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意羨追悔莫及，上前一步拉著李恒的衣角，低聲道：“皇上，讓臣妾留下陪您吧。”

    李恒一個犀利的眼神瞪回去，一語不發便讓白意羨渾身冷汗。成親這麽多年，他從未這樣看過她，何況她們的兒子剛死，墓室的門還沒封嚴呢！

    可她不敢忤逆，低著頭灰溜溜地出去了。

    莫離沒有什麽想跟李恒說的，她隻求他們快點走，帶著他的皇後，帶著他儀仗隊。

    李恒走到莫離身邊，想要扶起被打倒在地的莫離，可她往後躲了一下，自己站了起來。

    “你太自私了。”李恒開口道。

    莫離桀驁地仰起頭，她打心眼裏決定不聽李恒的任何話，他想說什麽就說吧，說完就走，把平靜的生活還給她們母女。

    “念念吃不飽穿不暖，你就是這樣做母親的？”

    他有什麽資格說自己？她的女兒就算是凍死餓死又跟他有什麽關係？

    “她讀過書麽？學過規矩麽？長到現在出過這個死人堆麽？”

    不牢費心，她的念念快樂健康地長大就行了。

    “為什麽我們的恩怨要一個五歲的孩子來承擔？”

    莫離還是一句話都不說。李恒一大步衝到莫離麵前，死死地掐住她的手腕，“你說話！”

    他暴怒都眼睛充滿猩紅的血絲，額頭上的青筋暴起。

    “皇上若是想找人說話，可以去找你的皇後，她應該有說不完的話想跟你說。若是來責怪我的，您說我聽著，說完就趕緊走！”

    莫離從來不是一隻溫順的綿羊，李恒應該知道的。

    “你沒有什麽要跟朕說麽？”

    “沒有！”

    “阿離！”李恒力氣實在太大，攥得她手腕像是要斷了。

    “皇上想讓我說什麽？您說一邊我跟著複述，您聽樂嗬了就走吧。”

    李恒忽然鬆開手，說：“好，那你跟朕說，念念是朕的女兒。”

    “不可能！她不是你的女兒，是我跟外麵的野男人生的！”莫離情願去死，也不會讓李恒帶走念念。

    “如果是這樣，朕可以下旨賜死你們母女。”

    “你！”如果換在以前，莫離還敢賭一賭李恒不會如此絕情。可現在她不敢，他連撫養他長大的皇叔都敢殺，連對他死心塌地的自己都能騙，還有什麽是他做出了的呢？

    何況他也不是沒有自己的孩子，皇後的兒子死了，還會再生，她不能生李恒也會有無數個嬪妃，念念隻是個女孩，生與死隻是李恒一句話。

    “你到底想怎麽樣？”莫離開始妥協了。

    “阿離，我的想法你應該明白的。”莫離不再語氣嚴厲，李恒的聲音也更溫柔起來。

    “我不明白，我也不想明白。李恒，這麽多年了，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我們在這是很艱苦，可是我們快樂，我們問心無愧。你放了我和念念，算我求你。”

    “一定要這樣麽？我們之間一定要這樣麽？”

    “不然呢？我是先帝的嬪妃，從我嫁給他的那一刻起你就該知道我們會有今天。而你想要的也得到了，九五至尊什麽樣的女人沒有？什麽樣的女兒沒有？你不是非我們不可的。”

    莫離總想讓李恒清醒一點，曾經的感情覆水難收了，何必讓兩個人都痛苦？

    “好！如果你執意這樣，我隻能接走念念。”李恒知道女兒對莫離的重要性，隻好出此下策來威脅她，隻要她跟他回去，手段不重要，他隻要結果。

    “那我就去死！”莫離眼裏放出堅定的光。

    “阿離！你就這麽恨我麽？”

    莫離搖搖頭，“不，我不恨你，是我自己癡心妄想行了吧？”眼淚簌簌地往下掉，自從有了女兒，她都沒再哭過了。“你為什麽一定要逼我？”

    “是你逼我的！莫離！你知道我這麽多年是怎麽過的麽？我天天想你，重華門那個偏殿我從不許人靠近。我讓無數工匠重新做過我給你的那塊玉墜，還加派來皇陵巡查的侍衛，我想如果你要找我，總要有人幫你帶信。莫離，我登基五年不選秀不納妃，我還想要我怎樣？”

    莫離呆住了，這是她意料不到的。她從未要求李恒做什麽，甚至曾經還幻想過如果李恒登基了，她有大把大把的情敵該怎麽辦。作為一國之君，諾大的後宮為了她一直空著，他要受多少非議？

    莫離覺得有些呼吸困難，塵封在心裏的往事像決堤的海水一樣奔湧而來。

    那年她十七，為他搶回了被偷的玉墜。後來在宮裏相遇，他是個備受冷落的皇子。後來他送上了一個帶著酒香的吻。這麽多年他們共同經曆過什麽呢？重華門的那個晚上？李恒傷及性命時她的奮不顧身？還是他總在她危難的時候挺身而出呢？

    曾經她以為這都真的，後來她又覺得都是假的，然而到了今天，真真假假到底誰能說得清楚？

    “阿離，你跟我回去吧。”李恒的聲音開始顫抖。

    回去麽？破鏡能否重圓？不回去麽？可她望著皇宮發呆的無數個晚上又在蠱惑。

    “我們重新開始，我會照顧好我們的女兒，也不會再有人欺負你。阿離，我真的好想你。”李恒的聲音開始帶哭腔，把莫離緊緊擁在懷裏，仿佛稍有鬆懈，她就會化作煙霧消失一樣。

    “我答應你，隻要你跟我回去，我此生不再納妃，我隻要你能陪著我就夠了。阿離，這些年有太多人離開了我，如果你也不在，我都不知道我所擁有的一切還有什麽意義。”

    她還是心軟了。

    拜給了那顆躁動難安的心。

    “好，我跟你回去。”

    白意羨可能做夢都沒有想到，隻是想來親自解決了莫離，斷了自己的後顧之憂，可她竟然又被李恒接回了宮，不用李恒親口承認，她也知道莫念就是李恒的孩子。

    一時間斷的是後顧之憂，還是她一生的期盼？

    為了給莫離一個最尊的身份，李恒回去就起草了一份聖旨，大致就是說與莫離相識與當年西北的戰亂中，二人互生情愫，因先皇傷及性命而無暇顧及莫離，回京之後苦苦尋覓未果，今在回宮的路上偶遇，特迎回宮中。因莫離獨自為皇家養育一　女，這些年吃了不少苦頭，與社稷有功，故位份直接晉升為妃，賜居流霜宮。

    聖旨一出，邊在前朝引起軒然大　波。早些年先帝的舊臣如今沒剩幾個，文武兩官以江家兩兄弟為首，都是李恒的心腹，可他們都是知道莫離的，既然皇上說了二人相識與西北戰事，那這個莫離一定是當年幫李恒殺掉先皇的人。(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