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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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慧貴妃無視宇文鉞狐疑的目光,點頭道:“本宮正是此意。”

    宇文鉞輕笑了兩聲。

    慧貴妃有些惱了,望著他問:“你笑什麽?本宮很可笑嗎?”

    宇文鉞搖頭,道:“不敢。兒臣隻是不明白,貴妃娘娘憑什麽覺得,我會願意跟皇上提這個婚事?”

    宇文鉞可不傻,慧貴妃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試圖撮合自己跟林瓏的用意,究竟是為了他的前途著想而替他找到一個有力的聯盟,還是通過抬高他的勢力從而讓皇上對他這個皇長子心聲芥蒂?這件事明眼人一看便知。

    慧貴妃向皇上請旨伊始,宇文鉞還對她此舉很是讚賞——作為對手,不得不說,她這一步走得很不錯。

    可怎麽這女人現在懷了龍種,就有些糊塗了不成?

    竟然公然要求他與她站在同一個聯盟?

    慧貴妃聞言卻是不緊不慢擺弄著指甲,慢悠悠道:“本宮又何時說過,本宮覺得你會同意這個建議?”

    子非我焉知我不知魚之樂?

    宇文鉞對慧貴妃的回答很是吃了一驚。

    以他對慧貴妃的了解,她不像是會做沒有把握的事的人,怎麽竟然會講出這樣的話來?

    “兒臣不明白?”宇文鉞有些困惑起來,“難道貴妃娘娘從一開始就不覺得兒臣會同意這門婚事?那為何還要專程跑這一趟?”

    慧貴妃拿一雙好看的杏眼斜睨著宇文鉞,道:“因為本宮希望你知道,本宮已經與皇上提過這門婚事了。

    “而且,本宮是真心撮合你與林瓏兩人。

    “如果你萬一也有此意,本宮願意助你一臂之力。”

    說罷,慧貴妃停下來,靜靜看著宇文鉞的反應。

    宇文鉞微微眯起眼看著慧貴妃,覺得自己之前低估了這個女人的城府,此刻竟有些看不透她了。

    而慧貴妃的目的達到了,便笑著道:“話我給你帶到了,如何站邊,以及之後要怎麽做,決定權就都在你自己手上了。”

    說罷,慧貴妃緩緩起身,在蔣馥馨的攙扶下慢悠悠往殿外走去。

    經過宇文鉞身邊時,慧貴妃特地放慢腳步,微微彎下腰,在他耳邊低語道:“鉞兒,你和錚兒年紀相仿,又從小玩在一塊,你算是我看著長大的。不管你現在如何看我,我都想告訴你一句,我是真心將你視如己出,才會提出這門婚事的。”

    撂下這句話,慧貴妃頭也不回地離開了,留下宇文鉞怔怔坐在那裏。

    靜安宮和熹微宮在禁宮之內一南一北遙遙相望,平日裏也要約莫兩炷香的腳程,而現在慧貴妃有了身孕,為求穩妥,特地吩咐轎夫盡可能地走得慢些,如此一來路上時間更是翻倍。

    時值夏末,日頭依舊很毒。

    慧貴妃坐在轎子裏,一會功夫已經汗濕了背心,她微微抬起頭,滿臉怨憤地看著天。

    “這天氣怎麽這樣熱?簡直要把人給烤化了!”

    蔣馥馨扶著她的轎子,點頭道:“就是,娘娘為何非要親自跑著一趟不可?這些話難道不能找人遞到靜安宮去嗎?

    “再者說,那靜安宮裏那對母子對娘娘您的敵意早不是一天兩天了,您就算現在放低身份親自去求和,那位皇子也不會領您的情不是?

    “您又何苦這樣折騰自己的身子骨呢?”

    慧貴妃聞言歎息一聲,有氣無力道:“你懂什麽。”

    見慧貴妃這一反常態的委屈模樣,蔣馥馨突然念頭一閃,驚得將頭湊到慧貴妃跟前去,壓低聲音問:“難道……是譽王爺?”

    慧貴妃被猜中了個中緣由,又歎息一聲,默認了將馥馨的說法。

    譽王的密函是前一天晚上到的,責令她在收到書信之後便以最快的速度向宇文鉞投誠,告訴他,若是他想要自己向皇上提出這門親事,自己這一方必定會在此事上與他聯盟。

    看到那封信的時候,慧貴妃整個人怔在那裏,許久沒能回過神來。

    她不懂為什麽義父會要她去向一個絕對不會與她站在同一戰線的人投去橄欖枝。

    但是她沒有機會向義父當麵問清楚了。

    而慧貴妃雖然偶爾魯莽,對義父的話卻是不敢不從的。

    所以今天,她才被迫親自來了靜安宮,與宇文鉞有了這樣一段對話。

    宇文鉞此時坐在靜安宮正殿裏,看著手上茶杯中飄著的幾片浮葉,一言不發。

    靜妃坐在他身邊,臉上也一樣地困惑:“你是說,慧貴妃讓你自己去向皇上請旨,為你和林瓏賜婚?”

    宇文鉞點頭。

    靜妃怔怔望著遠方,喃喃道:“慧貴妃的這個算盤,從一開始就打錯了。她以為你背後有了楚王撐腰,皇上就不敢將儲君之位給你,如此一來剩下的人裏,唯一最有希望被立為太子的,就隻剩了四皇子了。

    “可是她想得太天真了,皇上是不會立太子的。

    “她與皇上做了這麽多年的夫妻,皇上寵她慣她,卻終究不肯將真心付給她。

    “慧貴妃看似集萬千寵愛於一身,實則是個可憐人呐。”

    靜妃獨自說著這許多感慨,見兒子並不搭腔,知道他是在擔心賜婚的事,便又道:“鉞兒,關於這門婚事,你是怎麽看的?”

    宇文鉞這才回過神來,看著母親,笑問:“母親又是怎麽想的?我以母親為重。”

    靜妃笑著抬手扶了扶兒子的頭,道:“這婚事不管是對哪一方好,說白了都是一場政治聯姻,這是拿你的終身大事做交易。

    “我出身卑微,又沒有能力掙得皇上的寵幸,苦了你雖是長子,卻自小沒有受到該有的尊敬。凡事都隻能自己去爭取……”

    靜妃說著,眼眶就濕了。

    宇文鉞喊了一聲“母親”,伸手去提她擦去眼角的淚,想要勸兩句。

    靜妃卻搖著頭攔下了他,繼續道:“為娘不想讓你去爭什麽位子,甚至不求你能得到皇上的賞識。為娘隻希望你能過得快快樂樂的,凡事都循著自己的心走。

    “娶妻是一輩子的事,更應該找一個自己真心喜歡的,情投意合的才是,這背後若是隻有利益,實非良緣,依為娘看,還是放棄為好。