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汗珠順著她的臉往下淌，莫離問：“這種情況多久了？”

    皇貴妃昏睡過去，臉上蒼白。莫離叫了聲：“娘娘？”

    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不知道還有沒有意識。

    莫離站起身，在屋裏環視一圈，沒有發現什麽可疑的東西，屋裏實在太冷了，莫離一出屋竟然覺得這深秋的天有股暖氣。

    小宮女迎上前，關切地問：“娘娘怎麽樣？”

    莫離回說：“娘娘看起來很累，隻跟我說了兩句話就睡著了。”

    小宮女歎了口氣，莫離倒是被她的忠心感動到了。又問了句：“娘娘是從什麽時候開始這樣的？”

    小宮女說：“大概有四五日了，具體情況我也不知道，探喜姑姑也病了。”

    莫離想起探喜，問：“姑姑的冰和娘娘一樣？”

    小宮女擺擺手道：“不一樣不一樣，姑姑是風寒，被屋裏的冰凍的。”

    莫離說：“太醫怎麽說？”

    小宮女又些無奈，道：“我也不知道，我隻是奉茶宮女，平日沒什麽機會在屋裏伺候。”

    莫離問：“你叫什麽名字？”

    小宮女回道：“回姑姑，奴婢夢玉。”

    莫離欣慰地笑著，說：“好好伺候娘娘，以後有機會我會跟娘娘舉薦你的。”

    夢玉感恩戴德，對莫離頻頻行禮，莫離說：“好了，我先走了，你留心娘娘那吧，有什麽情況你去養心殿找我。”

    莫離並沒有回養心殿，而是去了太醫院。今日趙疆不當值，家中有事便出宮去了，暗持在，莫離找到暗持問：“你知不知道皇貴妃那是怎麽回事？”

    暗持搖搖頭說：“師父都不知道是怎麽回事，皇貴妃這病確實太蹊蹺了，不似尋常病症。”

    莫離問：“難道你也相信鬼神之說？”

    暗持回說：“我就算不信，眼下皇貴妃這種情況你要怎麽解釋呢？這世上所有傷病必會體現到脈象上，而皇貴妃的賣相正常，分明就是個身強力壯的人。再說症狀，這個時節熱成這個樣子，還總說肚子裏有蟲子。”

    莫離沉默不語，暗持繼續說：“你是沒見到她發病時候的樣子。就算這一切都能解釋，可是她嘔出了很多黑色的蟲子，這怎麽說？”

    莫離瞪大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暗持，“剛吐出來的時候還蠕動呢，沒幾下就死了，不過須臾，就化作了血水，師父一度以為是自己花了眼。”

    莫離隻覺得自己的肚子也有那黑色的蟲子，胃裏一陣翻騰，緊緊捂住了自己的嘴巴。暗持見莫離有些受不了，趕緊說：“你別想了，其實我也沒看見，都是師父跟我說的。”

    她好不容易忍住惡心，問暗持道：“趙太醫還說什麽了？”

    暗持想了想，說：“師父就說這事古怪，皇貴妃日漸消瘦，可師父他們商議過，不敢亂用補藥，怕萬一皇貴妃肚子裏真的有蟲子，太過滋補會助長其身。也不敢用驅蟲藥，一般驅蟲藥都會引起下痢，她身體吃不消。”

    “那就這麽讓她自生自滅了？”

    “也不是自生自滅吧，師父一直在想辦法。現在隻能皇貴妃怎麽說，我們就怎麽做。她說熱，就給她冰，說累，就讓她睡，說渴就給水。對了，還有一點很奇怪，她餓了隻吃肉。”

    一般生病的人都會沒有胃口，且肉食不易消化，身體會不由自主地想吃些清淡的東西，很少有病人會想吃肉，莫離想到剛才見過皇貴妃的樣子，連說話都沒有力氣的人，是怎麽吃下肉的呢？

    暗持又補充道：“而且每次都吃很多。”

    這實在太奇怪了，完全超出了莫離的認知。兩個人聊了半天，也沒聊出什麽結果，快落鑰了，宮裏一落鑰就會宵禁，沒有特殊事情不許隨意走動，雖然按照莫離的等級可以，但沒路過巡視的侍衛就要解釋一遍去向，也著實麻煩，所以莫離起身對暗持說：“我先回去了，皇貴妃那邊要是有什麽消息，你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

    暗持點點頭，送莫離到門口，囑咐著讓她挑大路走，注意腳下。

    莫離忽然想到第一次見暗持的場景，她落水了，暗持救了她，那時候她還是司浣局的末等宮女，他也不過是個太醫學徒，幾年過去了，莫離很慶幸物是而人未非。

    莫離玩笑著對暗持說：“我知道啦！一定不走禦花園的池子邊，不會落水的，你放心。”

    暗持知道她說的是兩個人的第一次見麵，也不禁心中感慨，原來已經過了這麽久了。暗持忽然鼻子就酸了，衝著莫離擺了擺手，不敢出聲，怕有哭腔。

    莫離笑笑，轉身消失在了黑暗中。

    第二日莫離依舊不用當值，剛剛用過早膳，暗持火急火燎地就來了，莫離見他氣喘籲籲，問：“發生什麽事了？”

    暗持喘著粗氣，說：“裕親王…裕親王也病了。”

    暗持用了個‘也’字，莫離問：“跟皇貴妃一樣的病？”

    暗持點點頭。

    莫離第一反應是尋仇，跟她們母子都有仇的，除了皇後還能有誰？

    可是就算是尋仇，她到底做了什麽讓他們病的這麽怪異？讓太醫院那麽多杏林聖手都束手無策。

    莫離問：“誰告訴你的？”

    暗持呼吸逐漸平穩，回說：“師父說的，昨天晚上裕親王福晉聽聞師父在家，親自去請的。現在裕親王府已經亂做一團了。”

    莫離穩了一下心神，又問暗持：“懷親王知道這件事了麽？”

    暗持回說：“那我倒是不知道。”

    “你回去立馬讓你師父想辦法通知懷親王，我懷疑這件事沒這麽簡單，讓他著手從裕親王身上開始查。”

    莫離一邊囑咐暗持，一邊起身說：“山雨欲來啊！皇上那邊這兩日一定會忙，我過去看看。”

    暗持也迅速返回太醫院，把莫離的話帶給趙疆。其實趙疆昨晚發現李惟也生了一樣的病證，就已經通知李恒了。

    莫離來到養心殿，沒看見我全福，平日裏跟在全福身邊的滿江倒是在，他笑吟吟地迎上莫離問：“姑姑今日不當值，來禦前做什麽？”

    莫離問：“我師父呢？”

    滿江回道：“公公在裏麵伺候著呢，皇太後來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