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丫頭進去一會，便出來請莫離進去。莫離一進屋，就聞到了濃鬱的藥香，她仿佛又聞到了家中的味道。

    屋裏陳設十分簡單，一桌，幾椅，一床，一塌，最特別的就是一座觀音像，案上供奉著水果，鏤空的暗金色香爐裏插著飄著青煙的香火，黃色幔布罩著一半，莫離還沒看得太清楚，就被一陣咳嗽聲打斷了。

    莫離跪下請安，說：“請珍嬪娘娘安。”

    珍嬪輕聲說：“你是東宮的？誰派你來的？”

    莫離說：“回娘娘，奴婢確實是東宮的，但沒人派奴婢來。奴婢聽說娘娘鳳體不適，懷親王不便進宮，便來探望娘娘。”

    聽到李恒，珍嬪知道這個小丫頭應該是認識她兒子。於是讓她起身，又讓身邊的宮女給她搬來把小凳。

    莫離坐下，問：“娘娘不是摔傷麽？怎麽還一直咳嗽？”

    珍嬪說：“人老了，都是考毛病。不礙事。你怎麽認識恒兒的？”

    莫離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羞澀爬上眼角，低身說：“源於意外吧，奴婢未進宮就認識王爺了。”

    珍嬪是過來人，別人看不懂的，她卻明白。眼前這丫頭的一顰一笑若蘊含的意味，她不用猜也知道。

    自己雖然不太能見到自己的兒子，可畢竟母子連心，李恒想什麽，要什麽，她這個做母親的雖然給不了，卻都明白。

    珍嬪看著戴著麵紗的姑娘，眼神中不知是和意味，被她盯著看了半天，莫離有些不好意思，於是問道：“娘娘宮中一直這麽幾個人伺候麽？”

    珍嬪回道：“我一心向佛，實在不需要那麽多人伺候。也安靜。”

    莫離說：“人手太少了些，娘娘日後有什麽吩咐可以讓人去找我。”

    珍嬪說：“我跟東宮一直沒什麽往來，突然去找你，會給你帶來麻煩的。而且我能有什麽事呢，一把年紀了，事少。”

    莫離跟珍嬪解釋道：“娘娘不要誤會，我留在東宮也是為了幫王爺。”

    珍嬪說：“你們年輕人的事情不用跟我解釋，我沒什麽想法，就希望你們都能平平安安的。”

    話剛說完，又咳嗽了起來。

    莫離起身，輕撫她的後背，像是從前在家時伺候母親一樣，又端給她一碗茶。珍嬪拍了怕她的手背，也不知是想道謝，還是告訴她自己沒事。

    莫離緊張地說：“娘娘可找趙太醫來瞧過？”

    珍嬪一口氣接一口氣地喘著，平息了才開口，說：“瞧過，你不用擔心，我這是老毛病了，不礙事。你別跟恒兒亂說，免得他分心。”

    莫離問：“您的情況還是得讓王爺知道才行。”

    珍嬪擺擺手。莫離見她乏得很，識趣地說：“您好生休息吧，奴婢走了。以後有什麽事情我幫得上忙的，一定去找奴婢。”

    珍嬪慈眉善目，點了點頭。

    莫離離開流霜宮，徑直去了太醫院，暗持一隻手支著腦袋，在打瞌睡。他的桌子就在窗邊，莫離沒進屋，透過窗子輕輕拍了他一下。

    暗持以為是師父，嚇得頓時清醒，一瞬間扶正書開始讀起來。莫離笑出聲，暗持發現來人是莫離，送了一口氣，說：“是你啊，嚇我一跳。”

    莫離道：“嗯，我來問你點事。”

    暗持說：“那你進來說。”

    莫離說：“不來，我出來一會了，馬上就宵禁了，我問兩句就走。”

    暗持回：“好吧，什麽事情，你說。”

    莫離見四外沒問，便說：“你師父有沒有跟你說，珍嬪娘娘身體如何？”

    暗持說：“我師父給珍嬪請脈的時候都帶著我，她的身體不是很好，溫補的藥不起作用，大補的藥身子又受不了，隻能這樣邊治邊補。師父說她的病不會好了，能堅持到什麽時候，就看她自己了。”

    趙太醫都這麽說，那就真的是不好了。莫離想起那張跟李恒有六分相似的臉龐，不禁心中難過。她是李恒最親近的人，如果有一天突然撒手人寰，他肯定受不了。

    莫離又說：“以後你再去，回來都把病情告訴我一聲。”

    暗持說：“你怎麽這麽關心珍嬪娘娘？上次你還讓我留心幫她。”

    莫離說：“沒什麽特別的，感覺她有些像我娘親。”

    暗持點點頭，莫離又說：“好了，你接續瞌睡吧，我回了。”

    從太醫院出來，莫離竟然遇見的北檸身邊的丫鬟鶯鶯。鶯鶯見到莫離，行了一禮，說：“姑姑。”

    莫離看著她，問：“這麽晚你來太醫院做什麽？可是小主哪裏不舒服？”

    鶯鶯回道：“回姑姑，小主這兩日總是睡不好，奴婢來取些安眠的藥。”

    莫離說：“那你去吧，我在這等你一塊回。”

    鶯鶯進去沒多久就帶著藥出來了，兩個人一前一後回了東宮。莫離跟著鶯鶯一塊去了瑤光殿。

    北檸披著外衣，做在榻上淺眠，聽見有人走動的聲音，問道：“是鶯鶯回來了麽？”

    莫離出聲，說：“小主，是我，鶯鶯也回來了。”

    她沒想到莫離來，問道：“你怎麽來了？進來坐。”

    莫離接過鶯鶯從太醫院拿回來的藥，囑咐她去倒杯牛乳，自己便進了屋，坐在榻邊的凳子上，把朱砂丸交給北檸，問：“你怎麽了？聽鶯鶯說你睡得不好？”

    北檸先是一愣，回過神說：“這丫頭，什麽都跟你說！我沒事，可能是天氣熱了，我總睡不踏實。”

    莫離說：“要是不嚴重，就盡量少吃藥，畢竟是藥三分毒。你睡前飲些牛乳，能安眠。”

    北檸說：“我知道了。”

    莫離又坐了一會，見天色太晚，辭了她回到了自己房裏。

    一推門，她就看到滿兒坐在自己屋裏，莫離問：“這麽晚你不睡覺，坐在這幹什麽？”

    滿兒忙站起來去迎莫離，說：“姐姐，我怕。我總覺得背後有眼睛看著我。”

    莫離摸了摸她的頭，說：“你這丫頭，這麽大了還怕鬼。”

    滿兒努了努嘴，莫離說：“去吧，去梳洗，今天晚上你就睡我屋。”

    滿兒不敢自己去，就等了會莫離，兩個人簡單的洗了臉，就躺到床上聊天。莫離很瘦，不像滿兒那樣豐滿。今年才十七的滿兒，身材跟宮裏任何一位娘娘比，都有過之無不及，莫離一邊開玩笑，一邊逐漸陷入混沌。(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