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睡醒的時候，莫離正在榻上看書，聽到動靜，伸頭看向床上。

    見李恒半睜著眼，目光有些空洞，不禁笑出了聲。李恒問：“你笑什麽？”

    莫離放下書，去桌邊倒了杯水，遞給李恒，說：“笑你剛睡醒，像隻發呆的小貓。”

    李恒沒有接水，反是去抓莫離的腋下，逗著她說：“真是放肆，一日不收拾你，你就沒大沒小！”

    莫離被她抓得癢，咯咯地笑出銀鈴的聲音，一邊盡可能控製住手端穩茶杯，一邊擋著李恒的手求饒說：“王爺恕罪，王爺恕罪，奴婢再不敢了。小心水灑你身上。”

    李恒停下手，摟過莫離，說：“既然你知錯，本王就不怪你。可是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你些什麽呢？”

    莫離想抬頭，可是被李恒的下巴壓得動彈不得，於是放棄了想法，問：“王爺要罰奴婢什麽呢？奴婢可是什麽都沒有的人。”

    李恒輕聲說：“罰你給本王生個孩兒。”

    莫離的臉倏地紅了起來，一直紅到耳根和脖頸，她回道：“等大事了了，奴婢願意。”

    手中還端著那杯未吃的茶，水在杯中蕩漾開去一圈圈的波紋，像是莫離的心。

    門口忽然有人敲門。對月的聲音隨之傳來，“王爺，趙太醫到了。”

    趙疆好幾日都沒來了，珍嬪還在病中，李恒醒了以後他就安心地照顧起珍嬪來。聽到他來，李恒以為是母妃那邊出了什麽事，外袍都來不及穿，忙下地，對對月說：“讓趙疆來這。”

    李恒穿好鞋的功夫，趙疆就進來來，手裏提著藥箱，一進屋就要行禮。李恒坐在小幾前，說：“趙太醫不必行禮了，也不是在宮中。你來做什麽？可是母妃有什麽事？”

    趙疆淺鞠來一躬，算是行禮，說：“王爺放心，娘娘一切安好，尤其是上次福晉進宮以後，娘娘的氣色好得更多了。隻是念王爺念得緊，老夫不來診一次脈，她總是不安心。”

    聽到母妃沒事，李恒稍稍鬆了口氣，把手掌心朝上，放到了桌上，說：“那就有勞趙太醫了。”

    趙疆上前，彎著身子給李恒號著脈，不一會，便說：“王爺修養的不錯，氣血通暢。讓微臣再看一看傷口。”

    莫離幫著李恒把臂間衣服脫下，趙疆一層層拆開紗布，一個銅錢大小的傷疤顯露出來，周圍還有些瘀紅，最外一層隱隱發黃。

    李恒一直不讓莫離看傷口，隻敷衍她說沒什麽大礙，莫離幾次要看，都被他製止住了。如今雖然已經痊愈啦，可是莫離看在眼裏，還是心疼得不得了，不覺間雙手攥拳，指甲深深陷入肉裏。

    趙疆檢查著傷口，李恒突然想到什麽，對旁邊的莫離說：“阿離，你轉過身去。”

    莫離僵站著，也不懂，雙眼緊緊盯住他肩上的傷疤。

    李恒又說一遍：“阿離，乖。”

    莫離沒轉身，而是眉心緊促地偏了一下頭，眼不在看他的傷。可她還是後怕，若是再偏一偏，那刀劍就要奔著他心髒的位置去了。

    李恒到底經曆了什麽？

    趙疆檢查完傷口，直說：“不錯不錯，都愈合了。”莫離才算是放下心來，又趕緊去幫李恒穿衣服。

    其實他已經不太疼了，早些年在外遊曆，被蛇咬，被誤傷的情況不勝枚舉，他不是個矯情的人。

    可耐不住莫離矯情，自從看到了傷口，莫離就一動都不讓他動，又是幫他穿衣，又是幫他倒水，就差親自喂他了。

    李恒按住莫離的手，說：“阿離，我又不是三歲孩童，你不用這般無微不至。你坐下，讓趙太醫替你把把脈，你以前中過毒，看看現在身體恢複得如何？”

    莫離說：“不用了，我身體已經大好了，暗持替我診過脈，怎麽好勞煩趙太醫。”

    李恒手上用了些力，莫離就不敢掙紮，被按在力桌上，對趙太醫說：“太醫，你好好替阿離診診，看看我們何時能有孩子。”

    不光是莫離，趙疆也被李恒的話說得愣住了。他連正經的懷親王福晉都沒診過脈，現如今不光先替莫離診了，還是要看她的身體什麽時候能給王爺生孩子。

    趙疆知道兩個人之間有些說不清的情誼，可是沒想到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程度了。可是他能有個心愛之人，趙疆有算是欣慰，於是驚呆中回過神，反倒是一幅長輩的寵溺笑，說：“莫離姑娘，老夫唐突了。”

    二指搭在莫離手腕上，她已經想找個地縫鑽進去了。奈何肩膀被李恒的手按著，跑不了。

    也是沒一會，趙疆便收了手，說：“姑娘的身體裏的餘毒早就清楚幹淨了，隻是前段時間的天花讓她的身子不似從前那般健壯，以後還是得好好調養調養。”

    李恒臉上的笑意頓時全無，皺起眉頭看向莫離，問：“天花？”

    趙疆不知道她沒跟李恒說自己出宮的辦法，看到李恒的表情才知道自己說走了嘴，於是假裝收脈枕，不去看莫離。

    莫離見事情也瞞不住，於是輕描淡寫地說：“就是我聽說你受傷了，一是急火攻心，再加寒氣入體，不小心染上了天花，現在算是出宮避疾。不過你放心，我已經好了，不信你問趙太醫。”

    趙疆一聽自己又被點名，忙應承：“是了是了，已經大好了。”

    李恒聰明絕頂，隻消三兩句話，他就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心疼又責備的說：“真是胡鬧！天花也是你敢試的？也怪我，都沒好好問問你出宮的理由。”

    莫離趕緊說：“我真的沒事了，這麽多天你看出我有不舒服的麽？趙太醫醫術很好。”

    趙疆這個時候隻想讓他們忘記自己的存在，可是莫離總是提自己，於是又急忙說：“真沒事了，不耽誤要孩子。”

    莫離的臉都要綠了，說天花就天花，怎麽又提孩子！好歹自己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在外麵麵前張口生孩子閉口生孩子，自己的臉麵往哪放？

    她覺得再這樣下去，自己的汗就要滴出來了，好在李恒開口，解了她的尷尬：“你也是為了我，我怎麽能怪你呢！可是不許再有下一次了，什麽情況下都不許！趙疆，再有這種事，你自己看著辦！”

    趙疆心裏直呼救命，這一趟實屬不易！莫離提完自己，李恒提！當初就不該答應她用這麽危險的法子，現在搞得自己像是那個始作俑者。(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