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番外:哄媳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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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訂閱比30%及以上的讀者能看到, 否則會延遲兩天, 補足可立看  顧青山跳下瓜鋪, 去鍋裏拿了兩個涼涼的高粱麵餅子吃, 到河邊喝了幾口水。七月底的大山裏已經很冷了, 他把身上的短褲短褂脫下來, 換上一套洗的發白的長袖衣褲,腰上別了一根短木棒,手裏握緊了鋼叉。

    遠遠地望了一眼炊煙嫋嫋的小村莊,這裏是他從小長大的地方, 一灣碧水在村邊拐了個灣, 沿著山腳流走了。村裏有他喜歡的姑娘,此刻或許她正坐在灶前燒火煮飯。他多麽希望能和她成個小家,能每天吃上她做的飯菜。

    “寧馨,希望老天爺保佑, 讓我活著回來, 獵些值錢的東西, 蓋上新房子,娶你回家。”小夥子用力握了握鋼叉, 留戀地看了一眼村子,腦海中又浮現出姑娘巧笑倩兮的身影,便毅然決然的轉過身, 鑽進了深山了。

    山腳這一帶是沒有野獸的, 從半山腰開始有些野雞、兔子之類的小動物, 但是他想獵的是猛獸, 就得去高處密林之中才行。

    一般人打獵都會選擇白天,因為人的眼睛晚上視力不好,而很多野獸卻是可以夜視的。而顧青山不同,他從小就有一個天賦,晚上能視物,看的和白天差不多一樣清楚。

    走了約莫一個時辰,弦月已經升的老高了,除了風吹樹葉的沙沙聲,並沒有什麽動靜。野狼山是太行山脈之中的一座,與其他山峰相連,莫非野獸們跑到其他山頭上去了?

    正猶疑間,忽然看到一個碩大的頭鑽出了灌木叢,竟然是一頭野豬。顧青山興奮的兩眼放光,瞧著它走出灌木叢,目測著足有二百斤的樣子,若是獵到它,就不用愁蓋房子。他暗暗握緊鋼叉,趁野豬還沒有發現有人的時候,雙手使上全身的勁兒把木柄攥的牢牢地,腿上猛然用力跑了過去。

    一身衝勁,加上兩臂的力氣有如千鈞強弩,飛快地衝了過去。

    那畜生也十分靈敏,大耳朵一動,覺得有危險,便毫不猶豫地往前一躥。鋼叉刺破了它背上的皮肉,直直地戳進了兩人合抱的老鬆樹裏。沒能戳到野豬的脖子,顧青山急了,想趕緊把鋼叉拽出來,卻發現它牢牢的釘在樹幹裏,根本就拽不動。

    那野豬背上受了傷,並沒有急著逃走,而是掉頭回來了。

    受了傷的野獸像瘋了一般衝了過來,顧青山拚命地往下拽鋼叉,卻因用力過猛,木質的叉柄斷成兩截。與此同時,野豬尖尖的獠牙劃過了手臂,衣衫破裂,鮮血流了出來,鑽心的疼。

    顧青山隻得棄了鋼叉,抽出腰間別著的短木棒,狠狠一下子打在了野豬頭上。那家夥似乎被打的有點暈,趁它愣神的功夫,他撒腿就跑。野豬嚎叫著追了一陣就不知跑到哪去了,顧青山倚在一棵大樹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

    這算是撿回了一條命麽?可是打獵蓋房子的願望卻是不能實現了。他沮喪的想哭,剛才狂奔的時候,手腕腳腕都被荊棘劃傷也沒感覺到,隻沉浸在無法圓夢的悲傷之中踉踉蹌蹌的下了山。

    當他無力地趴到瓜鋪上的時候,東方已經發白了。迷迷糊糊地睡了一覺,再睜開眼,天光已經大亮,眼前正對著的是寧馨潔白如玉的小臉和一雙關切的眸子。

    “青山哥,你是不是生病了?從沒見你睡到這個時候的。”寧馨關切問道。

    顧青山扯著嘴角勉強一笑:“寧馨,我沒事。”

    他的目光太熱烈,讓寧馨下意識地垂下了頭,卻驀地發現了他手臂上的血跡。“青山哥,你受傷了?快去村裏找胡郎中瞧瞧吧,傷口好像還挺深的呢。”

    胡郎中是村子裏赤腳郎中,醫術不咋地,但是包紮個傷口,治個風寒之類的還是可以的。而顧青山此刻心如死灰,哪還有心思去瞧病,連說自己沒事。寧馨拗不過他,就跑到自家菜地裏,摘了一把三七葉子,用菜刀的木柄搗爛,小心翼翼地給他敷在了傷口上,又從袖子裏掏出自己的細棉布小手絹給他包紮好。

    顧青山呆呆的瞧著她忙活,他傾心的小姑娘,溫柔又善良,卻娶不上。唉!

    “你們幹嘛呢?”寧浩以為有什麽好玩的東西,屁顛屁顛地跑了過來。

    小手絹上帶著寧馨清新溫熱的體香,雖不濃烈,可是卻足以縈繞在顧青山心頭,其他的血腥味和三七的草藥味都聞不見了。他笑笑說道:“昨天晚上,我想去山上打獵,誰知遇到一頭凶猛的野豬,被它的獠牙劃傷了。”

    “野豬啊,”寧浩雙眼亮晶晶的,“青山哥,下次你去打獵叫上我吧,我也想去。”

    寧馨瞪他一眼,訓斥道:“瞎說,你才八歲,怎麽能去打獵呢,還不要了你的小命?青山哥,你也別去了,咱們村裏已經好幾個人丟了命,你今年的西瓜收成不是挺好的麽,幹嘛還要去拚命?”

    幹嘛還要去拚命?

    顧青山咀嚼著這句話苦笑,看向寧馨的眼光既癡纏又似乎凝結了千言萬語。

    寧馨正專注地看著他,他一直蔫蔫地用下巴支在瓜鋪上,忽然抬起頭來用這樣的眼神望進她眼底,讓寧馨有點不自在。

    顧青山忽然想起昨天特意給她買的糕點,就用沒受傷的右手摸出包的整整齊齊的芙蓉糕,抿了抿唇,朝寧馨推了過去。“寧馨,這是我昨日特意為你生辰買的,就吃一口吧。哪怕……隻吃一口,也算我沒白買。”

    他修長的手指觸在油紙包上,微微顫抖著打開草繩,滿目祈求地看一眼寧馨,就趕忙低下頭去,臉色慘白。

    寧馨默默地看著他,又掃了一眼芙蓉糕,雙手絞在了一起,卻沒有動手去拿的意思。

    寧浩在一旁卻看不下去了,不就是一塊糕點麽,家裏經常有的,吃就吃唄,真不明白這倆人在磨嘰什麽。他剛把小黑手伸到紙包邊上,就被寧馨白嫩的小手拍了手背:“青山哥受傷了,就該吃點好吃的,你搶什麽?”

    “哎呀!誰搶吃搶喝啦?人家青山哥都說了,是為了你生辰才買給你吃的,你就吃一塊唄,你們女人真費勁!”寧浩沒耐心了,不再理他倆,跑到菜地裏摘菜去了。

    “寧馨,你就吃一塊吧。”顧青山鼓起勇氣抬頭看她。

    “嗯。”寧馨輕輕應了,伸出小白手捏起一小塊,緩緩放在嘴邊。

    顧青山看著她紅唇微張,用瑩白的貝齒咬下一塊,粉紅色的舌尖兒一卷,在嘴裏研磨化了。

    他的心也快要化了。

    大手不由自主的摸到了枕頭底下,摩挲著那一對珍珠耳墜,卻不敢拿出來。

    顧青山顫抖著嘴唇,想說句什麽,卻突然聽到村子裏傳來急促的銅鑼聲。一般都是有大事發生的時候,才會這樣沿街跑著敲鑼到裏正家集合。

    青山驚得一下子坐了起來,寧馨也望著村子的方向喃喃自語:“出什麽事了?”

    三個人急急忙忙地跑回村裏,發現寧馨家偌大的庭院裏已經站滿了人,村裏的幾位老人家都在,和寧馨爹一起站在台階下。

    沒等寧馨說完,侯氏已經大怒:“沒生孩子怨我嘍?你三嬸都三十多歲了,成親十幾年都沒孩子,要說肯定是你們家風水不好,怪不到我頭上。”

    寧馨趕忙解釋:“我不是怪你,我是說,換成別人家,是不會這麽好脾氣的。大嫂,你……你不愛聽,就當我沒說……”

    “你放開我,別擋著我去過好日子。”侯氏狠狠一把撓在寧馨手上,尖利的指甲撓出了兩道血印子。

    寧馨鬆了手,看著侯氏豐腰肥臀的背影一扭一扭的離去,兩行熱淚滾了下來。

    “寧馨妹子,怎麽哭了?”顧青山趕著新買的馬車到了寧家門口,就見寧馨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門口落淚,心疼的他直吸氣。

    寧馨抬手擦了擦淚,轉頭用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顧青山:“青山哥……我大嫂走了,她說和離,不要我大哥了。”

    顧青山歎了口氣,安慰道:“這麽無情無義的人,走了就走了吧,不值得你傷心。”

    寧馨打開大門,讓他把馬車趕進院子裏。“我不是哭她,是心疼大哥。這些天,大哥有時明白,有時糊塗,等他清醒的時候,要是看不見大嫂,肯定就知道大嫂拋棄他了。這樣,他會更難過,更自暴自棄了。”

    顧青山把馬拴在桂花樹上,從馬車上拿下來幾包糕點,一塊豬肉,一盒人參,進屋去看寧斌。

    寧浩昨晚已經聽說顧青山回來了,今天倒也沒意外,很歡喜說道:“青山哥,你長這麽高了呀!也比以前俊了,簡直是咱們十裏八村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了。”

    顧青山把東西放到桌子上,伸出大手愛憐的摸摸寧浩的頭:“小浩子也長高了不少呢。”

    寧馨一瞧炕上還是亂糟糟的一團,大哥歪著身子橫在那裏,趕忙上前去扯炕布:“青山哥,你先去堂屋裏坐會吧,家裏太亂了,我和寧浩收拾一下。”

    顧青山長臂一伸,捉住寧馨肩膀,把她推到外間:“你一個大姑娘,怎麽能幹這種活兒呢,去廚房給我倒杯水,我渴了,聽話。”

    他的聲音,溫柔中帶著不容拒絕的關愛。寧馨紅著臉去了廚房,顧青山把寧斌連人帶被子一起打橫抱了起來,讓寧浩鋪好炕布和墊屁股的小褥子,才輕輕的把人平穩放下。

    “青山哥,你力氣真大,我要是有這麽大力氣就好了。”寧浩捏捏他堅實的胳膊,羨慕地說道。

    “青山哥,喝水吧。”寧馨捧著一杯溫水過來遞給他,接過去的時候,二人的手指尖無意中碰在一起,惹得顧青山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

    “你手受傷了?”顧青山放下茶杯,拉住她手腕仔細瞧。

    “沒事。”寧馨想抽回手去,卻拉不動。

    “都流血了,還說沒事,得上藥知道麽?”顧青山輕輕地斥責一句,從懷裏摸出盛著金瘡藥的小藥瓶,倒了一點白色的藥末出來,又把藥瓶放回去,順手抽出昨天那條帕子,輕柔的幫她綁上。“這是我義兄送的上等金瘡藥,不會留疤的。”

    寧浩在一旁瞧著,不由自主的撓撓頭,感覺有什麽地方有點別扭,雖然以前他們也是這樣親近,可是總覺著又有哪裏不一樣,還說不上來。

    寧馨隻覺得自己忽然心跳的有點快,這麽近距離的挨在一起,甚至能感受到他寬厚胸膛裏的沉穩心跳,讓她很不適應。

    “呦!家裏哪來的貴客呀?”寧三嬸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了進來。

    別說她吃驚,寧馨爹娘也都愣住了。這麽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簇新的馬車,上麵還有一領嶄新的葦笣席子做頂,前後都掛著布簾,這絕對是鎮上最好的馬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