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怎會糊塗，這件事她最清楚不過了。不過想在後宮中生存下去，她不得不色厲內荏。

    莫離假裝驚訝，說道：“哎呀，妹妹怎麽沒想到這一層，我還以為皇貴妃與皇後娘娘交好，裕親王又一直是太子殿下的股肱之力，竟不知道還有這層厲害關係。”

    安秀道：“你現在知道也不晚，既然太子妃今日敲打你了，你就應該聊表忠心。”

    莫離道：“姐姐以為妹妹該如何做？”

    安秀顧盼左右，見沒人，便說：“邊疆來報，裕親王首戰告捷，皇上龍顏大悅，妹妹有心，何不多到合歡宮走動，若得了什麽重要信息，來回稟太子妃，太子妃定然念妹妹的好處。”

    又是件一不留神就要掉腦袋的差事。莫離知道，要不是太子妃授意，安秀絕不會這樣跟自己說。

    她麵露難色說到：“姐姐都這樣想，太子妃一定是誤會了，皇貴妃給了我司繡局女官之位，卻並沒有對我信任有加，我就算日日留在合歡宮，也未必聽得到什麽有用的消息啊！”

    安秀見莫離推脫，冷了下臉說到：“妹妹當日的女官之位是我求了太子妃，跟她保證你定會對太子妃忠心不二，如今妹妹又百般推脫，真是讓我陷入了不仁不義的境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剩下的路還很長，妹妹想怎麽走可要思慮周全，姐姐我就不陪你了！”

    一語說罷，便放開了莫離的手，徑自回東宮去了。

    莫離長歎一口氣，回了司繡局。

    明日是初一，李恒會奉旨進宮陪太後。她突然就想見他，問問他自己該如何做。沒由來的，莫離就信任李恒。

    午膳剛過，就聽說李恒進宮了，莫離尋了由頭，去了壽康宮，她隻見到了盡歡，盡歡看見莫離站在不遠處看著自己，就知她有事，看旁人沒留意，便向她走了過去。

    莫離欠身施禮，盡歡也抱拳回禮，她說：“不知王爺進宮，能在宮裏停留到幾時？”

    盡歡說：“每次太後都留王爺用了晚膳再回去。”

    莫離道：“那勞煩小哥幫我跟王爺說聲，奴婢晚膳後在重華門西邊的廂房等王爺，望王爺屈尊一敘。”

    盡歡應了下來，莫離就走了。

    一直挨到晚膳結束，莫離換了身不顯眼的裝扮，去了她平時跟李恒見麵的那個廂房。

    李恒還沒來，這個地方是進宮王爺們因故出不了宮，留給隨身侍衛的歇腳的地方，不顯眼，也沒什麽人會過來。莫離脫下鬥篷，也沒敢點燈，就一個人抹黑的坐著。

    過了很久，她聽到有腳步聲越來越近，知道李恒來了。

    他推門而入，盡歡守在門口，一進屋，李恒就問：“你怎麽也不掌燈？黑黢黢的也不怕？”

    說著就摸索著去蠟燭旁邊找火石。兩個燭台一個放在門口半人高的櫃子上，一個放在莫離身邊的桌子上，屋裏太黑，李恒還沒摸到火石，卻被腳下一隻掃把絆了個趔趄。

    莫離本能地迎上去，一把扶住了李恒。黑暗中他的眸子裏全是她的臉龐，帶著足夠讓莫離沉淪的星火。

    李恒半個身子的力氣都壓在莫離身上，她好不容易穩住了，才沒讓兩個人都摔下去。她的雙手緊抓住他的臂膀，手臂透過厚厚的衣服傳來一份屬於男人的結實感。

    莫離被壓得動彈不得，李恒好像也忘了身下的女子受不住他壯碩的身軀，直勾勾看著莫離入了神。

    她突然就想到了中元節夜宴的那個晚上，帶著酒氣的吻，若不是李恒那樣輕薄的舉動，她怕是現在還不能確定自己的心意。

    莫離半扶半推著他，低聲地叫了一聲：“王爺。”

    李恒被叫地回過了神，趕忙起身去找火石，點了燈，莫離臉上的紅潮已經退了幹淨。

    李恒問：“你找我？是發生了什麽事麽？”

    莫離想說，若是沒事我不能找你麽？可是一想，她隻是個奴婢，與王爺身份懸殊，他肯來已經是給足了麵子，自己有什麽權利這麽問。

    便對李恒說：“我有件事無法抉擇，想讓王爺幫忙拿個主意。”

    李恒坐在四方的小凳上，對莫離說：“你坐下說。”

    莫離猶豫了一下，最後還坐下了，她緩緩開口，把如何得了太子妃信任，又如何說服了皇貴妃等一切事宜都如實告訴了李恒。

    李恒微笑著看著莫離，說到：“我知道你是個聰明伶俐的，卻沒想到如此有勇有謀，你若是個男兒身，定能出人頭地，有一番作為！”

    莫離也聽過許多誇獎，隻是對李恒的話很是受用。她略略低下了頭，不去看李恒，對他說：“王爺謬讚，隻是人到絕處時，不得不處心積慮。”

    李恒依然讚賞道：“若是個不中用的，現在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你做的很好！”

    他差不多聽懂了莫離的苦楚，問道：“你想問我的，是不是應該如何抉擇？”

    莫離點頭。

    李恒思忖了一會說：“我久不經宮中事宜，不能給你什麽中肯的意見，你自己有何想法？”

    莫離道：“我本無心參與這些爾虞我詐中，以前種種均為自保，步步為營走到今日，已經覺得力不從心了。”

    李恒說：“那你可以兩麵都不應，但也別太絕，拂了她們麵子。”

    莫離歎氣道：“這又談何容易，我在皇貴妃處，鋒芒太露了。”

    李恒道：“如今確實不太好辦，太子深受父皇喜愛，現在二哥的軍功又勢在必得，以後皇貴妃有了盼頭，怕是不甘於安分守己了。”

    兩強相爭必有一傷，莫離的境地就更危機四伏。

    李恒又問：“依你之見，太子和裕親王，誰更有把握些？”

    莫離想了想說：“還是太子吧，畢竟是皇長子，且在朝中有宰相一黨支持。”

    李恒說：“若是不能保持中立，就擇良木而棲吧。”

    莫離回想當初揭發迎秋而上掌事之位，不禁有些疑惑，對李恒問道：“王爺當日讓我去爭掌事之位，是何用意？”

    李恒笑道：“你覺得本王是何用意？”(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