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栓子回道：“一個太醫想讓傷口潰爛簡直易如反掌啊，林子左在妙鬆姑姑原有的針孔上連著紮了好幾個粗針，又用腐爛變質的瓜果敷之，沒兩天傷口就化膿了，暗持去給上過藥，可爛果子毒性可真大，藥都沒管用。”

    這件事做的天衣無縫，證據又不好得，莫離都不知道該如何著手了。

    小栓子以為莫離在思忖如何接近妙鬆，於是獻計說：“小的不知道姑姑原先有什麽打算，不過要想接近妙鬆姑姑，小的倒是有個法子。”

    莫離的心不在這，但是為了圓謊，問：“說說你的辦法，看看是你的好還是我原先想的好。”

    小栓子得意地說：“妙鬆姑姑其實跟您的處境差不多，雖然是掌事女官，可頭上還有敦貴妃的陪嫁姑姑代真壓了一頭，像這種事，貴妃就不會讓代真姑姑做，妙鬆姑姑心裏苦啊，您可以從這入手。”

    莫離沒想法這個小栓子的消息竟然這麽靈通，笑著對他說：“公公辦事真是深得我心，就按你說的辦！你放心，如果這事成了，自然少不了你的好處。賞你些金子銀子也總有用完的時候，我許你個更大的！你師父年事已高，你等著接他的班吧！”

    小栓子以為莫離也就是最多幫襯自己在哪個宮裏尋個輕鬆的差事，他從來沒敢奢求過師父的位置。

    選送宮女是最能得利的差事，雖然官位不高，可遠比那些有名頭的公公油水大了去了，又不用時刻擔心有掉腦袋的風險。如果自己能上位，這輩子和下輩子都吃穿不愁了！

    他也相信莫離有這個本事，宮裏對莫離的傳言版本很多，可不管哪一種，都是說她本事大，靠山硬，有了莫離的話，他仿佛有了定心丸，這回就不用苦熬到師父駕鶴歸西他才有機會了。

    小栓子感恩戴德地磕了好幾個響頭，莫離說：“你也別這麽著急謝，你師父比較在這個位置上這麽多年了，背後肯定也是有人的。這事急不得，你還得等等。”

    有莫離的許諾總比等他師父蹬腿快，小栓子依然高興，說：“小的明白，小的能等，姑姑把小的放在心上就成，以後我小栓子一定肝腦塗地，為姑姑衝鋒陷陣！”

    莫離笑說：“我也不打仗，你衝什麽鋒陷什麽陣？等我和妙鬆姑姑把酒言歡的時候，先送你些茶水錢，畢竟眼下你也得過活不是。可是如果你以後真的能盡心盡力幫我，我一定想辦法早點讓你戴上那鼎官帽。”

    有了接近妙鬆的辦法，現在還差一個能讓她改口的理由，莫離假裝為難，問小栓子：“我雖然知道力氣該往哪使，可卻沒個具體辦法，代真姑姑畢竟是娘娘的陪嫁，雖說等級上和妙鬆姑姑平級，可在貴妃娘娘心裏肯定是更親近一些的。”

    小栓子的腦袋飛快運轉，想了想說：“姑姑，小的以前聽說過一件事，一是不知真假，二是不確定對姑姑是否有所裨益。”

    莫離說：“你說來聽聽。”

    小栓子回道：“小的聽聞妙鬆姑姑育有一子。”

    莫離有些震驚，宮女未出宮是不許婚配的，當然主子指婚另當別論。可宮人從沒有人聽說過誰給妙鬆指過婚，就更別說還有一個孩子的事了。

    莫離問：“你從哪聽說的？”

    小栓子回答說：“道聽途說而已，不過妙鬆姑姑倒是常往宮外送錢。”

    “你知不知道托誰送出去的？”莫離問道。

    “應該是禦膳房送冰的小福子。”

    莫離跟小福子倒是很熟，每次莫離讓他送東西出去的時候，都不少給他好處，那小福子為人也低調老實。

    倒是莫離的阿娘和弟弟被李恒接走以後莫離就不去找小福子了，因為他認得自己的阿娘，一旦讓他發現換了人，也不好解釋。

    可是自己突然就不給家裏送錢，說出去也怕讓人生疑，於是莫離又找了太醫院的一個采買小監，隔三差五讓他幫自己象征性地送點東西回家。

    莫離想應該去小福子那裏套一套話，於是打發了小栓子。

    小栓子又磕又拜地出去以後，莫離沒著急走。她坐在滿兒撒手人寰的床上沉思了很久，再出來的時候東宮裏已經掌燈了。

    每次從滿兒的房裏出去，莫離都有種轉世投胎的感覺，總覺得以前那個莫離已經死了，現在的自己活著更多的是為了些使命。

    照顧家人的使命，幫助李恒的使命，為滿兒報仇的使命。

    沒有一個是為了自己。

    可好在還有個盼頭，總比一副行屍走肉好。

    第二天閑來無事，莫離又去了禦膳房，小福子剛取冰回來，正在卸車，見莫離來，一個箭步從車上跳下來，拍了拍手上的灰，笑盈盈地對莫離說：“姑姑好久不來了呢！”

    莫離解釋說：“我偶然間遇見一個同鄉，他也常回去，我就讓他幫我帶東西了，要不我家太遠，你一去一回就顧不上送別人家了。”

    小福子一副憨厚樣，莫離說什麽就是什麽，他也不多問。

    莫離掏出一袋碎銀子塞給小福子，說：“這點銀子你收著，以後說不定還得麻煩你。”

    小福子忙拒絕，礙於自己手上髒，又不敢觸碰到莫離，一邊往後躲一邊說：“不用不用，姑姑。以後你要是用得著，直接來找我就成，我受了姑姑不少好處了，每次幫姑姑帶東西姑姑都賞不少，這錢真不能要。”

    莫離實心實意要給，小福子怎麽躲也躲不掉，莫離說：“我知道我家裏有弟弟，他也不在我身邊，我心裏把你當阿棄，你要是不收，以後咱倆就再也不用來往了。”

    小福子還推脫，說：“姑姑抬舉我，我都知道。雖然我幫人往外送東西，可從來不是為了掙錢，以前就是個跑腿錢就夠，後來大家念我好多給一些，我已經心存感激了。姑姑要是真疼我，就別再弄這見外的事。”

    莫離一直就對小福子有些好感，一聽他這麽說，更自己沒看錯人，這袋錢他就是不要，莫離也一定要給出去。(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