是後來又出了什麽事。

    “她後來沒再聽醫生的話？”傅之寒問。

    顧北檸點點頭：“嗯。醫生最初給她的治療方案雖然有效，但見效速度比較慢，屬於慢慢養回來的那種。這世上大多數病都是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能一劑藥就根除病灶的還是少數。”

    她以為傅之寒是對這一類的知識有興趣，正好自己也懂，便為傅之寒多科普了些，“顧珊珊應該是嫌棄正規醫院的醫生給的治療方案見效太慢，就自己另外去找了不靠譜的野郎中。有段時間我聞到她身上有說不清味道的草藥味，雖然我無法確認裏麵具體有哪些藥，但能聞出來的幾味藥都和她的病情是相克的。非但不會對她腿上的感染有好處，而且還會加重她的病情。”

    說到這裏，顧北檸歎了口氣，有些自嘲地說，“我那個時候還提醒過她停藥呢。不過，她應該是沒聽。”

    顧珊珊欺負過顧北檸和宸寶，即使現在她沒事，傅之寒也不會讓她好受。現在顧珊珊自己作大死，傅之寒隻需要負責把能夠為她治療的專家攔住，不讓他們去為顧珊珊診治就夠了。

    這些傅之寒沒有告訴顧北檸，甚至覺得顧北檸就是太善良了，當初居然還記得提醒顧珊珊一句妥善用藥：“不用管她，現在她這副樣子，是她的福報。”

    顧北檸意外地看向他。

    正好前方是個紅燈，傅之寒將車停下來，下意識地扭頭去看顧北檸，正好與她的眼神撞上。

    四目相對，傅之寒從顧北檸澄澈的雙眸中讀出了一絲打趣的意味。他忽然有些緊張：“怎麽了？”

    顧北檸想了想說：“很少見到你說這麽促狹的話。”

    傅之寒回想自己剛剛說的話，覺得已經很委婉了。但顧北檸既然說他促狹了，那他肯定是促狹的。

    好男人，就是要聽媳婦的話。

    傅之寒順著她的話說下去：“本來就是顧珊珊罪有應得。她如果不亂用藥，如今也不會這樣。”

    “這倒是。”顧北檸一直都知道傅之寒沒有將顧珊珊放在眼中，或許隻是話趕話說到這裏而已，也就沒再把這事放在心上，繼續低頭去看顧珊珊的診斷報告。

    紅燈變綠，傅之寒啟動車子往前開去。因為剛被顧北檸這麽評價了，他怕自己在顧北檸心中的形象打折扣，有些不適應這樣的安靜，沒話找話：“後麵的報告怎麽樣？”

    “報告的結論差不多是一張比一張差吧。”顧北檸道。

    傅之寒疑惑：“她之前聽信野郎中導致腿上惡化，後麵再去醫院就醫應該是意識到自己找到的偏方有問題。但實際情況是繼續惡化，是醫生拿她的情況也沒辦法了麽？”

    顧北檸快速把後麵自己還沒來得及看的診斷報告瀏覽了一遍，大致得出結論：“起初應該不是醫生也沒辦法了，而是他們提供了正確的治療方案，但顧珊珊沒聽。”

    這下傅之寒是真的不懂了：“她都吃過野郎中的苦頭了，為什麽還不聽醫生的話？”

    顧北檸以前雖然長期泡實驗室，但其實也在公立醫院做過很長時間的實習生，見到過形形色色的病人。說到這個問題，她忍不住苦笑了下：“其實有些病人的心理很矛盾的。生病後，這些病人一方麵會尋求醫生的治療，但另一方麵他們又不是很信任醫生，總覺得現在的醫生都是不學無術，都是騙人的。”

    顧北檸曾經身為一個醫生，要不是親眼見過太多這樣的病人，都很難相信這種情況其實是大規模存在的，“他們就醫後，如果不能在短期內迅速見效，就會直接覺得這次的診療沒用、這個醫生是個騙子。接下來，有不少人就會去聽信一些偏方。”

    傅之寒頭一回聽見這樣的事，覺得打開了新世界的大門：“都有什麽偏方？”

    因為都是些無稽之談，而且時間久遠，顧北檸都有些不記得了，她便挑了個自己還有點印象的病案：“舉個例子吧，比如說痛風。醫生給出的醫囑是吃藥、注意飲食、減少嘌呤攝入。但有些人的病情如果沒有迅速緩解的話，藥就不吃了。但這個時候如果有人告訴他們，吃什麽狗寶、牛寶有用，他們就會趨之若鶩，寧願費力去高價買這些、吃這些，也不願直接去醫院藥房配藥。”

    傅之寒想起自己有時候上網查資料，也會在一些網頁的角落處看到類似的新聞，皺眉道：“國民的科普任務還是任重道遠。”

    “嗯呢。”顧北檸點頭表示讚同，“其實這還算好的，畢竟這些東西吃不出問題來。比較難弄的就是像顧珊珊這次遇見的野郎中，給的偏方非但沒有用，反而還導致病人病情加重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