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神情逐漸變得陰鷙，“好，那本宮就讓你死個明白。合　歡宮裏，有我的人。”

    莫離的心開始狂跳，這是什麽時候的事？怪不得她一口咬定自己跟皇貴妃有關係。

    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現在改口承認原先的那些苦不是白吃了？死也不能承認。

    “娘娘，是不是因為我最近總去看娘娘？奴婢願意與皇上當年對峙，這是皇上吩咐的！”

    皇後看著她，問：“皇上吩咐的？皇上連問都不問，怎麽可能吩咐你去看她！”

    莫離心裏鬆了一口氣，看樣子她賭對了。

    如果皇後早就在合　歡宮安插了眼線，那莫離也不會安安全全地待了這麽久。

    看來皇後是覺得她最近攀上了皇貴妃的高枝，然後被安排到了皇上身邊。

    “娘娘，奴婢真的冤枉！”莫離心裏頓時有了底，說話也堅定了不少。

    “娘娘，如果奴婢跟皇貴妃是一夥的，為何要去養心殿？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奴婢老老實實去合　歡宮伺候不是更好麽？皇後娘娘可以去問問皇上，奴婢是替了禦前一個叫雅蘭的宮女的班，在皇上跟前伺候了一天，皇上不嫌奴婢蠢笨才留了奴婢。”

    莫離說得情真意切，“娘娘也可以去問太子妃，那日皇上送賞，太子妃也在的。況且，奴婢覺得皇貴妃也未必有那個本事左右皇上用人。”

    皇後開始不說話，莫離覺得她這個樣子跟皇上太像了，真是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娘娘，奴婢所說句句屬實，奴婢願意拿自己項上人頭保證。”

    望舒看了一眼皇後，她麵上卻無任何表情。

    過了一會，皇後開口說：“莫離，昨兒紮了你的嘴，你猜本宮今天要紮哪？”

    怎麽還是不信？到底要自己怎麽說？

    莫離半是委屈，半是乞求地看著皇後。

    “望舒，給本宮扒了她的衣服！”

    望舒走到她身邊，不顧莫離的阻攔開始扒她的衣服，扯掉了外袍又扯中衣，最後隻剩一條褲子。

    莫離死死按住望舒的手，對皇後說：“皇後娘娘，士可殺不可辱！您今天如果執意要讓奴婢難堪，奴婢絕不苟活！”

    皇後剛要命令望舒繼續，門外突然傳來一陣敲門聲。

    “皇後娘娘…”

    “什麽事？”

    莫離很慶幸門外的宮女沒有進來，隻是隔著門說：“回娘娘，合　歡宮的娘娘薨了。”

    莫離的心撲通撲通的跳著，這一切她明明已經做好了最快的打算，可真到這一刻她還是有點懵。皇後忽然笑了一聲，對莫離說：“你聽見了麽？咱們的皇貴妃娘娘薨了呢！”

    望舒放開莫離，她趕忙抓過散落一旁的衣服。皇後又說：“既然她死了，本宮就暫且信你一回。莫離啊，如果有下次，本宮會讓你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

    她既不謝恩，也不回應。

    皇後從椅子上站起來，對望舒說：“給她準備雙份的女官升遷禮。”

    莫離默默地穿好衣服，擦了擦眼淚，昂首挺胸地出了飛鴻宮。

    她趕回養心的時候，手還在發抖，皇上遣散了前來議事的大臣，全福也換了素服，看到莫離仍是平常裝扮，拉著她說：“你趕緊回去換件衣服，皇上也更衣呢，一會跟著我們一塊去送皇貴妃最後一程吧！”

    莫離換完衣服出來，皇上的儀仗隊已經往合　歡宮去了，莫離跟在後麵。

    宮裏傳出淒淒切切的哭泣聲，皇上一來，眾人便止了哭，烏泱泱地跪在門口。皇後已經到了，對皇上行了個禮，又用帕子抹了抹眼淚，帶著哭腔說：“皇上，皇貴妃去了…”

    皇上也有些動容，眼角泛了紅，衝著皇後擺擺手，就抬腿往內室去，皇後製止皇上，道：“皇上，龍體要緊，您還是別進去了。”

    內室門上遮了很厚的簾子，從裏到外點了四五個艾草爐子，這是把皇貴妃的死因歸於傳染病了。

    謹慎些也好，就算皇上不怕，太後年歲大了，總要避諱著些。

    皇上放下要掀簾子的手，轉身走向了大殿的太師椅處坐下，問道：“探喜何在？”

    探喜聞聲從內室出來，擦幹眼淚跪在地上，道：“奴婢探喜請皇上安。”

    皇上問：“你家主子走的安詳麽？”

    探喜眼淚止不住，哭哭啼啼地回道：“回皇上，娘娘前天早上清醒了一回，喝了些水，再睡下以後就沒醒過了，直到咽下最後一口氣，也沒受什麽罪。”

    皇上衝著全福使了個眼色，全福就打開聖旨之乎者也地念起來。

    無非是一些死後追封諡號之類的，皇貴妃可能不在乎，可她母家在乎，裕親王在乎。

    想到裕親王，也不知道他怎麽樣了，這兩天都沒見著趙疆，也沒見暗持，沒能打聽打聽。可是沒有消息應該就是好消息。

    趙疆也跪在人群裏，莫離忽然覺得這太醫院院首也不是那麽好做的，宮裏隻要是個有頭臉的人物駕鶴西歸，他趙疆都得帶頭跪著。

    跟太醫院沒關係還好，稍微一個不留神，就得陪葬，弄不好還要株連九族，趙疆一生無妻無子，不知道會不會這個有些關係。

    全福讀完聖旨，探喜帶頭領旨謝恩。皇上在合　歡宮裏坐了很久，直到和尚念完了往生咒，要起靈的時候他才走，皇後還得留下繼續主持剩下的事宜。

    臨走前皇上對莫離說：“你留下吧，代表朕再送一送皇貴妃。”

    皇貴妃等級倒是比常人高，花青岑去世的時候，除了平常走動的幾個妃嬪，其他大多是派人過去問候的，可合　歡宮現在幾乎跟每天給皇後平安的規模差不多了，不過也都是在大殿裏陪著皇後說話的。

    皇後佯裝傷心，一群人圍著安慰，莫離擠不進去，也不想擠　進去，在門口張望一圈，看到趙疆正往門口去，莫離快步過去，問道：“趙太醫，皇貴妃閉眼之前您在身邊麽？”

    趙疆停下腳步說：“不在，我來的時候她已經咽氣了。”

    莫離又問：“那…遺體您可瞧見了？”

    趙疆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又打發給他提藥箱的小太監去門外等著，然後小聲地說：“我正要去回明皇上，皇貴妃的身體裏，爬出了些黑色的小蟲子。”(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