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牧羊女

    一隻小羊悠閑地在山坡上啃著青草，雪白而短小的尾巴輕輕地搖擺著，不斷尋找著前方更加鮮嫩的青草，一步一步漸漸脫離了羊群。當它走到一處山坡下的時候，一片嫩綠的青草吸引了它的注意，它“咩咩”地叫著跑過去，啃食起來。忽然草叢中的一個奇怪的東西引起了它的注意。它愣在那裏，忘記了吃草，盯著那個奇怪的東西，發著呆。它覺得那個東西像自己的主人一樣，像是一個人,靜靜地俯臥在草叢裏！它立刻“咩咩”地叫了起來。

    小羊的叫聲招來了它的主人，一個十**歲的女孩子。女孩兒穿著農村女孩子常見的那種紅色碎花上衣，一條灰色的褲子，腳下是一雙黑色方口布鞋，在鄉間土路、草叢中追逐著羊群不停地奔走，鞋子上已經沾滿了泥土。女孩兒很瘦，一副營養不良的樣子，衣服穿在身上顯得寬鬆臃腫，一張小而尖瘦的瓜子臉遠遠看著很是清純淳樸，但是走近卻發現那張清瘦的臉上卻布滿了一個個紅紫色的疙瘩，那些大大小小的疙瘩布滿了整張臉，甚至延伸到細長的脖頸上這讓一個本應十分清純可愛的小女孩兒顯得肮髒醜陋，土氣中又讓人生出幾分厭惡。她一邊呼喚著小羊，一邊走了過來。看到山坡下的小羊，她快樂地跑過來，一把抱住小羊，用清脆的鄉音說道：“你往那兒跑呀！不怕跑丟了，山裏的大灰狼把你吃了！”一邊說一邊輕輕地摩挲著小羊的脊背。

    小羊依然朝著草叢的方向“咩咩”地叫著。這時女孩兒才發現草叢中的異樣，她小心翼翼地走過去，想要看清楚一些。恰在此時那團破布突然翻了個身，發出一聲低沉的呻吟。女孩兒終於看清楚那是一個肮髒的叫花子一般的人，她被嚇了一跳，驚恐地大叫一聲，一屁股坐到地上，然後慌亂地連滾帶爬地向著遠處跑去。跑過一個山坡，女孩兒一屁股坐到山坡上，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心不停地在“蹦蹦”地狂跳著，心裏忍不住胡思亂想：“那是什麽東西？是一個死人嗎？看起來好像是一個要飯花子，不會是餓死了吧？”

    “要飯的怎麽跑到這兒來啦？這個人到底死沒死？”天性善良的女孩兒既好奇又心中不忍，心裏權衡了再三，還是忍不住爬起來，從山坡上向著遠處的那片草叢瞭望。她聽到一聲低低的呻吟，遠遠的看到那個叫花子好像動了一下，想要強撐著爬起來，可是孱弱的身體卻再一次頹廢地倒了下去，再一次發出低低的呻吟，似乎在喃喃地呼喊著，但是聲音低沉無力，根本不知道他在叫喊些什麽。

    女孩兒壯著膽子走過去。一個滿臉胡須，頭發長得像女人，根本看不出年齡的肮髒的像叫花子般的男人仰麵躺在草叢裏。他身上的衣服已經被山裏的樹枝撕的一條條的，破爛不堪，衣服破損處露出裏麵的古銅色的肌膚，皮膚上也遍布大大小小的傷口，有的傷口已經潰爛，散發著一股腥臭的怪味兒。女孩忍不住掩住口鼻，她想轉身離開，可是又不忍心讓這個叫花子在饑寒中死去，最終還是狠狠心，走過去小心翼翼地問道：“喂，你還好嗎？”

    這個人正是從山坡上滾下來的寧雨秋，幾天來的奔逃，饑餓和疲勞已經折磨的他精疲力盡，他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隻能在草叢裏仰麵躺著，好讓自己恢複一下體力，可是已經好幾天水米沒有粘牙，饑餓讓他沒有連爬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他睜開眼看到一個醜陋的鄉下女孩子，正在用關切的眼神在望著他。他想說話，想站起來，可是還是頹廢的放棄了。也恰在此時，寧雨秋的肚子裏發出一陣陣“咕咕”的叫聲。

    聽到乞丐肚子裏發出的怪聲，女孩兒立刻明白了，她把斜挎在身上的背包拽到身前，從裏麵掏出一塊油餅，掰下一半遞給寧雨秋。

    寧雨秋遲疑著，眼睛卻貪婪地盯著那半塊油餅。

    “餓了吧？吃吧！”女孩兒再一次鼓勵地把油餅向寧雨秋身前遞過去。

    寧雨秋餓壞了，他一把搶過來油餅，狼吞虎咽般的吃了起來，三口兩口，半張油餅就全部塞進了嘴裏。因為吃得太快，來不及下咽，寧雨秋被噎得直翻白眼。女孩忙說，慢點吃，來，喝口水。說著話，又從背包裏掏出一個水杯，打開，遞給寧雨秋。寧雨秋接過水杯，“咕咚咕咚”猛喝了兩口，才緩過勁來，他長出了一口氣，一邊不停地咀嚼著嘴裏的油餅，一邊仍然貪婪的盯著女孩手裏剩下的半塊油餅。看到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女孩兒笑了，她索性把手裏給了寧雨秋。

    這一次寧雨秋接過油餅，不好意思在狼吞虎咽，他一點一點的吃著油餅，忍不住偷偷地打量著這個善良的小女孩兒。

    此時小女孩兒蹲在他的麵前，笑嘻嘻地看著寧雨秋。那張布滿疙瘩的臉上綻開的笑容，仿佛一朵紫紅色的小花，竟然是那麽動人，這一刻，寧雨秋感覺那張笑臉那個最美的容顏！

    “喂，你是誰？你怎麽一個人跑到大山裏來啦？”女孩兒好奇地問，聲音是那麽動聽，又充滿淳樸的鄉土氣息。

    寧雨秋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女孩兒的詢問。

    “你迷路了嗎？”女孩兒又問。

    寧雨秋點了點頭。

    “不用怕，在山裏迷路很正常，跟我走吧，我帶你出去。”女孩兒說。

    寧雨秋再次點點頭。

    女孩兒發現羊群已經走得有些遠了，趕緊去追趕羊群。寧雨秋望著遠去的女孩兒的背影，掙紮著爬了起來。剛剛吃了油餅，又喝了幾口水，寧雨秋感覺身上有了力氣，他亦步亦趨的跟著女孩兒，並開始幫助女孩去趕羊群。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天已黃昏，女孩兒帶著寧雨秋，趕著羊群，踏上回家的路。當遠處的小村莊及案件進入寧雨秋的視野，他既感到親切，又有些不安，心裏開始有些慌亂，腳步漸漸得地慢了下來。

    這時女孩回過頭來，招呼他。“喂，你快一點呀，前麵就到家啦！”可是女孩的喊叫非但沒有能讓寧雨秋加快腳步，他反而一步步的後退，然後再女孩兒詫異的目光中向著大山深處飛奔而去。

    女孩兒叫了半天，也沒能阻止寧雨秋，她無奈的搖搖頭，自言自語地說：“真是一個怪人！”

    當女孩兒獨自向著村子裏走去的時候，寧雨秋才從灌木叢中探出頭，一臉的望著炊煙嫋嫋地小村子和那個善良的小女孩的背影，對著美好的田園生活充滿了渴望。可是他知道自己不能走進那個村子，他不知道會有什麽樣的危險在等待著他。寧雨秋一步三回頭，緩緩的走進大山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